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陸澤軒。”張憶茗突然叫出男生的全名，讓對方有點詫異地停下腳步，停下腳步偏過頭看女生扭捏地低頭，“我有話和你說。”
    男生索性轉過身完全麵對女生：“說什麼需要這麼嬌羞的模樣？”看到還是不肯抬頭的女生時卻又起了開玩笑的念頭，“難道要跟我表白？”
    如意料中一樣，下一秒就看到女生迅速抬起的頭，眼裏滿是不屑。目的達成。
    “自戀狂。”張憶茗抬頭對上男生明顯是作弄人後愉悅的表情，有些恨男生的口不擇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是這麼喜歡開自己玩笑。
    男生的劉海在夜晚涼風中吹動起來，時不時蓋住眼角，有很溫柔的感覺。張憶茗看著如花美男的陸澤軒，突然又沒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思緒拉回到僅僅是幾個小時前。
    教學樓燈光把校園小路打上一層微茫的光，在視線可及的範圍內，一切都在黑暗中清晰起來。包括女生在黑色長發以及劉海覆蓋下複雜的微妙的心事。
    如同海洋中的光芒般，一點一點耀眼起來，映照出鋥亮的眸子。
    ——“小憶，其實……我剛剛卡片上寫的是陸澤軒。”
    ——“嗯，我喜歡澤軒。”
    ——“那麼……小憶你呢？你……喜歡澤軒嗎？”
    如果不是因為和駱琪多年好朋友的關係，對她的了解簡直可以用“了如指掌”這樣的詞彙來形容，是僅次於她本人最了解她的人，也完全無法猜出這份“喜歡”已經藏在心底有多久。
    是醞釀發酵成熟以後，才會在那樣的情形下向好朋友說出“我喜歡澤軒”這樣滿懷少女情懷的心事。
    作為“好朋友”身份存在的自己，也沒有緣由地覺得在知道這樣的事情之後應該為好友做些什麼來達成心願。
    所以會在男生親昵地摸自己的頭的時候嚴肅地想到這件事，帶出嘴裏嚴肅的“陸澤軒”這樣的稱呼把一邊的男生嚇到。
    話到嘴邊卻又沒有辦法繼續下去。
    不是真的被男生在黑暗中帥氣的臉震驚到，畢竟是一年多的好朋友，張憶茗自認為不會花癡到每次看見陸澤軒都要差點沒法呼吸。
    也不是被男生壞壞的“難道要跟我表白”的玩笑話氣到。
    而是因為，這樣的話的存在——
    “那麼……小憶你呢？你……喜歡澤軒嗎？”
    仿佛在開口叫出“陸澤軒”的同時，或者在男生轉身眉眼低轉的同時，又或者隻是某個細小的瞬間，忽然豁然開朗。
    原來。
    是把自己當做“情敵”的身份存在。
    原來。張憶茗第一次有些畏懼這個詞。
    無法考量“最好的朋友”和“情敵”之間，哪個更占上風。
    思及此，女生訕訕地低頭還是沒有講話，刻意忽略男生仿佛被耍後假裝委屈的表情。
    -[其實我想說，駱琪一直都喜歡你，而且她還以為我也喜歡你，而把我當做假想敵。]-所以會很費解這麼多日子以來，她是如何做到坦然與我交往的。
    亦或者，這樣的坦然根本不存在。
    所謂的最好的朋友的角色，隻是別人設定的框架，框框裏的人，也許從來沒有承認過這樣的既定角色。
    “幹嘛突然又鬧別扭什麼話都不講啊？不是說有話要說麼？”站在對麵一直看著女生的表情風雲變幻的男生總算忍不住開口。
    “忽然想到又沒事了。”
    男生一副被打敗了的表情，轉過身繼續走路，然後又突然回過身拉住還在發愣的女生一起朝前走。“這種爛借口也虧你說得出來。”
    女生自認理虧不說話。
    “以後想說了的話再告訴我好了。”黑暗中看不清男生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側臉。應該還是帶著點溫暖的酷。
    總是如此善解人意，到了令人心疼的地步。
    心底的暖意卻因為手心握住的大手而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