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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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零零九年九月三十一日。
22:30P。M。
李尋歡伸伸懶腰,從座位上站起來,瞄一眼牆上的表,10點多了啊,也該回家了。他今天在醫院裏加班寫論文,已經整整一下午沒吃什麼東西了。他又習慣性地去看窗外,對麵昆侖大廈的燈早就熄了,一個月前,詩音順利地應征了這家公司,他還為她慶祝來著。李尋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換上外套鎖上診室的門離開。
李尋歡沒有開車,車昨天就被詩音借去。他也不急著回家,夜間的風尚好,就這樣踱回家去也很不錯。忽然街邊酒吧裏步出的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這人,很眼熟啊,不是那大寶貝的父親麼?李尋歡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扶住了他:“先生,先生,你……”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天,這人喝了多少?
“唔……冷……”楊逍醉得不辨東西,隻覺得一個溫暖的物什貼近了他,下意識地,楊逍就著那“東西”扶住他的姿勢臉埋入他的頸窩,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清新氣息撲麵而來,楊逍蹭了幾下找個好位置,居然,睡著了……
李尋歡叫了他幾聲不見答應,仔細一看——不由苦笑,看來他有麻煩了。在助人為樂與甩手走人之間糾結了兩秒,他還是決定向自己本已極少的善心投降。
*******
2:01A。M。
楊逍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這是哪?想要回憶一下,腦中卻開始嗡嗡作響,呃……看來是喝得太多了些……
“醒了?”李尋歡看著床上皺著眉頭揉腦袋的男人,遞給他一杯番茄汁。
“這是什麼?”楊逍皺眉看著手中的杯子。
“番茄汁,解酒的。”
“你家?”楊逍把空杯子還給李尋歡。
“不然你以為?”
“唔……我不記得了。”楊逍向後靠上床頭,事實上他並非什麼都不記得,他腦中唯一的印象就是那頸窩枕起來很舒服,不過他不認為這很重要,至少現在不認為。“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恩,你好了沒?好了就快走吧。”
“現在?”床頭的鬧鍾,時針正指向2。
李尋歡輕笑一聲,靠向身後的大衣櫃:“呐,你占了我公寓唯一一張床,你不走我睡哪兒?難不成睡沙發?”
“我以為醫生都比較好心的。”
“這話不假,但也要看對象,不分時地地亂發善心就叫做爛好人,你走不走?”
“不。”
“那好,你去沙發上睡。”
“不。”
李尋歡苦笑一聲,“你到底要怎樣?”
“李醫生,我頭痛的厲害,你有止痛片沒?”
李尋歡出去又很快回來,拿著一個冰袋,遞給床上的男人,“止痛片傷大腦,用這個敷一下。”
楊逍沒接他遞過來的冰袋,而是抓過他的手腕直接將他甩在床上:“你睡覺我的頭就不痛了。”
“你!”敢嫌我聒噪?!他李尋歡性子好可不代表他沒脾氣的!
“睡覺!我頭痛得厲害又乏力,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絲毫不客氣的命令語氣,儼然將自己當作了主人。
這人真是……也罷,將就一晚吧,明天還有門診……李尋歡這樣想著,本就已十分疲憊的意識立刻混沌了起來,居然真的——睡著了!*******
10:30A。M。
李尋歡坐在診室裏,哈欠連天。昨晚他一直沒睡好,剛睡著就夢見自己被藤蔓妖怪纏住,掙脫不得,他想醒來,卻怎麼也逃不出夢境,這叫什麼?鬼壓床?李尋歡猛地睜開眼睛,清冷的暉光從沒拉嚴的窗簾裏透進來,神誌漸漸回籠,該起床了啊。他正想起身,竟發現自己依然動探不得,怎麼回事?!李尋歡心下一凜,仔細回頭一看,大驚失色——男人的一雙手臂死攬在自己腰間,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李尋歡費了牛勁才將他桎梏住自己的手臂掰開,卻看見男人依舊睡得安穩深沉,一臉的正直無辜,李尋歡突然覺得自己保持了二十多年的淡漠性情有破功的危險。
“李大夫,李大夫?你有在聽嗎?”
“啊,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可惡,他怎麼在別人說話的時候走神了呢,這是從來都沒有的事啊。
“我說,實在不行就回去休息一下,你的精神看著可不大好。”
“不用,到底有什麼事?”
“義診啊,我說,這次是愛心孤兒院,去不?”
“去。”這是作為一個醫生應該做的。“地址?”
“南城正忠路對麵,明天早上九點,但得自己去,院方摳門,你是知道的。”來人歎了口氣。
“好,我會去的。謝謝。”護士長推門走了,李尋歡卻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的車,似乎還在詩音那裏……歎了口氣,他看向對街的昆侖大廈,看來,他必須跑一趟了……
楊逍很高興,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很高興,以至於在與客戶談判時自始至終都在微笑,殊不知對方被他笑得渾身發汗。現在他坐在車子裏,回公司的路上。
“呃……那個,我說。Yang……”
“恩?”
“呃,我說,”金發秘書咽了咽口水,還是決定開口,“那個,Yang,你很開心?”
“恩?”楊逍壓平微微上翹的嘴角,他已經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嗎?“是很高興,怎麼,有問題嗎?”
“沒,沒有,”隻是覺得你的表情詭異得過火了。秘書聰明地咽下了半句話。
事實上,楊逍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麼,僅僅是因為昨晚睡得極好,沒有再被噩夢糾纏?自己還沒那麼幼稚。雖然醒來後身旁已不見了那年輕兒科大夫,心中隱隱有一絲失落,但這不能打擾他的好心情,但至於為何高興,又為何失落,楊逍沒想明白,也許是根本沒有深想,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這是楊逍一貫信奉的信條。
*******
12:30A。M。
“小姐,請問財務部在幾樓?”李尋歡站在昆侖大廈前台接待處,淡笑著問服務小姐,現在是醫院午休時間,正好過來找詩音要鑰匙。他一向不喜歡占用上班時間處理私事。
“先生,請問您要找誰?”
“財務部的林詩音小姐。”
“好的,請您稍等。”
“我不能上去嗎?”
“很抱歉,不可以,這是本公司的規定,不過我會馬上為您聯係,請林小姐下來。”
楊逍剛進公司大門,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正在研究大廳牆上掛的油畫的青年,唇邊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抓過身邊的秘書,在他耳邊低聲交代了幾句後,轉身就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