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外，十數名衣著光鮮的富家子打著折扇圍堵在門口，不知做何。
    “柳公子、文公子、張公子，不知幾位公子帶著朋友圍堵我們花樓是為何故啊？”陳圓圓走出門來，微微頷首，算是見了禮。
    陳圓圓平日極少出門，即便出門也是麵帶紗巾，其真容難見分毫，但僅是她那豐滿勻稱的身材以及甜美的聲音就足以顛倒眾生，是以在場的所有男人不由為之一振，眼中綻放出各種各樣的光芒。
    “原來是陳大家，柳某有禮了。”柳姓公子見眾人麵帶癡迷，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即踏上前去擋住了幾位好友望向陳圓圓的視線，恰好的喚醒了幾位醜態百出的好友。
    陳圓圓眼中神光一閃，繼而麵無表情地說道：“柳公子，您似乎還沒有回答小女子的話呢，不知幾位公子深夜到訪所為何事啊，若是照顧樓內姐妹的生意，倒也不用圍在這門口影響我們樓子做生意吧？”
    陳圓圓問的輕柔，任誰也聽不出她言語中的敵意。隻是那柳姓公子端的是了得，心機遠甚於其他幾位公子，雖然貪戀美色，但能把握住本心，隻是稍一會意就明白自己等人來此的目的已經被陳圓圓看穿了。
    柳姓公子嘴角一扯，不陰不陽的說道：“我等幾人來此自然是給貴樓捐銀子來的，怎麼可能妨礙貴樓經營呢？幾位仁兄賢弟，今日就由在下做東，今夜不醉無歸。”
    “好，不醉無歸。”旁觀的幾位公子見柳姓公子發話，一個個高聲歡呼。
    看到這一切，柳姓公子在心中冷笑了幾聲，隨後抬步踏入秦淮樓。陳圓圓佇立在門口冷眼看著，心中暗自計較著。
    “陳妹莫要擔心，翠爺不在還有我們呢，那幾位雖然家大勢大，但在這樓子裏是翻不出什麼大浪的。”馬湘蘭捏了捏陳圓圓握緊的拳頭，寬言安慰。
    陳圓圓點了點頭，但握緊的拳頭還是沒有鬆開。馬湘蘭雖然說著輕鬆，但眉頭也是皺得老高，似乎在為什麼擔憂著。
    不知是否錯覺，被紅燭燈籠映照著的天空陰暗了許多，團團烏雲將天空籠罩著，遮去了星月的光華。風漸漸地大了起來，吹著散落地麵的枯黃殘葉打著卷兒漫天飛舞，路上的行人匆匆地趕回了家中，收拾起了鍋碗瓢盆準備在陋室中度過這場雨夜。
    秦淮樓的燈火依舊通明，但是客人們調笑對酒的聲音卻是小了許多，隻因為這裏來了許多的不速之客。
    “湘蘭姐，可否讓玉京姑娘出來與我們彈奏一曲？在下可是對玉京姑娘的琴音懷念的緊啊。”柳姓公子屁股還沒做熱便開始刁難起馬湘蘭，隻是抬眼揮手一番舉動就立刻讓在座的幾位紈絝子弟叫囂起來。
    雖然知道眼前這幾位都是朝內大員家的子弟，不敢輕易得罪，但是樓裏也有樓裏的規矩。
    出於種種考慮，馬湘蘭略帶歉意地說道：“諸位公子，恐怕要叫諸位失望了，玉京妹子今日有些不適，恐怕無法撫琴了。”
    “那就請湄兒姑娘出來彈奏一曲吧，湘蘭姐，湄兒姑娘該不會也身子不適吧？你可莫要消遣我們。”柳姓公子見馬湘蘭對自己等人多有顧忌，便也大膽起來，若是平常他可決計不敢如此，但今日恰巧那個煞星身體微恙，這叫他怎能不來此一吐多年來的鬱氣？
    “這……”馬湘蘭遲疑了。
    “唷！這不是柳公子嗎，怎麼今夜有空來我們秦淮樓啊，尚書大人身體可安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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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玉翠做了一個夢，關於一個叫做溫碧翠的少女的夢，一個包含了很多信息很多禁忌的夢。
    在這個似幻似真的夢裏，她了解了這個叫做溫碧翠的少女，了解了她的一切，身體和心靈。
    同樣的，在這個夢裏，她了解了這個國家，這個時空，這個秦淮樓。
    是的，我是韓玉翠，同時，我也是溫碧翠，這個秦淮河上唯一的老鴇。
    ==========又是我=========
    就在馬湘蘭萬分為難的時候，一名身披淡紫色薄紗、內著白色絲綢裏衣的乖巧少女扶著另外一名臉色微白，但瞳孔中放射出逼人光芒的少女。
    正是董小宛與韓玉翠。
    “翠爺！”樓裏的女子們見著了韓玉翠，一個個開心的圍上來攙扶。
    “去去去，我可沒那麼嬌嫩，隻不過被涼水衝了一下罷了，還沒到要人攙扶的地步。”韓玉翠微微看了看這些或真心或假意前來諂媚的女子，心中或多或少的有些感觸，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說一句話都要讓城區抖三抖得時代。
    城區？嗬嗬，現在我說一句話可是連國家都要抖三抖了。韓玉翠自嘲的笑了笑。
    “翠爺，柳某聽聞翠爺今日失足落水，故特意前來探望，如今見翠爺沒事兒，那麼我等便告辭了。”柳姓公子見韓玉翠出現，臉色變的極為難看，心中將那通風報信的某人腹誹了無數遍，但眼下還是要裝作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來討好這個不知道為什麼連父親都要敬畏三分的少女。
    “慢著。”韓玉翠打了個嗬欠，揮了揮手阻止了幾個麵色難看的公子哥的離去。
    看著噤若寒蟬的公子哥們，韓玉翠嘴角翹了起來。
    “柳公子，你說你是專程來探望小翠的，那麼小翠在此謝過了。”韓玉翠福了一福。
    “不敢不敢！”柳公子急忙抬手阻止了韓玉翠，這一禮若真是讓他受了，那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呢。
    “幾位公子，既然來了那就是我韓……溫碧翠的客人，不如幾位稍坐片刻如何？”韓玉翠沒等那幾位公子答話，而是自顧自地招呼小丫鬟碧如道：“小如，一會兒去請幾位尚書大人、侍郎大人以及郎中大人。”
    “是。”小丫鬟點點頭，隨後朝門外走去。
    “小如姑娘慢走。”先前的文公子忽然攔住了碧如的去路，朝韓玉翠拱了拱手道：“翠爺，在下文鬆，今日我等來此的目的隻是探望，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麼我們也該回了，還請您高抬貴手。”
    “哦？”韓玉翠挑了挑眉頭。
    “那好吧。”看著幾個緊張兮兮的小年輕，韓玉翠吐了口氣說道。
    “但是……”
    就在幾位公子大舒了一口氣的同時，韓玉翠的冷哼讓他們再次打了個激靈。
    “請問翠爺還有何指教？”饒是柳公子知道自己的父親在這個少女麵前也恭敬三分，但在韓玉翠幾次三番的挑釁下也有些惱怒了。
    “指教不敢當，隻是幾位來探望小女子，難道就隻是用眼看麼？”韓玉翠伸出了小手，一臉燦爛的笑容毫無保留的送了出去。
    先前就說溫碧翠美豔的不可方物，隻是不善也不喜打扮而不被人注意，可如今相距不過五步，那一臉純真善良柔弱燦爛的笑容立刻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男人們發出了抽氣聲，女人們也掩著小口驚歎不已。
    “呃……”還是柳公子定力極好，最早回過神來，但心中的計較已經完全被那張笑臉打亂，一時間竟然失了方寸。
    “嘻嘻……”韓玉翠掩口輕笑，但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卻在心裏把自己惡心了個遍。
    “幾位公子，小翠今日失足落水，大夫說了，這大冷天裏受寒，若不好好補補吃些好東西那是會落下病根的。”這話就再明白不過了，在座的都是官宦子弟，自然知道這是在要好處，但是他們何曾見過這麼明目張膽理直氣壯的收取好處……或者說是敲詐的？於是一個個呆愣在那裏。
    柳公子咬了咬牙，從袖子裏掏出了一疊泛黃的薄紙遞給韓玉翠，道：“這裏是區區三百兩，今夜來得及，也沒能買上一些補品，還希望翠爺能夠收下柳某的一番心意。”
    有人做榜樣那自然是有樣學樣了，十數位官宦子弟同時掏空了口袋，將厚厚的銀票堆在了韓玉翠的麵前。
    韓玉翠也不做作，一把將銀票抓來塞進了袖子裏，淡淡地道：“小翠愧領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往裏間走去，根本沒有把那些憤怒的公子哥們放在心上。而那些公子哥們也不能發作，一個個忍著衝天的怨氣衝出了秦淮樓。
    “誰道女子不如男？在這個社會，終究還是要看家世的。”韓玉翠冷笑了幾聲，端著桌上熱過一遍的雞湯津津有味的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