（三）
    來者是一個少年模樣的人，他在眾人的注目之下走上前來。
    顧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個來回，然後從鼻子裏哼出聲來：“這位公子哥確是富貴人家的小哥，但是這奪彩不是兒戲，公子不要再說笑了。”顧娘的語氣就差沒有直說一萬兩黃金，怕你出不起。
    那少年一擺手，說道：“我沒有開玩笑，一萬兩黃金，買了華青衣。”
    雖然顧娘愛財，但她卻從不輕易聽信他人，聽見小哥說要買下青衣，顧娘更加肯定這個少年是來胡鬧的。
    “對不住，這位公子。恐怕您是誤會了，我們今天賣的是青衣的初夜，並不是他人。還是請公子回了吧。”說罷，顧娘就要喊人送客。
    少年卻先她一步，擊了兩下掌。兩個穿著灰布土衣的下人抬著個小箱子走了進來，到顧娘麵前停下，打開箱子。
    顧娘雖富貴，卻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黃金，呆住了。眾多賓客也呆住了。
    少年微微頷首對顧娘道：“我家老爺對青衣公子仰慕已久，今日希望青衣公子可以到舍下作客，不知顧娘可否成全？”
    顧娘咽了口口水，然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高台上的華青衣。
    青衣起身，對顧娘福了一福，道：“全憑媽媽做主。”
    顧娘轉向少年，問道：“妾身冒昧，敢問貴老爺尊姓？”
    少年環顧了一遍身邊的賓客道：“恕在下不便告之，不過請顧娘放心，我家老爺一定不會虧待青衣公子的。”
    顧娘麵目恢複了平靜，但心思卻轉了幾轉，對那少年笑道：“不是我們不信任尊主，但青衣確是我親如己出的孩子，如若讓他離開這煙柳樓，不僅我，其他人也會甚是想念。所以，尊主之命，恕難從。”
    少年眉頭微挑，道：“也就是說……顧娘不同意咯？顧娘不屑與我做這筆生意？”
    顧娘忙解釋道：“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們從未打算讓青衣贖身。”
    “煙柳樓的規矩不是過了成人禮就可以贖身嗎？”
    “確有這個規矩，但現在青衣他尚在閨中。”
    “可是，過了今晚他便是自由身了。”少年咄咄逼人。
    兩人爭執不休。
    青衣在祈秋的攙扶下來到兩人中間，對那少年道：“公子勿惱。蒙貴老爺惦念，青衣受寵若驚。但是，青衣也舍不得離開這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枉費了老爺的一片心意，實屬不應該。青衣現在可以隨公子回去當麵答謝老爺的賞識之恩，但是贖身一事還是罷了吧。”
    青衣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又不失體統，少年想了一想，道：“也罷。那就勞煩青衣公子隨我走一趟了。”
    青衣轉身對顧娘道：“顧娘請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青衣上轎走了。少年命人留下黃金十兩，對顧娘道：“我們老爺吩咐過，如若贖不得青衣的身就留下十兩算作今夜買到的彩頭。請顧娘務必收下。”
    顧娘收了金子，目送少年離去。
    一行人剛剛離去，煙柳樓又恢複了熱鬧。眾人紛紛議論少年的來曆，卻猜得不透。偌大的京都城，竟沒有人識得少年的真麵目。
    載著青衣的轎子竟進了容王府。
    轎子落地，青衣出來。
    置身之處是一堂廳前院，假山碧水，繁華卻不失清雅。
    “公子，請。”
    青衣隨少年進了前廳。
    “公子，小人叫吉洛。請公子稍等，我家老爺一會就出來。”說罷，少年退了下去。
    青衣坐在側座，環視了一遍屋內的設施。
    華而不奢，所有裝飾的繪畫真品都恰到好處的體現了主人的品味與修養。青衣斷定，這屋子的主人定不是個銅臭商人。
    過了一會，繡著落梅的巨大屏風後麵緩步走來一人。青衣忙起身行禮道：“青衣給老爺請安。”
    那人伸手扶起青衣的身子，道：“無需多禮。我說過，我們還會見麵，隻是未曾想到會是如此之快。”
    青衣愕然抬頭，驚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