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情亂 第八章 夜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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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其他事之前,你不認為我們很有必要先做一件事嗎?”段絕寒的聲音平淡無奇,絲毫聽不出他有什麼情緒波動。
“……”
梁小酌沉默著。
並不是他對“很必要的事”沒什麼興趣,而是經過這些時日的觀察,直覺告訴他,段絕寒是一個控製欲十分強烈的人,著迷於操縱別人的感覺——這可能完全歸結於他的背景,畢竟他十八歲就接手了龐大的黑雲崗,一直以來都處在一呼百應、萬人敬仰的尊位,尚不知什麼是“高處不勝寒”,反倒充滿了霸氣,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毫無懼色,一味我行我素……
我行我素……
梁小酌猛然發覺自己竟有些羨慕這個豪放不羈的強盜頭子。因為從段絕寒身上,他更明顯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軟弱無力和認命妥協。如果可能的話,他發誓,再也不會穿上那些惱人的女裝和塗抹那些味道讓人發嘔的胭脂水粉……
他也希望有一天能像段絕寒一樣,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而不是像現在無力地服從命運的擺布。
然而此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與他卻存在著對立的立場。就算這個強盜頭子身上的一切優點加起來也無法改變一個鐵石般的事實——作為一個被強行擄來的人,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對他屈服的,更不可能對他產生任何的好感。
所以,他想讓這個男人知道,他對他的任何提議都不敢興趣——當然,更包括他本人。
梁小酌的沉默讓段絕寒感到些許無奈。
他輕歎一聲,道:“我隻是想點燈而已。”
轉過身,段絕寒開始到處搜索著,發出細細的“沙沙”聲。
“你不用找了。這裏沒有油燈,連蠟燭也沒有。”梁小酌支起身體,擦擦額頭沁出的細汗。由於這個男人心血來潮的深夜探訪,他現下已是睡意全無——這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難道他不知道明天早上還有幾十匹馬在等著自己麼?
“什麼?!他們連一根蠟燭也不給你?!”段絕寒冷了臉。
“寨主何必明知故問?”梁小酌靜道:“一切不都是寨主吩咐的嗎,讓我換上這身衣服去馬廄洗馬,一天隻給我三個饅頭,晚上讓我睡在這雜物室……既然這都是寨主的意思,他們也隻是在服從命令而已。”
“……”段絕寒啞口無言。
梁小酌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從中映射出的怨懟卻似藏在綿裏的細針,一根接著一根朝他飛射而來,刺得他的心髒傳來一陣陣抽搐與疼痛……
強忍著胸口的微痛感,段絕寒在地上找到了一些幹木屑之類的東西,在用自己身上帶的火折子將其點燃,在屋內的空地上升起一個小小的火堆。
在微弱的火光的照射下,他終於清楚地看到了梁小酌的臉。
他穿著粗鄙不堪的麻布衣,蜷縮成一團靠在破舊的床角,烏黑的秀發有些淩亂地貼在雙頰,讓他看起來竟是如此的淒美。
忽地,他置於胸口的一雙手引起了段絕寒的注意——因為那些青紫傷痕和劃破的無數條口子實在太過顯眼——天知道,那些粗活是怎樣將一件上天的傑作糟蹋成現在這副模樣,這雙本原本如溫潤美玉一般的纖纖素手,本該彈奏出天下最美樂章,揮就成世間最妙詩篇,則能變成如此刻這般殘破不堪!
無限的悔恨與自責湧上段絕寒的心髒,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名副其實的劊子手,因為他的愚蠢差點葬送了一個絕世才女。
段絕寒無法抑製內心的懺悔與衝動,他衝上去握住梁小酌的雙手貼在雙頰細細摩挲著,溫柔而自責地開口:“對不起……是我不好……”。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梁小酌顯然還不能反應過來,他隻知道自己的喉嚨緊繃,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能發出類似於“嗯”、“唔”之類的單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