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重世如夢,似幻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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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如鉤,本是寂黑的夜,卻有光影閃過。一時,空氣中似是彌漫著肅殺之氣。
“師兄”,淒淩的女聲,帶著濃濃哀求。“師兄,求你,求你饒過我吧,我不能死”。
對麵的人卻似是聞不所聞,手中劍光寒厲,帶動長衣翻飛,兩條人影糾纏打鬥,縱使女子拚力抵抗,可終不是那人對手,而且細看,她已是氣喘籲籲,連躲避攻擊的身形也略見遲緩。
“師兄”,她叫。不行,她的肚子好痛,孩子恐是要早產。
“師兄,你代師父殺我,我無話可說,是我錯在先,死不足以。可求你,求你放過我肚中孩兒吧”,她一手捂腹,痛苦難耐,男子卻是無動於衷。
“你欺師滅祖,該誅,肚中邪魔餘孽,更是不能留”,冷冷清清的聲音,說完,便是毫不留情。麵對男子的冷酷,女子死心大笑。
“越清,枉你被武林中稱為濁世清蓮,清冷孤立。所謂狹義,怎麼,連個即將臨盆的婦人都不放過,你和那些邪魔歪道有何分別?”她孤注一擲,她要把孩兒生出來,要生出來。果然,刺向她的劍因為她的激語而一時停頓。
“師兄”,她知道清冷男子的遲疑,終於忍不住,無力癱倒在地,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頸滑落,浸濕裏衣。腹痛一陣強過一陣,“啊──”,她大叫,孩子怕是要早產了。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接連幾個時辰過去,女子從先前的高亢叫聲,到現在的聲音暗啞,下麵,血已流成一片,卻是偏偏不見孩子的蹤影。從沒遇到這種事的越清,楞神杵在那,不知究竟如何是好。
“幫我,幫我,師兄”,女子向他伸出手來,但也是無力,馬上垂於地。越清終於回神,大步走過,拉起對方冰涼纖手。
“夕兒,怎麼幫,要師兄如何幫?”,這女子,終是被他當妹妹疼愛般的夕兒,終是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她為了那人欺師滅祖,背叛師門,可是,她終是師妹,總喜歡甜甜叫他一聲師兄的小師妹。
“師兄,怕是…難產”,她艱難言語,停停頓頓。
“師兄,我…真氣渙散,無力…再聚,求你”那冰涼纖手緊扣住他,“求你…救救我的孩兒,拚…最後口氣一搏,幫我…幫我……”。
越清看著她,接著搖搖頭,“你會死,這孩子沒有便沒有”,說完這句,就感覺手中一緊,女子看著他,一直搖頭,一直搖頭。
“你──何必”,一聲歎息,終是敵不過那執著堅持。運氣,提掌,朝女子背部猛拍過去,女子隻覺一股炙熱熱流流入她全身之中,那原本消失殆盡的氣力重新彙聚。
“啊──”,一聲響徹夜空的大叫,她拚盡全力,賭著最後一口氣。終於,隨著她尖叫而落地的,是一個嬰兒靜靜躺於血泊之中。
突然,女子兩手沒有焦距地胡亂舞動,雙眼炯炯有神。
“師兄,孩兒為什麼不哭,為什麼沒聲?”,她明明感到孩兒出世了,可為什麼靜靜地沒有聲音,沒有聲音,她的心頓時冰涼徹底。一雙手及時拉住了女子胡亂舞動的雙臂,“沒事,孩子沒事”。越清來到那血汙中的嬰兒麵前,脫去身上外袍,將他包裹住。
“是個健康的男嬰”,他蹲於地,將孩子抱到她跟前,平靜地說。
“真的?”,女子轉喜,舉手想觸,卻是亂摸,怎麼也找不到焦點。越清眉頭一皺,察覺到女子居然看不到外界,心一痛,持起她的手,引導她觸到了包裹中孩子的臉。
女子就這樣留戀地一遍遍撫摸著,一遍遍撫著嬰兒的眉眼,口中一直叫著“真好,真好……”,當她說到最後一個好字時,便再沒說下去。她的手終於停止了不斷的撫摸,再也無力地垂下,唇邊,卻是帶著滿足的笑意。良久,男子沒有任何表情,隻是伸出一手將她眼靜靜合上。
“為什麼不哭?”,越清將師妹埋好,對著懷中嬰兒。明知嬰兒根本就不可能聽懂,也不可能回答,他,還是問了。他隻是奇怪,從出世到現在,這嬰兒一直安安靜靜,不哭不鬧,這,便是奇怪。
為什麼要哭?葉落程問。不過,那隻有他自己能聽得到,因為他現在隻是個嬰兒。他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不是死了嗎?男人淡漠的聲音,女子驚恐的疑問,當他終於醒來時,聽到的,是男人與一個女人的交談。隨後,他被抱起,然後,一雙很是涼意的柔軟手指一遍遍,一遍遍撫摸他的臉頰,他想問她是誰,想看看她是誰,可眼前,總是模糊一片,無法看清那人外貌,他隻知道,那是個女子,還從他們的交談中知道,她應該是這具身體的母親。
我為什麼要哭?他反複問著,但很清楚,隻有他自己聽得到。他不想再哭,難道,先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還不夠嗎?
“走吧”,抱著他的男人像是對他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就帶離他漸行漸遠。那夜空深處,若有若無的清冷聲音。
“以後,你就叫淨月吧,像這皎月一般明淨,莫再步你父母後塵”。
“師妹終是忘不了那人,拚盡生命。淨月,你姓吳,叫吳淨月,因為那人,叫吳殤”
皇宮,鳳玄殿。
宮人來回穿梭著,暖爐中青煙緩緩升起,一排排宮燈整齊地懸掛於牆,給這本是讓人覺察莊嚴涼意的秋夜皇宮,添了徐徐暖意。人群中,唯一一抹明黃色身影,來回焦急走動著,內殿中,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女子高亢叫聲,緊緊牽動他的心。魏赤國年輕帝君,就這樣心神不定,來回踱步。
“陛下,稍安勿躁,還是請陛下先回寢宮休息吧”,一旁的禦醫看不下去,出言相勸。聞言,年輕帝君臉上有絲瘟怒,“下去”,他厲聲喝退。
這叫他如何安靜,叫他如何休息,裏麵躺著的,是他一生中最鍾愛的女子,是他的皇後,是要與他相攜一生的女子,怎能叫他靜得下心。
突然,女子高亢的叫聲消失,年輕帝君的腳步停頓,整顆心提到嗓眼。他從沒這樣害怕過,即使是麵對那惡狠敵人,他都沒這樣害怕過。“偌郡,偌郡”,他再也顧不得帝王矜持,叫起鍾愛之人的名字。
伴隨著鳳玄殿中厚重的宮門被打開,宮女欣喜的叫聲伴著洪亮的嬰兒啼哭聲,響徹這夜晚的皇宮內苑。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是個小皇子,皇後娘娘母子平安,魏赤大福”,皇宮中,一時像炸開了鍋般熱鬧,年輕帝君一直懸掛著的心終於平靜。
“哈哈哈,天佑魏赤,天佑魏赤!”,他仰天大笑,欣喜若狂,再也無人比他現在更幸福。擺動明黃袖袍,還是那帝王之氣。
“吩咐下去,魏赤喜得太子,全國大慶三日,普天同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