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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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宋歌天微微亮的時候醒了。轉頭看了看旁邊睡的極度不安穩的人,手輕輕拭去額邊的汗水。
怕是做惡夢了吧!
起身,為溫流蓋好被子後,走出房內。
“將軍呢?”宋歌抓住一個哨兵問
“回宋大人,將軍一直呆在自己的營房沒出來。”
“那怎麼沒人??!!”宋歌心下暗道不好,“立即傳令下去,全力尋找將軍!!”
“是!”
宋歌不安的回到自己的營房,七子,你可不要出事啊!
要是你出了什麼事,這一切的一切也就沒意義了。
溫七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發現自己置身於昨晚看到的梨林中。
一路走來,身上的薄衫不知何時劃上了好幾道口子,不著鞋的腳也因長途跋涉磨破了而結痂。
魚白的天色下,梨樹溶海般呈現眼前。
4月的春晨,還懷著些涼意,連帶著溫七都有點冷了。然而,卻是梨花最豔盛時期。
大片大片的梨花,不遺餘力無忌憚的綻放,仿佛在訴說著那道不清說不明的故事。
隻可惜,一場大夥盡成灰燼。
溫七想起了六天前,他和溫婉還在這裏見過麵。
嗯,最後一麵。
那時萬畝梨花白似雪,像是十裏春水碧如藍的景象衝擊著溫七的眼球。
一轉身,溫婉卻出現了。
“七,”那時候溫婉的聲音還是一如當初溫柔。
就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沒有背叛,沒有欺騙,沒有利用,也沒有戰爭。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溫七不能雲淡風輕,因為他什麼都記得。
“你瘦了。”溫婉伸出手想要摸溫七的臉,卻被對方躲開了。
溫婉楞了一下,然後嘲笑似的揚了揚嘴角,“也對,是我越矩了。”
溫七沒有回話,似有似無的梨花香吸入鼻腔,卻不能確定是這樹林發出的還是……
“我們多久沒這麼近的說過話了?”溫婉看著溫七的時候,眼神裏寫盡了寵溺。
就是這種眼神,溫七癡迷過。迷戀那種全天下隻有自己在他眼裏的感覺,才叫溫七落的如今這局麵。
“你要是當了我軍的俘虜我們倒可以多見幾次。”溫七挑釁道。是的,一次兩次背叛還可以自我安慰。更何況溫七也不是個傻子,許多事他早就看透,隻是不願承認罷了。
心碎了也就碎了,反正自己也沒打算粘起來。
唯有自尊再也不能丟棄了!
溫婉先是一愣,然後抿著嘴笑了,“我倒是希望這一天早一點來。”
“你什麼意思?”溫七問
“七,今天我們就不了戰爭的事了。鬥了這麼久我有點累了。”
溫七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普天之下,溫七要是看不透誰,那個人便是溫婉。
他不明白為什麼溫婉總是勝券在握的時候就收旗斂兵。
貓不是說餓了才抓老鼠,反而是享受把老鼠控在爪下嬉戲的過程。溫婉也是這樣的心理?
“好幾次看見七披著盔甲坐在馬上的樣子,真是威風!”
溫七身子不著痕跡的震了一下。
雖然身兼主帥的職位,但領兵打仗並不是自己的強項。上前線殺敵的一直都是真正出生入死過的將軍,自己也有幾次出現在戰場上,但大都是在大軍後麵被保護著。溫婉怎麼可能看的見自己。
“那時候我想,我們這輩子是不是都隻能隔著千軍萬馬彼此遙望了。所以我忍不住把你引出來,能這麼近的再見見你,七,你知道嗎?此時此刻再大的代價的我也願意。”
溫婉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看上去神采飛揚。
溫七的心沒來由的撲通撲通的跳,但理智戰勝了情感,溫七說,“那我要贏也行麼?”
溫婉的神采漸漸逝去,卻還是美的驚心動魄。
清冷的月光打在溫婉身上,越發襯托出他的清麗。配合著那久違了的白色長衫,記憶中的人似乎從腦袋裏蹦出來和眼前的人要重合了。
“或者你從此消失不見?難吧?你的話我也就當笑話聽聽。”溫七笑著擺了擺手。
“七,”溫婉出其不意抓住溫七的手。
也許是夜太涼,也許是風有點大,要不然為什麼從溫婉的手心傳過來的不是溫暖,而是從不曾有過的涼意。
溫七不可能自戀的懷疑這是溫婉緊張的緣故。
“你真的讓我很生氣,七!我從來不失控,這是你知道的。”
“怎麼,就因為我要你消失?溫婉,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不堪一擊了。我又不會巴望著你兌現你的……唔!”溫七睜大眼睛看著溫婉。
粗魯而又霸道的吻,溫婉的舌頭像是野獸獵食一樣,在溫七的的貝齒間遊回,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現在才明白過來,那淡淡的獨一無二的連這梨樹林也不會有的香氣是溫婉的。
溫七沒推開溫婉不是因為太享受,隻是太過震驚!
對,震驚!
溫婉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即便是當初自己質問溫婉是不是他害死了自己6個哥哥,是不是他逼瘋了母妃,是不是他毒死了父皇的時候,溫婉也隻不過雲淡風輕的說“嗯,是有點關係。”
那麼多人命他都不覺得虧欠什麼,如今反倒因為自己一句“消失”而憤怒了。
溫婉放開吻的缺氧的溫七,“我隻要你記住,我是愛你的!”
溫七喘著氣看著溫婉,硬是擠出一個笑容,“對不起,我的心很小,裝了北堂國的天下,恐怕沒你的位置了。”說完頭也不回的騎馬揚鞭而去。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溫七想他都玩不起了。
所以他看不到被他留下來的人的一身悲傷。
怎麼當時就那麼離開了呢?溫婉,這次你卻真的做到了。
我贏了,而你又消失了。
溫七想起了那位皓齒朱唇,美若天仙,豔如桃李,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仙人。她梨花開的最燦爛的時候離世。
又想起了那個有著淡淡梨香的少年。他總是一襲素白長衫,總是美的驚心動魄,總是溫柔細語,卻也總是遙不可及。
眼淚又不自覺的順著眼角而下,溫婉,你在這裏嗎?你,選擇和你母妃一樣離開了嗎?我怎麼辦?
溫婉,我怎麼辦?
溫七癱坐在地上,為什麼死了,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要你死,也沒想過要你死,更不準你死。
我,我隻是想用戰爭把你捆在我身邊的。沒有父皇的心意,沒有黎民的希冀,更沒有北堂國的利益。溫婉,我應戰隻是為了擁有你!!!
溫七癡呆的趴在地上,“不要死不要死……”
宋歌找到溫七的時候,那個人趴在地上睡著了,眼睛腫的不像話卻再也流不出淚了。說不清的哀愁湧上心頭,到底是什麼變了呢?這世道總是叫人千歎惋惜。抱起地上的人,溫流卻不經意的衝了出來。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溫婉也不會出事!”
“溫流?你怎麼來了?”宋歌訝異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人。
仿若沒聽見宋歌的話,溫流一個勁的搖晃著溫七,“你說話啊,你幹嘛不說話?你還覺得你可憐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溫七,要不是你,溫婉他才不會死!!”
“你幹什麼!這時候還在胡說八道,溫流不要再添亂了!!”明明是自己這邊凱旋而歸,溫婉的死卻輕而易舉的射中北堂國主將的死穴。
“添亂?你說我添亂?”溫流抬起頭看著宋歌
宋歌頓時一愣。
“宋大人,敢問6天前,他有沒有和溫婉見麵?”
“……”溫七和溫婉見麵自己是知道的,但這有什麼關係!!
“溫婉和他見麵回來後,整個人就精神恍惚,你敢說這和他沒關係?”
“你不要捕風捉影!!況且那時候你在我們軍營裏怎麼知道溫婉的事?”
“然後溫婉就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不理會宋歌的質疑,溫流自說自話
“……”
“溫婉從來沒這樣過,從來沒有。他這個人即使天塌下來他也能淡然一笑。可和溫七見麵後整個人就變了。還對我說什麼不用擔心,就要結束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溫婉不對勁,他不對勁!!溫七,是你是你害死了溫婉!!!他聰明的不像話,除了你以外,這世上還有誰能叫溫婉甘願去死!!!”溫流越說越激動,抓著溫七的手都擰出青筋來。
“溫流,你冷靜點,冷靜點!!!還杵在那幹什麼,還不過來幫忙!!”宋歌對著身後的士兵吼到。
連忙有人湧上來拉開了溫流。
“把將軍帶回軍營,記住今天的事一個字也不能外泄!!”
“是,宋大人!”隨行的人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宋歌走到溫流麵前,摸了摸他的頭發,“為什麼傷心?因為溫婉死了?”
“不,你說謊!”溫流一把推開宋歌,“溫婉不會死,不會死。”
宋歌跌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他,“你真正要的是北堂國還是溫婉?”
溫流訝異的看著宋歌。
“我不知道你和溫婉到底有什麼樣的糾纏,我也不想知道你當初接近我和七子是有什麼目的,我想知道的是,你真正愛的是北堂國還是,溫婉?”
“……”
“知道你是二水的時候知道我有多高興麼?可原來二水也是兩個人—溫婉與溫流。七子總說你那本書前半部太過消極黑暗,反倒是最後幾章即使微弱卻透著某種稱之為生命的東西,那便是溫婉寫的吧。”
“……”
“你看,你自己生活在自己建築的永不見天日的暗堡裏,但卻割舍不了外麵的太陽,所以你連寫書也不忘扯著溫婉—因為溫婉是個熱體。七子說過,溫婉最最最大的特點不是他身上的光芒,而是不經意間就散發的溫暖。所以你對溫婉既是憎恨又是愛慕。”
“……”
“即便你們有著相同坎坷的命運,但你憎恨溫婉總是被人圍繞的人氣,因為你總是一個人。”
“……不,”
“可又因為你們有著相同的命運,所以你總是不自覺地想他靠攏,更為要命的是—你愛上或許該說是貪慕溫婉身上的溫熱。”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你想霸占著溫婉的心日益壯大,可溫婉卻不能回應你的感情,對不對?”
“不,不是的,我,我沒有想霸占他,沒有!!我,我隻是希望他能愛我一點點,隻要一點點就夠了……”
“溫流,”宋歌抱著眼前的人。
“宋歌,你不知道,溫婉對我是千依百順萬般寵膩,但不愛我,一點也不愛。”說完這句話,溫流似乎陷入久久的回憶。
“傻瓜……”輕拍著溫流的後背,為什麼就不看看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