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難逃是宿命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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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生下來很少出落華宮,一是因為以前落妃怕和墨清一樣出什麼意外,所以時時刻刻都讓我呆在落華宮,一是皇宮各院本來就是單獨的個體,也實在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再就是不喜歡人多吵鬧,宮中的活動像宴席什麼的我也是能不去就不去。
但是那日,八月十五,皇帝設宴招待使團,照例所有的皇子都是要到的,於是我也去了,為了墨清,或許更是為了我自己吧。
古代的宴會也並沒什麼不同,無非是吃喝玩樂,鶯歌燕舞。然後終於進入正題了。明國的特使,終於向我們介紹了他們的三皇子,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一直低頭安靜的坐在那兒的人,看不見他的表情。此時,他不得不抬起頭來,眉清目秀,隻是眼中隱隱透著不安。畢竟人離鄉賤,何況是一個作為質子來別國的皇子呢。他慢慢起身,向皇帝施了禮。
然後現場的氣氛突然地冷了下來,我看了墨清一眼,他原本就白皙的小臉現在更加蒼白,他是知道的,我常常想要不是不能說話憑他的聰明應該會是個很好的太子人選。終於皇帝開口了,“那是我國的……”“七皇子水墨顏。”我站起來打斷了他,奶聲奶氣卻是異常的堅定。頓時全場像炸開了鍋一樣熱鬧,因為遠水這邊的人是知道我不會說話的,而明國早在一個月前的文書中得到消息質子是六皇子。我隻是站在那兒,轉頭給了墨清一個微笑,再看了那雙溫柔的眼睛一眼,隻是這次我看到的卻是震驚與憂傷。
等了一會終於安靜下來,明國的人先開口質問了。
“皇帝陛下,請問這是什麼意思,六皇子怎麼成了七皇子了。”
“貴國請見諒,我國並非有意出爾反爾,隻是六哥近日突染惡疾,實在不適合長途趕赴明國,於是父皇才迫不得已臨時改變主意的。”我又一次搶在了皇帝之前。
其實對於明國而言,質子是誰並不重要,我隻需給他們一個合理的台階罷了,畢竟範不著為臨時更換之子這種事和遠水鬧僵。而我的話又搶先斷了皇帝的後路,質子換是可以的,但是不好一換再換,而且我現在還是把自己的說成他的,那就更不好收回了。
果然明國的人沒再說什麼了,但是遠水這邊的人還沉浸在自己的震驚之中,尤其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妃,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但到底是一國之主,皇帝很快恢複過來,威嚴十足的說道“七皇子所言甚是。”
然後按照慣例,作為交換的質子會做一番表演來展示一下本國的風範,而題目則是由對方出。
首先是遠水出題,有夠狠的,竟然讓那個看起來柔弱的三皇子舞劍。遠水這邊的人大都一副看好戲的神態。
但是那個三皇子卻沒有一絲慌張,而是拿起劍走到中間,二話不說就開始了。他的動作倒是非常的幹淨利落,襯著他原本柔和的五官有了幾分英氣,白衣翩翩,不像是一個質子,倒是處處透著高貴的氣息。
作為質子他的表現無遺是很好的。
輪到我了,既然都要去做質子了,那也沒必要死守著平庸,反正等到了別國,一個質子是再平庸不過的了,而墨清本六歲進入太學院,早就開始接受各方麵的教學了,我今日擅作主張若是丟了遠水的臉恐怕墨清他們會不好過吧,那還是好好來吧。而作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我鋼琴,吉他,射箭,馬術,繪畫都是很好的,各種舞蹈也都不錯,隻是在這兒好像都用不著啊,要麼是沒有工具,要麼是我現在的身材不允許啊,看來待會也隻好盡力而為了,隻希望他們也別讓我舞劍就好了。
出乎我的意料,那特使隻是讓我以月為內容作篇文,說是應應中秋的景。這倒是幫了我的大忙。想來他是以為我年紀太小若讓我舞刀弄槍的怕落下口實,又覺得我如此年紀連上太學的時間都還沒到肯定是做不出什麼好詩來的,才會出次題目。
而此時遠水國的人大都一臉凝重的表情,“七皇子怎麼會舞文弄墨呢。”應該是他們共同的心聲吧。
從我開始說話起,兩道目光就一直跟著我,那是墨清的。真是個好孩子啊,知道為我擔心。
我又衝他笑了笑,才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本殿下就開始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這是蘇軾所有的作品中我最喜歡的了,以前一個人發酒瘋的時候就老愛搬出來。
這首詞出來了,於是這個世界安靜了。眾人都看著我,沒有反應。我突然有一絲忐忑,這個世界的詩集我是看過的啊,格律什麼的都和古代的差不多,怎麼會是這個反應啊?
結果證明古人的智慧是偉大的,那些人隻是反應慢了點而已。下一秒,稱讚鋪天蓋地而來。隻是個人的心思都不盡相同罷了。有慶幸的,應該是那些不想我成為太子的人,因為初露才華的我馬上就要滾到別國當質子了;有難過不甘的,比如我的母妃,因為希望之後是絕望;有看不透的,我的父皇,一直沉默著;但是墨清,我看向他,卻見他把頭垂得很低,看不見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