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老到這裏來？”口氣中滿是不滿。
    “關你什麼事，這裏是額娘的地方，額娘說我隨時可以過來找她的。”小小女孩睜著大大的眼睛，氣鼓鼓地瞪著眼前的男子。
    “不許亂叫，你才不是我姐的孩子呢！”
    “要你管。額娘，他欺負我。”小小的人兒轉投向我這裏，滿含委屈地向我告狀。
    “東莪乖，吃點心。”我從盤中拈起一塊糕點遞到她手裏。“小離，是我允許東莪叫我額娘的，你就別再跟她鬧了。”
    這個孩子很是早熟，這麼小年紀的她已經懂得了察言觀色，很是乖巧，從來沒有對我提出過任何要求，但在一個月前這個孩子帶著羞怯和不安提出來要叫我額娘，那時我滿臉的震驚，本來我是不想答應的，但是看著她那如小狗般帶著滿是期待和乞求的眼神，想著她小小年紀就從來沒有享受到過父母的愛，更何況雨兒曾告訴過我，這一生我都不可能再有屬於我的孩子了，一時的心軟我就答應了她的這個要求，但是隻同意她在我的院裏時這樣叫我。
    “姐，可是——”離的話斷了，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寂寥，頭慢慢地低了下去。
    “小離，不要再想那件事了，我以前就對你說過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我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緊握的手。
    我知道東莪的這個稱呼讓他想起了那件事，那個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那滿身是血，差點死去的我。可是我真的不曾怪過他，雖然我也曾很心痛，但是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如何比得上活生生在我麵前的他，這個一直讓我心痛、心憐的人。
    “姐，你為什麼不恨我，至少那樣讓我會覺得好過些。”
    “我為什麼要恨你？”
    “因為是我，是我讓你沒有了孩子，永遠沒有了屬於你的孩子。”他抬起頭，眼眸中滿是歉疚。
    “小離，我不許你這麼想，那個孩子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為他和我無緣，以後如果你還是這樣想的話，我可要生氣了。”我沒有想到原來他一直對那件事沒有釋懷。
    離——我的雙胞弟弟。這個一直以來把所有心事藏在心靈最深處，一直一個人默默承受著痛苦和傷害的少年，不曾向他人吐露分毫，那樣沉重和不堪的記憶到底把他壓得有多累、多苦。
    心很酸很酸，我一直想讓他快樂些，可是沒有想到在不知不覺中我在他已經很沉重的記憶中也添上了一筆。
    “小離，答應我一件事好嗎？”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什麼事？”
    “答應我，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不管是什麼事情，統統不要再去想了。從今天開始，你要做個讓自己快樂的人，就算是為了我，為了讓我安心，為了我的出生對你造成的傷害。”
    “姐，你不要這樣說，這一切都跟你沒有關係，不是你的錯。”
    “那你是答應我了？”我硬是要逼他答應我。
    離看著我，抿了抿嘴唇，似乎內心正在爭鬥，不過沒多久，他的答案就出來了。“好，我答應姐，我不再去想過去的事。”
    “小離，你真好。”我上前抱住了離，湊進他的耳旁，“小離你記住，你是我弟弟，我要你快樂。”
    “額娘，額娘你不可以抱他的。”衣角似乎被人在輕扯，東莪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為什麼啊？”我笑著放開離，看著那小身影。
    “因為夫子說過，男女授受不親。”小小的臉蛋上滿是認真。
    ‘噗嗤’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孩子比起我初見時好了許多，有了孩童該有的活潑天性，性格也開朗了許多。
    不過是誰教這個小家夥這句話的，看來改天我有必要好好看一下她上的是什麼課了，不行的話我親自教她些東西，那些人教的都是些老古董的東西，根本沒有多少用的上的，除了認字外，能有什麼用。
    睿王府不可能庇護這個孩子一生，這個孩子的將來沒有人知道，是平順還是坎坷，連史書上都沒有記載，看來我應該教她些用得上的東西。
    “額娘為什麼笑，難道東莪說的不對嗎？”她不解地看著我。
    “嗯——這個嘛，怎麼說呢……”我曲起食指抵著下巴，正考慮著怎麼樣解釋給她聽才合理。
    “嫣兒，我回來了。”聲到人到，身子被人從後摟抱住，熟悉的氣息傳來。
    “你是誰，為什麼抱著額娘？”我還未說話，東莪就開口向那個她本應該叫阿瑪的人質問著。
    “這裏什麼時候多出個小孩來了？她為什麼叫你額娘？”多爾袞沒有理會東莪的問話，抱著我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頭靠在我肩膀上，在我耳邊問道。
    “睿，你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要明天才到嗎？”小芸的消息一向不會有錯的。
    “我想你就提前先趕回來了。嫣兒，不要叉開話題。”
    “我哪有啊！東莪過來。”我招手要像個小刺蝟般的小女孩過來，“東莪，這是你阿瑪哦，快叫阿瑪。”
    東莪看著我，有些不相信，我對點點頭表示這是真的。
    “什麼？嫣然你剛才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無故冒出來個女兒，告訴我她的親額娘是誰？”多爾袞一聽這話情緒馬上就不對了，聲音也提高了不少，尤其說到親額娘那兩個字的時候咬得特別重。
    “睿，你太激動了。”我沒有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看看一旁本來要開口的東莪被嚇得臉色蒼白，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我想這個問題我應該私下裏跟多爾袞好好談談，不然會嚇壞東莪的。
    “對不起嫣兒，我不該這麼大聲跟你說話。”
    “沒有關係的。睿，我們進去談，我把一切都告訴你。”我從他膝上下來，拉起他的手，一邊把他朝書房帶，一邊不忘吩咐著事情，“小芸，你送東莪回去。雨兒，在我沒有召喚前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房間。”
    目光轉回時，我看到了離眼中有光芒閃動，複雜的讓我猜不透，也許是我多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