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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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棟的電話是在第二天傍晚打通的。這兩天準姐忙著和公司聯絡,商量怎麼平息這件事,無暇顧及他們。隻是交待不要離開酒店,不要和記者搭話。事實上現在誰也沒心情出去玩,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停的打棟的電話,一直無法撥通而變得焦躁不安,大家生怕他的焦慮症又複發,說話走路都小心翼翼,氣氛緊張而壓抑。所以棟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時,繆有些呆滯。棟叫了好幾聲繆才反應過來,心,總算放了下來。棟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磁性,有安撫心神的作用。略微的沙啞被解釋說是感冒了。棟說那晚學校有事,就留宿在學校了,沒有回家。所以沒有碰到記者。現在住在家裏,讓繆不要擔心,一切聽準姐的,無論做什麼決定,他都會理解。最後的“我相信你”讓繆的心熨燙起來,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能夠相遇相知相愛的或許很多,但真正能相互信任的卻寥寥無幾,所以,如果遇到了,就千萬不能鬆開手了。
    四天後回到曼穀時,準姐已經成功製造出“August受邀日本,主唱繆一路有美女相伴”的噱頭,背景圖片是日本當紅歌星鬱佳菱子和繆牽手逛街的照片,這更是讓狗仔娛記和關注此新聞的一幹人覺得撲朔迷離,究竟之前繆是Gay的新聞是真,還是此次報道是假,一時雜誌,網絡都展開口水大戰,爭論事情的真實性。而追到日本未果的《WELL》反而成為眾矢之的,相信繆是Gay的一派說他們除了那張照片外至今還沒有別的證據,並開始質疑照片的真實性。而與之相反的一派人則指責他們造謠生事,分析照片合成的機率,大罵他們是為雜誌銷售量惡意誹謗。《WELL》自顧不暇,隻得撤了守在繆家的狗仔,專心應付輿論的轟炸。而作為當事人的繆對這一切顯得漠不關心,媒體無異於妓女,誰是恩客就跟誰走,時間就了,沒有價值時,自然不會被關注了。最重要的是棟現在沒有被牽連。這一個星期,多虧有棟,他才能接受公司的決定,和別人傳所謂的緋聞,可這種利用人的方式依舊讓他厭惡至極。社會就是要把人的棱角慢慢磨平,打造成適合的模樣,世俗的模樣。
    在飛機場應付完難纏的記者,繆精疲力盡,心情煩躁的坐上保姆車,隻想快快見到棟。準姐坐到繆旁邊,欲言又止的樣子讓繆不安起來。“繆,其實在你離開的第二天晚上,棟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你先不要著急,他隻是輕微的腦震蕩和右腿骨折,沒有大的問題。是棟不讓告訴你的,我們是怕你知道後不能安心待在日本…”繆覺得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如墜霧裏,什麼都聽不見,看不到。隻有幾個字眼鑽進耳朵裏,心裏,“車禍,骨折,他真的很愛你…”這些詞在腦袋裏不停盤旋,卻總不能彙總成一句話。站在病房裏,看著棟蒼白的臉依舊溫和的笑,被吊起的腳上厚重的石膏,繆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嗓子幹涸如沙漠,伴有陣陣刺痛。棟牽起他顫抖的手,十指相交。討好的放在臉頰上輕蹭。溫熱的觸感讓繆漸漸回過神來。
    良久,繆歎息般開口道:“不是說學做了中國菜,等我回來做給我吃嗎?這樣子怎麼做?”
    “等我們回家了,就做給你吃。我學了很久的”棟難得語氣帶些撒嬌。
    “很疼嗎?”繆吻著棟蒼白的指尖。
    “沒有,不過晚上能聽見骨頭重新生長的聲音,哢哢哢的。”棟搞笑的學著,惹得繆輕笑起來。
    準透過門上的窗口看到這一幕,暗暗歎了口氣,這兩個心思玲瓏的孩子,百般保護還是沒能躲過狗仔的閃光聚焦,記者的口誅筆伐。卻還能這樣溫馨的輕笑,真是讓人心疼。
    棟畢竟剛剛動過手術,隻是這幾日一直擔心繆才強打精神和繆每天打電話,現在繆回來了,終於放鬆下來,沉沉睡去。繆在他床前呆呆坐了很久,才想起準姐交代要回趟公司,把棟交給準姐看護,又細心交代了一番,才戀戀不舍的回去公司。還好這家醫院是公司下屬的私人醫院,專為旗下藝人生病住院所設,口風極緊,否則被狗仔拍到這一幕,不免又是一場風雨。
    被奧哥狠狠罵了一通,又聽公司高層的冷嘲熱諷,還被勒令馬上召開記者招待會,澄清此次事件,連做煙霧彈的女主角都找好了,讓繆愈發覺得娛樂圈的黑暗虛偽卻無可奈何,不能因為自己連累樂隊其他人。煩躁的繆回到醫院時棟已將醒了,正和準姐說著話。鑽入耳中的話語讓搭在門把手上將要開門的繆停下了動作。
    “事情都已經查清了,是一直狂熱喜歡繆的男歌迷看到報道後情緒激動,駕車撞傷你,現在人已經被拘留,還好你及時通知了奧哥,事情沒有泄露出去,否則被記者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你想怎麼辦?告訴繆了嗎?要起訴他嗎?”準姐聲音裏滿是嚴肅和擔憂。
    “姐,千萬不要告訴繆。我也不會起訴他。隻要他不把這次的事說出去就好。繆知道了又會自責了,我不想看他又鑽牛角尖。”棟溫和的話語刺進繆心裏,讓他留下淚來。
    “你們兩個啊……”準姐歎息了一聲。準備再說什麼,看到繆進來住了口,說是要趕去公司就匆匆離開了。
    棟看著臉色蒼白的繆,不知道剛才的話有沒有被聽到。忐忑不安之際,被衝過來緊緊抱住他的繆嚇住,毫無章法的吻帶著蠻力和本能讓棟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右手輕輕順過繆瘦削的脊背,仿佛從心上撫過的溫柔耐心讓繆漸漸安定下來。半躺在棟身上聽他激烈的心跳慢慢變得平穩,空氣寂靜的隻聽到風吹起窗簾的嘩嘩聲。沒有被卷入緋聞的不滿,沒有被隱瞞受傷的氣憤,隻是擔心不已,隻是感同身受,隻是相互信任,隻是我愛你而已。我愛你,所以願意為你承受一切,把自己曝露在閃光燈下,被偷拍,被跟蹤,甚至受傷,不能回家;我愛你,所以理解你的苦心,被隱瞞,被保護,被善意欺騙。可是,親愛的,我不再是被動接受的木偶娃娃,我們的愛情也需要我的守護。清風吹入心中,神台一片清明。終於可以決定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棟,我不再唱歌了,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繆把玩著棟的右手,漫不經心的說著仿佛無關緊要的話語。
    “繆,不要為任何人做犧牲,哪怕是我,除非你是真的不想再做下去。無論你做什麼決定,都是我的繆。隻要我們在一起,哪裏都是家”棟的話語有著堅定執著。難得的甜言蜜語讓棟不禁臉紅起來。
    “棟……”繆撲上去,抱住身邊的愛人。心裏暗暗下定決心,有時,放棄,或許是另一種得到。
    翌日。記者招待會前夕,泰國幾乎所有的媒體都出席了。繆在後台喝著水,神色輕鬆的讓周圍人都擔心起來,是不是刺激過度終於陷入精神錯亂了。大家推掇著誰過去看看時,被突如其來的身影嚇到,呆呆的看她走向繆把繆帶走。素尼阿姨的出現確實讓謬始料未及。被帶到茶水間時繆還有點摸不著頭腦。還好素尼阿姨簡明嚴肅的說話風格很快讓繆反應過來,全身戒備起來。
    “繆,我拜托準帶我進來的。我有些話要對你說。我想你還不知道棟這次是怎麼受傷的,我……?”
    “我知道。”繆打斷了素尼的話。
    “你知道?”素尼有些不可置信,很快掩飾住驚訝繼續說道:“既然你知道,你就應該明白,棟和你在一起,隻會不斷的受傷,現在你們的事弄的人人皆知,你難道還不放棄,想要毀了你們的一生嗎?”素尼言辭尖銳激烈。
    繆喝了幾口水,慢慢開口道:“阿姨,正是因為我知道,才更不能放棄,我不能再辜負棟的苦心。棟一直在為我們的將來努力,我不能一直退縮。以前我總在想,七年前的那晚,棟來找我,如果我有勇氣打開門,和棟好好談談,那麼結局會不會不一樣,我們就不用浪費這七年的光陰用來彼此思念。隻是可惜,時間再也不會倒流。可是,生命還是給了我們又一次相遇的機會,讓我們彌補此生的遺憾。十七歲的繆或許不夠勇敢,不夠堅強,不夠自信,不敢主動伸手摘取屬於自己的幸福。可是,二十四歲的繆,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我要親手,捍衛我自己的幸福。阿姨,我們都愛棟,如果你相信我的真心,就請相信我不會再讓棟受到任何傷害。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行。”
    眼前依舊瘦削的男子,讓素尼有些迷茫,十七歲時隻是自己的幾句話就打敗的少年臉上的絕望神情讓自己曾產生過愧疚,可看到兒子的聰明優秀,很快讓自己的愧疚感消失的無影無蹤。打著為兒子好的旗號的自己現在弄到孤身一人的境地。而宣稱同樣愛自己兒子的男子臉上的堅定和提到兒子時的淺淺笑意讓自己有一種想相信他的衝動。良久,才喃喃道:“你們,還真是執著啊!”
    即將在閃光燈下剖析自己感情的男子臉上浮起甜蜜的笑容,輕柔的話語撞擊進素尼的耳中:“人,一生總要執著一次吧。拋棄所有,隻是為他。不管結局如何,經曆過這其中的痛苦,甜蜜,焦灼,等待,才是真正的活過吧。”
    繆很快被叫走,留下素尼呆在原地,咀嚼著繆的話語。
    泰國民眾對這次的記者招待會用了“空前絕後,不同凡響”八個字來評價。接下來的幾年裏,有幸參加現場和看到直播的人都對此依舊津津樂道。August主唱繆一露麵,就沒有給記者提問的機會,用打動無數人心的嗓音對這次的事件做著陳述。內容卻和公司安排好的差了十萬八千裏。繆首先說自己很感謝這些年一直支持August,支持他的人,如果沒有他們,也許August不會走這麼久,這麼遠。接著是自己所謂的羅曼史,繆說他確實已經有了愛人,當然不是台上這位小姐,兩人經曆了很多波折才在一起,這次的事件讓他更看清了自己真正需要的不過是平靜的生活而已,所以,他決定退出August,退出娛樂圈,不是為愛人的犧牲,僅僅是因為他厭惡了聚光燈下的生活而已。最後,繆言辭犀利起來,希望大家諒解他的決定,並理解,明星也隻是平凡人罷了,也許你真的很狂愛你的偶像,希望他不要戀愛,不要結婚,永遠做一個高高在上供人娛樂消遣的高級商品,可是,在你為戀愛煩惱,結婚迷茫時,為什麼要求同樣是人的明星隻為了你的私心而孤獨下去。愛他,就是要看著他幸福,如果知道他戀愛結婚專屬於一人後就開始辱罵詛咒,那麼也隻是自身虛偽的私欲罷了。怎麼是真正的喜歡呢。
    這是一場沒有記者提問的記者招待會。事實上是在記者和同樣出席的一幹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繆就已經離開現場。待大家都醒過神來,拿錄音筆,相機追出去時,繆早不知所蹤。此後三年,繆都沒有出現在泰國。根本不知道他的話所引起的軒然大波,及其後一時洛陽紙貴,所有媒體都因為這件事發了筆橫財。而August一幫人和準姐,奧哥,則一邊因為收拾繆留下的爛攤子氣的跳腳,一邊為他此生最有勇氣的行為自豪而感動,並暗暗祝福。而歌迷們集體大哭了一場,曾經爭論繆是不是Gay的兩派人統一起來,一致認為是《WELL》的緋聞逼走了繆,對其實行抵製摧毀政策。很快,雜誌社就因銷售問題而倒閉。
    而當事人的兩人,此時正在世界各地遊覽。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且漠不關心。因為,對於好不容易不用喬裝打扮,可以正大光明牽手的情侶來說,沒有什麼是會讓他們分心的,何況還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好吧。讓我們結束漫長的回憶,回到本文的開頭,不記得的童鞋請回到第一章複習。
    三十歲的繆,坐在這個有紀念意義的冰店,回想著往事,還真是有一種自己是老頭子的感覺。突然看到窗外熟悉的銀色BMW緩緩停下,依舊容貌如昔的戀人點了大杯草莓冰淇淋端了過來。忍不住扔下自己的,和戀人分享一杯。入口的黏甜冰涼讓自己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換來戀人寵溺的笑容和傾身一吻,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都老夫老妻了還害羞啊!”情人在耳邊溫柔的話語讓自己顫抖了一下,卻很快被“老夫老妻”這樣的字眼甜住了心眼。閑聊著吃完冰淇淋,和戀人牽手走出冰店。漫步在黃昏的暹羅廣場上。
    夕陽西下。天邊是絢爛的晚霞。餘暉把兩人身後的路鋪成金黃,拉出狹長的影子,不時交疊在一起。暹羅廣場上人聲鼎沸,一片喧嘩。明天,是更燦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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