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春日年華付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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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悄然降臨,沉歡宮內依舊是飛簷櫛比,燈火明亮,隻是再不聞那靡糜輕柔的樂聲,外麵侍衛森嚴,宮門緊閉,柳碧芝麵色蒼白,木然站在正殿上,那上首織金描鳳的兩張紫檀木椅上,端坐著兩人,正是佑德帝與任天遊。
偌大的宮內,隻有他們三人,佑德帝看了柳碧芝良久,才漠然問道:“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柳碧芝低頭輕聲問道:“溫達成私逃是皇上授意的罷?”佑德帝點點頭,柳碧芝哼了一聲,冷冷笑道:“皇上使得好計策,先讓溫達成抽走一半兵力,留以備用,再然後誘傲兒遠離京地,調虎離山,讓他鞭長莫及,好安心讓任天遊登上太子之位,事已至此,臣妾無話可說,隻是皇上,你如此處心積慮對付我與傲兒,難道說就於心無愧麼,傲兒就不是您的親生骨肉麼?”
“住口,”佑德帝斷喝一聲,:“德妃,任天傲真是你我的骨肉麼?你敢將你的右手手肘處亮給我看看嗎?”
柳碧芝身子一顫,仰起頭來,任天遊見她情神古怪,心中暗想:“難道說任天傲兒是她與別人私生的麼?”
但見柳碧芝旋即淒楚一笑道:“現在還有什麼敢不敢的,我還怕什麼。”她用左手慢慢推高寬大的錦袖,露出了一段玉藕似的晶瑩手臂,任天遊心中一跳,想不到柳碧芝快四十許人,還是讓人對她美貌心猿意馬,但他的心神馬上被柳碧芝手肘處的一個小紅點吸引,那小點紅色在玉色肌膚上發出瑩然光芒,赫然是象征女子貞潔的守宮砂,任天遊不由得驚咦了一聲,寵冠後宮二十多年的柳碧芝居然還是處子之身!
柳碧芝見他神情驚愕,譏誚道:“四皇子,不,現在應該叫太子殿下了,你很驚訝吧,為何我還是處子之身。”她放下寬袖,又對任天遊盈盈笑道“:冒昧問一句,太子殿下,你看我美麼?”
任天遊見她嫣然一笑間如鮮花綻開,千嬌百媚,不可方物,不由自主點了點頭,柳碧芝歎了口氣道:“可惜你父王卻看不到,似這般春日年華,盡付流水,從少到大,見過我的人無不為我的美貌驚歎,十六歲那年,求親的人踏斷了我家的幾道門檻,爹爹卻隻是不允,終於有一天,我被靜寧太後招進了宮,遇上了你。。。。。。。。。。。。。”說到這裏,她直直看向佑德帝,神情哀怨,佑德帝沉默不語,隻是卻似帶有一絲歉疚。
柳碧芝覺得胸口如同缺了一塊般空澀,輕聲對佑德帝道:“那時你正當英年,豐神如玉,俊朗挺撥,清澈的雙眸中含有一種明月皎皎如水般的溫柔,微笑著看了我一眼,隻那一眼嗬,隻那一眼,便將我的一顆懷春少女心整個淪陷,我在心中對自己說,這就是你要找的那個夢中的人,那個你渴望靠近,那一直看不清麵目的人。。。。。。。”
此時的柳碧芝,明眸中已染上了一層蒙朧水汽,聲音如杜鵑泣血,婉轉哀啼,更顯嬌憐,佑德帝嘴角微微抽動,卻終於什麼也沒有說出來,柳碧芝似有些累了,她竟也不顧儀態,倚在沉歡宮一側的玉階上坐了下來,淡紫到近乎白色的錦絲裙擺匍匐在青白色的地毯上展開,那裙擺上用淡黃金絲線繡滿了無數朵淡雅的菊花,柳碧芝如坐在菊花叢中一般,臉上那個淒愴的笑容,也似一朵搖搖欲墜的凋落花朵。
柳碧芝眉頭一皺,又緩緩道:“那時的我滿腔歡喜新,隻想著以我的容貌,必定會被你無盡寵愛,可是兩年過去了,我隻在進宮時見過你一麵,任憑我每日裏精心裝扮,得到的永遠是一個清息,皇上歇在了瑤光殿內。”她闔上雙眼,潸然淚下,硬咽道:“你不知道,我那一顆熱熱的女兒心是如何在寂寂長夜裏一點點由希望變成失望,再由失望一點點變成絕望,到最後終於一片冰冷,那中間流盡了我一生的眼淚,傾盡了我一生的情意,最後隻餘了滿腔的不甘。”
佑德帝接口道:“那你就能為了一已私怨毒害瑤瑤麼?”
柳碧芝苦笑道:“我隻是不甘心,那蘇瑤不及我的十分之一美麗,為何你卻對她如此眷戀,而對我卻不屑一顧。”
佑德帝凝視著她,見她濃密的睫毛上因沾滿民淚水,更襯得眸子黝黑明亮,清水芙蓉般的素白容顏上,紅唇緋豔,實在是美得驚人,他避開柳碧芝的灼灼目光,歎息道:“那時朕剛剛登甚,瑣事太多,在男女之情上,顧及不多,隻覺得在瑤瑤那裏,才能靜心片刻,別的嬪妃去了隻會爭風拈醋,實在是乏味得緊,朕知道你美貌動人,卻不知怎的,隻對你有兄妹般的憐惜之情,卻無男女間的歡愛之欲。”
柳碧芝慘然笑道:“本來我不甘心也就罷了,隻是那一日,你近於太後壓力,終於來到了我這沉歡宮,當時我滿懷羞澀,又是期待又是緊張,從早上一直到晚上,我都是坐立不安,好容易等到你晚上醉酒而來,在那紅綃帳裏,我含羞給人事不知的你寬衣,你。。。。你卻口口聲聲喚的都是瑤瑤,我那時年輕氣盛,自侍甚高,一聽之下,滿腔歡喜顧如被冰雪封凍,心如死灰,實不願在這種情形下做別人的替身,便找了一個與我從小長大的知心丫鬟,替我那夜與你雲雨,許諾她天明便奏明皇上,隻說是我夜裏身子不適,無法侍寢,由她替上,給她求個封號,那丫鬟一聽,喜出望外,欣然答應,你可知道,那一夜,月色如水,我驅散了所有的宮婢,就靜靜坐在你們旁邊,聽著你們的細細呻吟和喘息聲,聽著你不斷喃喃喚著蘇瑤的名字,痛徹心扉,欲哭無淚,隻覺得人生至悲,莫過於如此,那時候,我的心裏再沒有了不甘,隻有恨意,在我心裏翻騰,那丫鬟還在做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我已經叫人進來,掩住她的口鼻,不讓她出聲,隻說是觸怒了皇上,皇上讓亂棍打死,然後自己躺在你身邊,等你醒來要喝茶時,那茶杯中已被我下了極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