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流火  第五章 君命難違的無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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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月明風清,微風習習,樹影婆娑,空氣異常涼爽宜人。然而在梁府大廳內,金陵太守梁世天卻急得有如熱鍋螞蟻,擦著額頭冒出的細汗來回踱著步,口中念念有詞:“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
    梁夫人自門外進入,將手中的酸梅湯遞與他:“老爺,你已經走來走去一個晚上了,到底何事讓你如此焦急?”
    “何事?還不都是小酌!”灌了口酸梅湯,梁世天一屁股做到椅子上,火氣直線上升中。
    “老爺,小酌怎麼了?他一天到晚窩在屋裏彈琴繡花也讓你不高興啦?!小酌這麼懂事的孩子,到底哪讓你生氣了?”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眼看自己的兒子為了避災禍而扮成女裝在深閨中一天天浪費著自己寶貴的青春年華她就心疼的喘不過氣,眼前這位“始作俑者”現在卻還不滿意。
    “哼,要是他真的是在彈琴繡花那倒好了!偏偏他寫了些個什麼亂七八糟的詩集,被當朝的七王爺看到了,說是很欣賞他的詩詞造詣和才華,欲到咱們府上‘與小酌小姐吟詩作賦’,你說我怎麼辦?!給我十個腦袋我也不敢對七王爺說一個‘不’字……可要是答應他吧,萬一他看上咱們小酌怎麼辦?!”、
    “嗬嗬,老爺,你疑心未免太重了吧。七王爺乃是皇族,見過的美人怕是數都數不清。再說人家也說了隻是跟咱們小酌吟詩作賦,又沒提其他要求,咱們如此提心吊膽,反而顯得咱們很沒底氣。依我看哪,這事答應了也無妨。”
    梁夫人倒是心直口快,一席話說得梁世天微微點頭:“呃……夫人言之有理,那這事我就答應下來了,待我親自告知小酌。福叔,掌燈攬月樓!”說完與侍從移步出門去了。
    一踏入攬月樓,四處一看,梁世天便又來了火氣:“香玉!香玉!大晚上的怎麼不點燈?黑燈瞎火的想要摔死我嗎?”說完攙著福叔的手就著燈籠裏的稀疏火光就要跨上樓。
    “來啦~~來啦,老爺,我這就將燈點上,您稍等一下~~”樓上某個角落傳來香玉斷斷續續卻又慌忙的聲音,而後又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片刻之後樓上亮起了微弱燈光,又見香玉急急忙忙地拿了一個大燈籠下樓來,“老爺燈來了,您小心~”
    “哼!”梁世天惱怒地悶哼一聲,“難道我們梁家窮得晚上連燈也點不上了嗎?這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死,說我是鐵公雞虐待自己的女兒?!”說罷大步往樓上跨。
    “老爺您誤會了……”,香玉擦擦汗,“小姐說點著燈她沒有靈感,寫不出詩來,所以奴婢就把燈都給熄了。”說完香玉就想抽自己一整個大嘴巴!老爺一向不讚成小姐寫詩什麼的……這下可糟了。
    “唔……這樣啊,那我上去看看她寫得怎樣了。福叔,你到樓下等我就行了。”梁世天便徑直上了樓。
    恩?!香玉一頭霧水。
    明明老爺很討厭小姐寫詩的嘛,每次得知小姐寫詩的事就黑口黑麵……畢竟太有才華也是會引起矚目的,所以梁府上下在外一律宣稱梁小酌長期臥病在床,腿腳不便,這才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為何今天老爺態度怎麼友好?太奇怪了!香玉想著也上了樓。
    走進燈光通明的屋內,梁世天便看見雜亂無章的一地紙張,以及……愁眉不展的坐在書案前發呆的梁小酌。
    香玉趕緊翻出圓桌上的茶杯倒滿茶水:“老爺你先坐下喝口茶,這茶還是您上次拿來的雲峰毛尖呢。”
    “唔。”應了一聲,梁世天坐下喝了口茶,望著還在發呆的梁小酌看了好一會才慢慢開口:“小酌啊……”
    “嗯……嗯?!爹?你什麼時候來的?”梁小酌一愣,趕緊離開書案走到圓桌旁坐下。
    “我來了有一會了。你是……在寫詩吧?”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嗯……要是爹不喜歡我就不寫了。”對自己老爹嘮叨與囉嗦功力深感敬畏的梁小酌決定坦白從寬,他可不想被念叨一個晚上。
    “嗯”,梁世天又喝了口茶,不自然地說:“其實寫詩也沒什麼不好的,說不定我們小酌的才華堪比李杜哩……適量寫寫爹我還是支持的。”他也看過不少自己兒子的詩詞,不是他吹牛,要是小酌能做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說不定還真是個流芳千古的大詩人也說不定。
    梁小酌並沒有什麼驚奇的表情,反倒平靜道:“爹,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爹爹這副反常的表情一看就是有內容可尋的。
    果然自己的這個兒子聰明過人,懂得察言觀色。梁世天清清嗓子,“那我就說了……小酌,你可知安陽王嚴克浪?”
    “不是朝廷的七王爺嗎?”
    “正是。他今日晌午派人告知我明日欲大駕光臨咱們梁府……”接下來的話,梁世天還在考慮該怎麼講。
    “莫非他是想見我?”梁小酌一語擊破。
    “嗯……小酌,爹也知道這很為難你,不過咱們怎麼敢違抗七王爺?你也知道,爹爹做了一輩子官,現在好不容易當了個金陵太守,要是把安陽王得罪了咱家就得吃不了兜著走……”梁世天為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哎,他也不想自己好端端的兒子變成女人,然而一回想起那個道士所說之話就讓他不寒而栗。
    “爹,七王爺難道不知道我‘臥病在床、腿腳不便’的嗎?”
    “這個,恐怕他也應該知道的,七王爺隻說要與你探討文學,其他的就什麼也沒說了。我想他應該是欣賞你的才華吧……既然如此,小酌你便答應了罷,就當聊聊天。”
    “爹爹說的是,小酌聽從爹爹安排便是。”梁小酌自從著了女裝,便養成了逆來順受的性格,一來是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掙紮反抗也是無濟於事,二來呢,他對那道士的話也頗為恐懼,不想自己成為家族的罪人……如此日子久了,自是對爹爹惟命是從,除了寫詩的事略微惹他生氣。
    “嗬嗬,好女兒!(囧……)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爹我先走了……”說罷站起身來便要踱步下樓,走到樓梯口還不忘吩咐:“香玉啊,小姐睡覺之前記得把窗戶關好,夜裏涼,小酌身子又不好。”
    “老爺您放心好了,香玉明白。”香玉待梁世天離去,熄了燈籠。
    轉頭見梁小酌單手支額陷入沉思,香玉忍不住問:“公子,你真要見七王爺?”
    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梁小酌站起身來緩緩走向窗台,凝視著夜空中那輪靜謐又落寞的銀月,低語:“香玉,這世間有許多事是我們無法左右的。我這一生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服從命運的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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