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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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知道了媽,往後我一天打個十來個好不好,別生氣了——”陶舒凡涎著臉蜜裏調油的對電話那端的似乎怨氣很重的人道。
陳飛側過身賊賊衝他一笑。
陶舒凡無聲衝他做了一個劈手的姿勢繼續道:“哎呀,真的媽您兒子說的可句句屬實,嗯,好,就這樣了,下次再不敢了。”
放下電話陶舒凡長長噓了口氣,想想自己也就兩個星期沒往家打電話,竟讓老媽說成了絕無僅有的不孝,真是欲哭無淚啊,歎了口氣,還是每個星期都打一次吧。
自己再不想聽到她哭訴了。
想到剛才電話裏被叮囑的事,他問陳飛:“朱砂還沒回來嗎?”
陳飛掏掏耳朵,把書翻得稀裏嘩啦,“他們社裏這幾天不都忙嗎,他又是主角,估計現在還在他們社團忙活呢。”
再忙有必要每天都忙到那麼晚嗎?每每都是門禁時間到了自己都上床睡下了那小子才上氣不接下氣的回來。
看了看他的床位,不見一絲淩亂的整齊幹淨,就不能早點回來?
煙雲繚繞的樹林,鬱鬱蔥蔥,崢嶸的有絲遮天蔽日的味道,枝葉搖曳見隱約可見一處整齊恬靜的竹屋,沒了以前的煙霧繚繞顯得分外明晰,有什麼像是要在湖底深處浮上來,有意思隱秘疼痛卻又熟悉的期待。
自己像是在這裏已經住了幾百年一樣,霧裏看花一般須臾之間從指間溜走,小指上忽然泛起絲絲縷縷的疼痛,他抬手看,小指上的疤痕已經赫然成了斷指的傷口,鮮血泉湧而出,他怔忡地盯著,眼裏竟都是茫然。
“子彥,子彥。。。”
誰——他抬頭望向陡然霧茫茫的前方,熟悉的聲音,喚的卻是誰?
雪白的身影閃爍在霧影裏,讓人難辨虛實,低低的歎息慢慢逸開,那人背著他仰頭看著什麼。
子彥,子彥,你已經記不得我了麼?
那人不斷地歎息,像是古潭死水要將他窒息一般的疼痛陡然升起,他想開口,張了張嘴仍是發不出聲音,那人歎息著遠去,他忽然急切的想叫住他。
等他終於能發出聲音了,他卻發現聲音不似自己的。
那聲音滿滿的淒楚絕望已失了本有的靈動,“我已經忘了你,生生世世忘了你,不要再來糾纏我。”
一股酸楚疼痛漫上心頭,誰?忘了誰?你。。。又是誰?
手指疼的厲害,陶舒凡悠悠轉醒,意識尚未清明間想著自己又做那個奇怪的夢了,翻個身,感覺身旁似乎有人盯著自己,有些心驚,隻好一直閉著眼,那視線竟有如實物般膠著在自己臉上,跟著拂過一陣毛茸茸的觸感。
本是陌生的觸感讓他不知怎麼心底一顫,四肢百骸都禁不住的戰栗。
會是誰呢?陶舒凡閉著眼猜度著。
良久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就是門把手擰開的聲音,那人已經開門出去了。
陶舒凡緩緩從床上坐起,接著細微的月光視線在屋內逡巡。陳飛的呼嚕有節奏的高低起伏著,宋佳倫渣渣嘴不知嘟囔著什麼。
朱砂的床上是空的,陶舒凡皺皺眉,剛才一直盯著他看的人是朱砂嗎?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抓過床頭的衣服穿上也開門出了去,過道裏沒一個人,微弱的光顯得格外靜謐。
“滴。。。滴。。”
不知哪裏傳出的水聲,突兀又詭異,陶舒凡頓了頓腳,看向過道盡處的盥洗室,一股力量牽引著他的腳步循聲往哪裏走去。
朱砂這麼晚去了哪?
心頭疑惑著,他站在大開的門前向裏看,一下子就愣在那裏。
月光像一層細細的鮫綃流轉在妖豔少年的身上,讓他眼下那顆淚痣詭異分明,他微微呻吟著伏在另一個男孩子身上,那男孩麵上表情如入夢境,目光沒有焦距,卻顯然很是沉醉。
朱砂?陶舒凡瞳孔猛地一縮,冰涼入骨的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身體卻怎麼也動不了,他。。。他在做什麼?
月光下豔麗無端的少年顯然已發覺了他的存在,低低一笑,俯下頭正對那男孩的臉,陶舒凡眼睜睜看著不絕於縷的淡青色微煙從那個男孩的耳鼻竄出被他納入口中。
陶舒凡全身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一般浸滿了冷汗,止不住的戰栗。
朱砂在做什麼?
難道他尚在夢中?他很想伸手掐一把自己,無奈身體卻像不受自己控製般的動彈不得。
二十年的“無神論”,誰能向他解釋眼前的情況?
朱砂似乎在男孩耳邊說了什麼,那男孩站起身,夢遊般腳步虛虛浮浮的越過他向外走去。
陶舒凡目不斜視緊緊盯著一步步向他走過來的朱砂,那腳步像是踏在他心頭上,他似乎聽到血液激烈撞擊血管的聲音。
朱砂停在他身前,遲疑著伸出手來,慢慢劃過他的臉,陶舒凡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呼吸一滯。
歎息般的聲音,陶舒凡從未聽過朱砂發出過這種聲音,現在沒有,記憶中也沒有。
“子彥,我——等了你太久。”
什麼?你胡說什麼?陶舒凡心底呐喊。
身體猛地一緊,陶舒凡已被他抱在懷中,朱砂趴在他頸上廝磨,壓抑的聲音環繞在他耳畔:“你怎麼忍心讓我等這麼久?你不是最心軟的嗎?”
氣息拂在他頸側的皮膚上,這讓他想起剛才的情景,心底湧上一陣厭煩,以及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來處的強烈怨恨,身體以及聲音忽然就衝破禁錮,他使力甩脫身上的人,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是:“滾!”
下一秒自己也愣住了,自己怎麼會對朱砂說這麼重的話?
是因為。。。這都太怪了嗎?
自己也變得奇怪了。
朱砂一下子跌在地上,無聲的大笑,陶舒凡已經已經混亂的腦袋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恐懼還是心驚。
“我等了你這麼長時間,一個‘滾’字就可以打發我了嗎?”聲音中無名的切痛執意。
“你。。。。說什麼呢朱砂?回去睡覺。”有些後悔,他蹲下身伸出手想扶他起來,剛才都是夢,睡一覺就什麼都煙消雲散了。
剛碰到他的衣角,小指一陣劇痛,他猛地縮回,小指上的疤痕又汩汩的鮮血湧出,像是有什麼大的傷口,陶舒凡愣愣看著手指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莫名其妙怎麼會這樣流血?
朱砂看見他不斷溢血的手指似乎情緒有些尖銳的激動,抓過他的手緊緊捂著,血還是一點一滴的不斷往外滲著,耳邊聽他一句接一句的:“對不起,對不起。。。”
心裏忽然就有一絲抽痛,,他用了力想把手抽回,腦子一陣暈眩,他晃晃腦袋,眼前的一切倏然之間開始模糊,朱砂眼角底的那滴淚痣不斷在眼前虛晃著。
冰涼的手沿著陶舒凡臉部輪廓不斷磨蹭著。
“我已經忍不住了子彥,你不再要恨我,我等你太久了。”
什麼,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