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門口，那個弟子方道：“師父說隻讓你們進去，在下先走一步。”
    肖默然衝他點了點頭，道了謝，和白雨瑕推門走了進去。
    進去後才發現，屋中隻點了一支蠟燭，光線十分混暗，任逍遙就坐在陰影裏。燭光忽明忽暗，映著他的臉色也陰晴不定。
    兩人走上前施禮，任逍遙點了點頭，示意讓他們坐下。
    屋裏沉默了好一陣子，黯淡的燭光讓肖默然和白雨瑕微感寒意，二人交換了個眼神，還是肖默然先開口：“師父，不知您叫弟子過來，有什麼吩咐。”
    任逍遙還是沒有出聲，眼睛盯著燭火，不知在想什麼。
    肖默然不確定的又叫了聲：“師父？”
    任逍遙這才回過頭來看著他們兩個，歎了口氣，任逍遙問道：“默然，為師近日想了很多，想將九天神功傳給你，你意下如何？”
    肖默然一驚，忙站起身：“師父，據弟子所知，九天神功非宮主不得修煉。您要將它傳給弟子，恐怕不妥。”
    任逍遙抬手讓他坐下，又說道：“為師確有此意。這些年為師覺得自己老了，有些事兒管不動了，想歇歇了。”
    肖默然笑道：“師父說得哪裏話，您身體這麼好，怎麼能說老呢？”
    任逍遙擺擺手：“你別打岔。宮裏的事兒一直是你和冰倩在管，前段日子發生那樣的事兒，我不放心把逍遙宮交給她，也隻能交給你了。”
    肖默然有些猶豫：“師父，若論管事的能力，三師兄和殷師姐都不錯，還有其他師兄師姐也不是無能之輩。弟子在宮中資曆淺，恐怕擔不起這樣的重任。”
    任逍遙搖了搖頭：“你說的不錯，宮中弟子的資質為師都清楚的很，也明白他們並非無能之人。且不說人品修為，這學武的天份，你是最高的。為師思來想去，這九天神功唯有傳與你，最為合適。”
    肖默然起身跪倒在任逍遙麵前：“多謝師父錯愛。宮中有眾多師兄師姐，弟子排在最末，若接手逍遙宮，恐難服眾。再者說，弟子意不在此，惟願和雨瑕逍遙江湖，還請師父成全。”
    任逍遙也沒叫肖默然起來，隻是看著他問道：“那你是打定主意不留下了？倘若你們在江湖中飄蕩久了，累了，又要如何？”
    肖默然答道：“若是累了，我們會找個地方歸隱，過最平淡的日子，守著我們最簡單的幸福。”
    任逍遙歎道：“難道逍遙宮不能成為你們最終的歸宿麼？默然，你們還年輕，想要闖蕩江湖，為師不攔著。可你們總有累的時候，那時候不能回逍遙宮麼？”
    肖默然一時愣住了，不知說什麼好。
    就聽任逍遙又歎了口氣：“你和雲兒是我的關門弟子，所有弟子中，我最疼你們兩個，也最舍不得你們兩個。我本以為你們兩情相悅，待成親之後，讓你接手逍遙宮，也讓我鬆口氣，誰知道。。。”
    見肖默然還跪在地上，任逍遙扶起了他，接著道：“為師不是怪你們，隻是為師觀察了許久，雲丫頭似乎不太可能在這天際山上找個如意郎君，以後自然是要嫁出去的，為師縱是有一千個舍不得，也不能攔她。”
    聽了任逍遙這番話，肖默然不知該做何反應，隻是看著黑暗中任逍遙，反佛一夜之間老了許多，心裏頗不是滋味。
    任逍遙喝了口茶，又繼續道：“你們若是都走了，讓為師怎麼辦呢？為師老了，希望你們能夠承歡膝下，你們都各自散了，為師這心裏難過啊。”
    肖默然喃喃道：“不是還有其他師兄，師姐麼？”
    任逍遙搖搖頭：“他們不是沒有孝心，隻是不比你和雲兒貼心。”
    說著任逍遙又轉向白雨瑕：“雨瑕，為師知道讓你遠離爹娘，心裏很過意不去。可是為師真的希望你們能夠留下。就算現在要出去闖蕩，為師不攔你們，隻希望你們最後還會回來。”
    白雨瑕看了看肖默然，對任逍遙輕聲道：“師父您放心，我一切都聽然哥的，他說回來，我定然沒有二話。”
    任逍遙得到了白雨瑕的保證，又看向肖默然：“默然，為師不逼你，希望你能在考慮考慮為師的話。”
    肖默然點點頭，待要退出，隻見任逍遙輕聲道：“默然，為師有一事求你，你無論如何也要答應為師。”
    肖默然有些不知所措，趕緊抱拳道：“弟子不敢，師傅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就是。“一旁的白雨霞也有些疑惑。
    任逍遙歎了口氣道：“其實為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雲兒，都是為師的害了她，小時候沒好好教她武功，也沒好好傳她醫術，宮裏的弟子見為師多疼了她些，早就不自在，那個真個疼她，這丫頭心軟脾氣倔，又被為師寵慣了，來日她嫁了出去，定然難討公婆歡心，有為師在一日還好，若是那一日為師兩腿一蹬，隻能任人欺負了。”說著竟哽噎起來。
    肖默然越聽越好笑，師父這都是在想些什麼呀，縱使婉雲武功差點，對付那些平民百姓還是綽綽有餘的，就婉雲那性格，哪個敢欺負她。想是這麼想，肖默然可不敢顯露出來。
    這邊的任逍遙已經聲淚俱下了：“我可憐的雲兒阿。。。”
    還是白雨霞機靈：“師父您放心，有我和然哥在，沒人敢欺負雲師妹，若是雲師妹受了半點委屈，您盡管拿我們問罪。”
    任逍遙眼巴巴的看著肖默然，像是等著什麼。
    白雨霞向肖默然使了個眼色，肖默然跪下道：“師父您放心，雲師妹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們決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任逍遙盯著肖默然：“此話當真”。
    肖默然保證：“弟子怎敢欺瞞師父。”
    任逍遙鬆了口氣，滿意的點點頭，擺了擺手：“你們出去吧，讓為師靜一靜。”
    兩人躬身告退，出了任逍遙的屋子，不自覺的笑出聲來，沒想到師父平時最要麵子，今天竟然在自己弟子麵前跟個孩子似的。
    白雨霞感慨：“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阿，要是雲師妹走了，師父該多難過阿。”
    肖默然同意的點點頭，喃喃道：“不知道薛兄若是來了，會不會把雲兒帶走呢。”
    白雨霞一皺眉：“既然他父母健在，哪有不回之理。我們瞞了師父那麼久，到時候雲兒要走了，師父會不會怪我們？”
    肖默然歎氣道：“可是我答應過雲兒，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白雨霞想了想：“解鈴還需係鈴人，不如去找雲兒，說不定能想個兩全之策。”
    肖默然覺得有理，便要去找婉雲，白雨霞拉住他，笑道：“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你去了反而不好。”
    肖默然幫白雨霞理了理發鬢：“還是你想的周全。”
    肖默然自去不提，白雨霞去找婉雲。
    到了門口，隻見門窗半掩，白雨霞剛要敲門，隻聽見屋內一聲歎息。
    白雨霞索性推門而入，隻見婉雲抱膝坐在床上，故意笑道：“這是誰又惹雲兒生氣了，一個人在這歎氣呢。”
    婉雲見她進來，有點不好意思：“雨霞姐你又消遣我，都是師兄把你教壞了，看我不找他算帳。對了，師父沒有難為你們吧？”
    白雨霞走過來，挨近婉雲坐下：“怎麼會呢，師父隻是讓我們在外麵呆久了，記得回來，倒是你不讓人放心，剛才又想他了？”
    婉雲沒有爭辯，隻是不做聲，手裏攥著衣角來回繞。
    白雨霞切入正題：“若是有一天，他來了，你會跟他一起走嗎？”
    婉雲愣了愣，低頭弄衣角：“雨霞姐你別笑我了，他怎麼會來。”
    白雨霞笑道：“傻丫頭，他不是已經還俗了嗎，來找你隻是早晚的事，若是有一天他來了，要帶和你一起走呢？”
    婉雲的臉微微泛紅：“若是這樣，他去哪，我就去哪。”
    白雨霞語重心長的說：“雲兒，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走了，師父會很難過。”
    婉雲聽了，沉默了一會，笑道：“那我就把師父一起帶走，或者把他爹娘接到逍遙宮來，到時候大家就不會分開了。”
    白雨霞心道這個婉雲，還是這麼幼稚任性，把什麼都理想化，堂堂一個逍遙宮宮主怎麼會浪跡天涯呢，而那薛家二老也未必願意千裏迢迢入住逍遙宮。
    白雨霞笑道：“真拿你沒辦法，師父一把年紀了，你不說好好孝順他老人家，還要帶著師父到處奔波。”
    婉雲不以為然：“我最了解師父了，他呀最喜歡到處逛了，恨不得早點讓師兄接任宮主，然後逍遙自在呢。”
    二人又閑話一番，白雨霞方回屋。
    進了房間，肖默然便問情況如何，白雨霞無奈的笑笑，然後將婉雲的話告訴肖默然。
    肖默然也是一臉無奈，這個師妹，總是不讓人放心，天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還是那麼想什麼是什麼。
    白雨瑕看著肖默然緊鎖眉頭，輕聲道：“然哥，你若想留下，就留下吧，我沒有關係的。”
    肖默然搖搖頭：“我近日常常懷念以前我們去找郝大夫暢遊四海、替人醫病的那種輕鬆與暢快，總想著趕緊離了這逍遙宮，去過輕鬆自在的日子。現在聽師父這麼說，我不知道離開是不是對的。”
    白雨瑕走過去，拉他坐下，給他分析：“師父又沒逼著咱們留下，隻是希望咱們最後能夠回來，我想師父舍不得你是一回事，想給我們個地方回才是真正的目的，他也是心疼咱們。”
    肖默然點點頭：“我何嚐不知道師父的想法？隻是管人這方麵，我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若管不好，豈不是辜負了師父一番心意。再說空山怎麼辦，你若和我留在逍遙宮，爹娘見你的機會就少了，他們不是會很想你？”
    白雨瑕笑笑：“有什麼呢？一開始不行，師父還在呢，可以慢慢教你，再說還有其他師兄師姐幫你，還怕管不好麼？”
    想到白沐雲和沈紫絡，白雨瑕又道：“我們就算不留在逍遙宮，也不會留在空山，爹娘還是見不著。再說留在逍遙宮，又不是被囚禁，想的話你可以陪我回去啊。”
    肖默然看著白雨瑕：“這麼說，你讚成我留下？”
    白雨瑕點點頭：“師父說的話，讓我很難過。我覺得我們也應該為我們的長輩想一想。爹娘那裏有大師兄，我不怎麼擔心。見師父這麼疼你，怎麼說我們也不應該辜負他。”
    仿佛知道肖默然還在擔心什麼，白雨瑕又笑笑：“你若想繼續做那雲遊郎中，也不是不可能。師父不是答應咱們先讓咱們走的麼？再說就算你當什麼宮主，難道還有人攔著不讓你出去不成？”
    肖默然被白雨瑕說得笑了出來：“我倒沒想到這些，你分析的有幾分道理。”
    白雨瑕又正色道：“總之，決定還好你做。無論你在哪兒，我都會和你一起。”
    肖默然將白雨瑕摟進懷裏：“雨瑕，謝謝你。”
    第二日一早，肖默然和白雨瑕去見任逍遙。
    任逍遙聽了二人的決定，心裏高興，恢複了以往的精神狀態。
    肖默然私下問任逍遙：“師父，您前幾日不高興，就是因為我和雨瑕不留下？”
    任逍遙嗬嗬笑道：“不全是。那日你走後，覺遠和戒空談了一陣，第二日覺遠就走了。為師覺得奇怪，去問戒空。戒空說覺遠留在少林寺是怕他以後老無所養，可是留在少林並非他的心意……”
    肖默然奇道：“難道戒空就這麼同意覺遠走了？”
    任逍遙點點頭：“差不多吧。戒空本就對覺遠出家一事心懷愧疚，見覺遠來問他的意見，自然是支持他離寺。見覺遠舍不得他，就和覺遠說若想盡孝道，趕緊找個媳婦，回來過繼給他當孫子，也算是讓他有後了。”
    肖默然歎道：“難怪覺遠決定走了，想來是戒空大師的話讓他安心了吧。想不到戒空大師到頭來，還是放不開，天天喝得大醉。”
    任逍遙捋捋胡子：“可不是，戒空覺得自己做得沒錯，可想到自己唯一的徒弟走了，心裏自然不會好受。不過他那個人，也就這幾天，現在應該就沒事兒了。”
    說著問肖默然：“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走啊，依為師看，早走早回，你們再住幾日就趕緊去中原轉一圈，然後趕緊回來好了。”
    肖默然哭笑不得：“師父，您這是趕我們走呐。”
    任逍遙擺擺手：“為師可不是趕你們，隻是你們早一天回來，為師就早一天安心嘛，然後為師就可以和雲兒一起遊遍天涯海角，真是想想都讓人高興。”
    原來一早婉雲就來找任逍遙，說如果師兄接任了掌門，願不願意和她一起到處逛，當然她沒有提到還有其他人。
    肖默然和白雨霞心裏暗想這個婉雲，還真是能震住師父，弄得堂堂逍遙宮宮主要浪跡天涯了。
    任逍遙繼續吩咐道：“你們也別再外麵逛太長時間，不然哪天雲兒要走了，你們還沒回來。對了，不如為師現在就將九天神功的口訣傳你，你學了口訣，不回來都不行了。”
    說著硬拉著肖默然進房，要傳他口訣。肖默然推辭了半天，任逍遙都不答應，非讓他把所有口訣都背下來才放他離開。
    又過了幾日，肖默然和白雨瑕離開逍遙宮，自去江湖闖蕩，順便救治各地生病的人。
    臨走的時候，婉雲拉住肖默然：“師兄，你說他怎麼還不來啊，都過這麼久了？”
    肖默然笑著安慰她：“才過了多久啊，你就急成這個樣子，再說，從中土到天際山少說也要一個月呢，我和雨瑕會隨時幫你留意，若有消息，一定馬上告訴你。”
    說著囑咐道：“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師父，別和他慪氣。”
    婉雲點頭答應，和任逍遙一直將他們送到天際山下。
    肖默然和白雨瑕走後，對婉雲來說，逍遙宮變得無趣了很多。
    除了陪任逍遙聊天，猜猜肖默然和白雨瑕的情況，偶爾打趣一下殷璐佳，婉雲大部分時間都坐在桃花林裏發呆，看著天，想覺遠到底會不會來，什麼時候來。
    肖默然和白雨瑕的信陸續寄來，講著他們又到了哪裏，看到了哪些不一樣的風景，幫了哪些人，治了什麼病。
    漸漸的，他們也開始在江湖上有名。到處有人說著在什麼什麼地方，被一對白衣男女所救，任逍遙聽到了這樣的傳聞，總是樂個不停，說他們有出息。
    看著他們的來信，聽著他們的消息，婉雲深深的羨慕著，想若有一日自己也能和覺遠一起過這樣的日子，那該有多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一個清晨的期盼都以失望告終，漸漸的，婉雲越來越擔心，他不會不來吧？
    其實這又何嚐不是一段美麗的回憶呢，婉雲安慰自己，不是每一個緣分都一定要在一起。然而，埋藏在心底的那份牽掛卻絲毫沒有消退。
    轉眼間，已經到了冬季，天氣漸漸轉涼，婉雲的希望也一點點燃盡了，他不會來了吧？
    都過了大半年了，他若是想來，恐怕早就到了。
    逍遙宮內桃林裏的花早已全謝了，婉雲仍是坐裏麵看天。原來逍遙宮內雖四季入春，這桃花林附近卻是四季輪回，仿佛是要告訴這裏的人歲月的流逝。
    臘八的早晨，婉雲聽任逍遙嘮叨完有關肖默然和白雨瑕的新聞，又一次的走去桃花林。
    那天一直陰著天，等她走進桃花林時，竟然開始飄雪花。
    婉雲一路走著，發現這雪下得真不小，心道早知道就多穿點衣服了。不一會兒的功夫，房頂上，草地上已經落滿了雪，連桃花林附件的水池的冰麵上也是厚厚的一層。
    進了桃花林，婉雲抖抖身上的雪花，念叨著這麼多年都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她抬眼看去，桃林裏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落在枯枝上，掛滿了枝頭，點綴著桃樹，分外漂亮。
    雖然晶瑩剔透的雪花別有一番情趣，但是在婉雲眼裏卻是一種物事人非的悲涼。
    她坐在樹下，緊了緊衣服，仰頭看天。
    雪花一片一片飄落下來，變成一團一團的，落在婉雲的身上、身旁。
    這一年又這樣過去了啊，婉雲想到，距他離開少林寺也已經過了半年多呢。他現在在哪兒，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起自己呢？
    婉雲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這裏牽腸掛肚，那個人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逍遙自在呢，說不定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模樣了。
    還有肖默然和雨瑕姐，看來信，已經走過很多地方，幫過很多人了，他們的日子一定過得很充實、很有意思吧，而且過了年，就回逍遙宮呢。可是那個人，應該永遠不會來了吧。
    坐得時間有點兒長了，婉雲覺得有些冷，便站起身，抖抖身上的雪，在桃林裏來回走動。
    身後的枯枝發出“咯吱”的一聲想，婉雲知道後麵有人。
    她以為不過是任逍遙叫來找她的師兄，隨口說了句：“你幫我告訴師父，就說我一會兒就過去。”
    就覺得一件外套輕輕的搭在了自己的身上，還伴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任宮主找你，我怎麼不知道？”
    婉雲渾身一震，不敢相信的轉過頭來，就見一人含笑站在自己身後。
    熟悉的眉眼，嘴角熟悉的弧度，不同的是已經換上了青色的長衫，和隨風飄動的長發。
    婉雲瞪著眼睛，後退了好幾步，盯著眼前的人，說不出話來。
    那人笑笑：“怎麼，才半年沒見，逍遙宮的大小姐就不認識在下了麼？”
    婉雲喃喃道：“你以前不是都是‘貧僧’麼，什麼時候成‘在下’了？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夢。”
    說著，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覺得生疼，才恍然發覺這似乎不是在做夢。
    婉雲欣喜的抬頭看了看，那人仍站在原處，淡淡的笑容印在這白茫茫的雪色中顯得分外俊朗。
    長久以來寂寞牽掛的那顆心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擠滿了，就算是夢也好吧，婉雲再也忍不住了，飛快的奔過去，一把摟住那人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肩膀上，閉上雙眼，仿佛希望自己能夠融化在這一瞬間。
    薛少卿沒有說話，隻是用力抱緊了她，好像想把她嵌進自己身體裏一樣。
    半響在她的耳邊輕喚：“雲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