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摘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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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笛音才見消停。
待我回過神時,心下一跳,糟糕,湖隹的病要發作了,我還沒去請大夫。
他是拒絕了我,可我還想偷偷摸摸地堅持一下。
在街上跑,漆黑一片,偶有幾家亮了燈,但不是藥鋪醫館。
找了半天,跑出滿身汗,才看到一個破屋子門前歪歪扭扭掛了條布,透過手上的火術,看清上麵寫著,閻王。
對了,就是這裏,先前小二送洗澡水來時,瞞著湖隹,偷偷問過,他說城裏最好的大夫就是閻王。
一腳踹開門,裏麵傳來一老頭的聲音,“誰呀?”
二話不說,衝進去拎起他就跑。到了客棧內,湖隹已疼得沒有意識,縮在床上,懷裏抱著被子瑟瑟發抖。
我把大夫扔到床邊,“快給他看看病,他是心痛。”
老頭也不計較我粗魯的行為,立馬爬起身把脈。
把了片刻,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我的心也隨著他慢慢縮緊。
他放手,再把,眉頭和臉上的皺紋都擰一堆去了,最後搖搖頭,鬆開手。
他說了一句很簡潔的話,“準備後事。”
我衝上去提住他,“你說什麼?!”
老頭不緊不慢地說,“他能活多久我不清楚,但隨時都有去的可……”
我將一錠銀子塞進他嘴裏,將他扔到門外,“庸醫!”
他一定是庸醫,他在放狗屁,湖隹白天與常人無異,還習過武,身體好過常人,他不就夜間心會疼一會麼,什麼準備後事,什麼隨時都會去,全在放屁!
他的心痛病是因他妻而起,再見到他妻,他的病說不定就會好了。
他是那麼體貼的一個好男兒,他是很醜,但他有很多優點,足以蓋過他醜陋的麵容。老天也有眼,也有心,他已成了這種樣子,怎麼還會再奪去他的生命?若真要奪去,我也會搶回來,逆天而行有何不可!
我絕對不允許他像光宗那樣,決絕地離去。
這個夜晚,我在床頭抱膝坐了一夜,想了很多,很多……
直到破曉,樓底起了一陣喧嘩,逼近我們房門口,再到破門而入。
幾個官差提著鎖鏈闖進來,帶頭的開口,“昨日傍晚時分,在街上XX店門口與一白衣公子發生爭執的可是你們?!”
我冷冷地望了他們一眼,“滾出去!沒看到我大哥在睡覺嗎?!”
邊上一官差附到捕頭麵前咬耳低語,捕頭看看我臉上的麵具,再看看床上的湖隹。
“戴了麵具,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是他們,鎖起來!”一招手,身後的官差便撲過來。
我跳下床,正想把他們一個個從窗口丟下去時,身後一隻手捉住我的腕,回過頭,湖隹已醒了。
他看了我一眼,我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要衝動。
官差衝上來鎖人,他用唯一的一隻眼望了他們一眼,眼神淩厲過刀鋒,我從未想到他會有這種眼神,官差們都被懾在原地,半分也不敢再往前踏。
他不急不緩地起身穿外衣,挑起兩鬢的發往腦後一係,洗臉漱口,再幫我洗臉漱口……
完了,我以為他會拉著我跳窗逃走。
他是拉著我,不過是走到官差麵前,揚了揚手指,意指,可以走了……
之後我們被帶到了衙門,天還不是很亮,裏麵燃著兩排燭火,衙役們都麵無表情地排成兩排站在兩邊。
明鏡高懸,高堂之上,坐著一個身著官服,威風八麵的中年人。
堂下跪著五個人,有幾個我認識,一老翁,一少女,正是昨日那兩位,還有一家丁,一女婢,一婦人。
肅穆的氛圍中,跳動的火光平添了幾分陰森的氣息,加上初秋清晨的寒意,令我有種錯覺,像是到了地獄,在接受閻王的審判。
‘啪’驚堂木一聲脆響,嚇得我一跳,湖隹沒有回頭,捏捏我的手,我知道他想說,叫我安心,別害怕。我沒有害怕啊,隻是冷不丁給聲音嚇了一跳。
“大膽刁民,見了本官還不下跪!”幾個如狼虎的官差撲上來,舉起手中的杖子往我們膝蓋窩敲來,還沒近身就‘哢嚓’斷了。
驚堂木再一拍,“大膽,公堂之上竟敢……”
我打斷他,“你也知道這是公堂之上,公堂不是用來審案的麼,你這麼多廢話作什麼?要我們給你跪,還就怕你受不起!”
驚堂木再拍,“大膽狂徒,竟敢出言不遜,辱沒本官,來人!掌嘴二十!”
一個手拿竹片的官差走上前來,正準備抽我的嘴,湖隹往前一移,擋在我身前,官差握著竹片怵在原地,不用看,湖隹的已用眼神將他秒殺了。
我探出個頭,“想問一下大人,天不亮就把我與兄長抓來,不知我們犯了什麼法?”
“涉嫌胡家命案!胡二狗,堂下的可是昨日那兩人?”
家丁回頭看了我們一眼,迭聲道,“是,是,是。”
命案?這家丁打扮不正與昨日街頭的家仆一樣麼,那個‘風雅’的白衣公子哥死了?
可能由於湖隹的眼神,官老爺不再強調掌我嘴,也不再要我們下跪。
望向昨日獲救的老翁,“於田,速速與本官招來,堂下二人可是受你指使,醜時在胡家將胡飄然的心髒摘出,並掛在門外!”
心髒被摘出?掛在門外?醜時?那絕對不可能是湖隹所為,他的心痛病每每都在子時前發作,而且昨晚醜時後我也守了他一夜。
看樣子,路見不平的人不止我們兩個啊。
老翁連連磕頭,眼淚橫飛,“大人,冤枉啊!殺害胡公子的是草民,與那位公子無關,他隻是路過給了些錢讓草民還債,求大人明鑒!”
啪,驚堂木一拍,“於田,你是在戲弄本官嗎?憑你老弱之軀,如何能不驚動胡家家仆,將習過武的胡飄然之心摘出,用七寸長的銀釘釘在門上?本官已找人驗過,胡飄然胸口的創傷乃是指力穿透,銀釘的釘尖入木三寸,從這兩點就可看出是內力深厚的高手所為。先前木杖沒近身就被他們以內力震斷,而他們昨日與胡飄然在街道因你們而起了爭執,你如何說服本官,他們與你沒有瓜葛?哼!不動刑,量你是不會招供了,來人,大刑……”
一道金光疾速向他打去,貼著他的脖子擦過,啪地嵌入身後的椅背中。
官老爺快速扭過頭,是快速,因為他沒看清那道金光實則是塊金牌,他沒料到一塊金牌就這麼貼著他的脖子擦過,留下一條血縫。他什麼都不知道,僅是本能反應地扭過頭。
待看清椅背中的物件後,他整張臉都變了色,先是鐵青,再是煞白。
哆嗦著手,還沒碰到金牌邊緣就猛地縮回來,從高台上滾落,一路爬到我們麵前,衝著湖隹不停地嗑頭,嘴中念念道,“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
路邊的小吃攤上,我吸著麵條,“隹大哥,你很厲害啊,話都不說一句,那官老爺就把我們還有那爺孫全放了。”
他沾了沾粥裏的水寫,還行。
哈,一點都不謙虛,“那個金牌是什麼玩意?”
他寫,皇帝的金牌,持牌者如聖駕親臨。
“這麼厲害,哪裏弄來的?你是皇帝的什麼人?還是皇帝?”
他喝了口粥,寫,路過皇宮,順手帶出。
……
之後,我們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去買東西,我弄了輛馬車,裏麵堆滿東西,全是補身體的藥和食物。我準備慢慢調理湖隹的身體,再試著煉些藥性弱的丹藥替他治心病,真有一天治好的話,不入修真門,他也可長命百歲。
我還去找了那爺孫倆,給了些銀票,叫他們速速離開此處去往別處謀生。明麵上,湖隹用偷來的金牌讓此事作罷,卻不能保證對方不會來暗的報複,必竟人家死了個兒子,那驕橫跋扈的樣就知道是從小寵大的,這件事上定不會善罷甘休。
至於那官老爺,也定是收了人家的銀兩,他能把死者的情況分析得明明白白,同樣也應該清楚,像於老翁這種貧窮人家,是拿不出錢來顧殺手的。若殺人者是於老翁的朋友,也斷不會出現街頭那一鬧劇了,在那種情況下幫還錢,還半夜去殺人,那不是把矛頭對準了自己了朋友麼。
這件事本不想插手,無耐被扯進去,既管了,就管到底,想起以前棄光宗一幕,心裏隱隱會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