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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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如此時已將熱水備好送了進來,服侍她梳洗,鐵錦鳳微覺有些過意不去,青如知道她的心意,輕聲說道:“鐵姑娘不必不好意思,這都是殿下吩咐我做的,再說了,你為殿下付出那麼多,我服侍你也是理所當然的。”
鐵錦鳳起身道:“多謝青如姑娘。”她見申青如言語間並不以奴婢自稱,裝扮也不似下人,不知她的身份,又不好相問,所以也隨著任天遊的口氣相稱。申青如抿嘴一笑:“鐵姑娘不必客氣,你既是殿下的妹子,我少不要叫一聲小姑呢。”說完微覺羞澀,但仍是笑盈盈的看著鐵錦鳳。
鐵錦鳳隻覺胸口一滯,嘴裏有些發苦,強笑道:“原來是嫂嫂,錦鳳不知,請嫂嫂莫怪。”申青如吟吟笑道:“嫂嫂現在叫還早了些,雖早已訂下婚約,但因殿下失蹤多年,我還沒有進門,鐵姑娘還是叫我青如罷。”
鐵錦鳳一聽,又覺微微有些欣喜,心中暗覺自己好笑,申青如服侍她梳洗完。又拿來一套湖水青長裙道:“這本是我的衣服,見鐵錦姑娘的身形大致與我相同,所以拿來給你換上,鐵姑娘不要嫌棄就好。”鐵錦鳳道謝拿過,申青如見她長發濕漉漉披在身後,便過來幫她梳頭,一麵問起她與任天遊這幾日的經曆,鐵錦鳳略略給她說了一遍,申青如咋舌道:“難怪殿下對鐵姑娘如此敬重,青如便是聽聽,已對鐵姑娘滿心欽佩了。”鐵錦鳳對她笑道:“申姑娘,以後你也不要叫我鐵姑娘,我也不叫你申姑娘,你叫我阿錦,我叫你青如,行嗎?”申青如也笑道:“我早就這麼想,隻是怕你不高興。”兩人都笑而不語。
一時兩人梳洗完畢,出得門來,鐵錦鳳隻見一條幽深回廊,曲折向前,兩旁花影扶疏,輕風飄香,清泌肺腑,她吸了一口長氣,隻覺渾身舒坦,申青如落後她一步,在身後笑道:“這裏是殿下在安邑的一處別院,我與殿下在這裏生活了好多年,可以說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鐵錦鳳聽出她語意中的一絲炫耀,並不搭言,隻向前走去,穿過回廊,隻見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大廳出現在眼前,布局規整,簡單明了,燈火明亮,給人一種堂堂正正的感覺,那上方正中圓桌上,已坐著一人,兩旁侍立著五六個精壯漢子和幾個幼年女婢,正笑語喧嘩,不知在說什麼。
走進細看,坐著那人正是宗耀祖,正眉飛色舞的對身旁的一名漢子說道:“劉大哥,你所說的這個天字,天口為吞,今夜賭錢包準你會大殺四方。”那漢子滿麵喜色,兩邊的漢子哄笑道:“那我們今夜都不玩了,看他怎能大殺四方。”正說笑間,見鐵錦鳳和申青如走了過來,眾人都連忙噤聲,迅速走到一邊,排列整齊,同聲道:“參見大小姐,申姑娘。”
鐵錦鳳見宗耀祖安然無恙,放下心來,又見他嘴角裂開,隱有血跡,臉上多處烏青,左臂還吊著繃帶,偏還是一副搖頭晃腦,洋洋得意的樣子,心中又憐又覺好笑,走到他麵前輕聲問道:“宗大哥,你沒事吧。”宗耀祖大驚小怪道:“哎呀,鐵大小姐居然關心起在下來,實在是日出西方,鐵樹開花了,”
鐵錦鳳怒道:“你這人果然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轉身欲走,宗耀祖連忙道:“鐵姑娘,你就不問問我是怎樣全身而退的麼?”鐵錦鳳聞言又回過身來,好奇問道:“對呀,那些山賊沒有為難你麼?”宗耀祖道:“此事說來話長,”說完,像是不知從何說起,沉思片刻,又道:“既然說來話長,那還是吃完飯再說吧,以免到時我沒有力氣說。”
鐵錦鳳等了半天,等了他這樣一句話,不由氣得柳眉倒豎,旁邊幾個婢女掩嘴而笑。這時,隻聽見任天遊的聲音在外笑道:“宗兄怎麼一見阿錦,便與她鬥氣呢。”說話間,任天遊和申點蒼走了進來,眾人連忙參見。及到五人坐下,申青如才叫婢女傳菜上來,不一會兒,各式菜係陸續上齊,眾人吃飽喝足,申青如又令人送上茶來。
鐵錦鳳喝了一口,那茶清香可口,今人精神一振,任天遊抿了口茶,看著宗耀祖笑道:“宗兄,那些山賊如何沒有為難你,你隻說了一半,我也很好奇。”宗耀祖卻有些猶豫,期期艾艾道:“一定要說麼?”
鐵錦鳳在旁氣鼓鼓接道:“一定要說。”宗耀祖一咬牙。站起身來說道:“那日你們當先跑去,我情知跑不過他們,便索性放慢了速度,不一會,後麵的人便跟了上來,團團將我圍住,當先一人五十多歲,麵色陰沉,目如蛇蠍,令人不寒而悚,他手下的一人一把將我拉下車來,厲聲問道:“你剛才車上那兩人呢?”諸位,我宗耀祖堂堂血性男兒,豈能賣友求榮,於是我心一橫,頭一昂,一聲大喝:“爺爺饒命,雙膝一軟,跪了下來。”眾人剛才還替他捏一把冷汗,聽到這裏都不禁愕然,宗耀祖又道:“各位大爺,小人隻是一個趕車的馬夫,剛才那兩人租了小人的車,見後麵有人追趕,搶了我一匹馬去,驚慌失措的逃走了,這事與我無關啦,可憐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指著我一人,各位大爺饒我一命,小人感激涕零,回去後給各位大爺立長生牌位,各位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還再那裏絮叨,那為首之人因著急追趕你們,便揮揮手叫人放開我,隻是那幾個壯漢乘機踹了我幾腳,我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任天遊聽到這裏,微微一笑,並不言語,後麵一眾奴婢都吃吃偷笑,鐵錦鳳雖然覺得宗耀祖說得不盡不實,但也不好苦苦追問,此時夜色已經深沉,眾人都覺倦意上湧,各自回房體息。
待得次日,任天遊因身體虛弱,又發起高熱來,請來大夫瞧過,隻說是先前是一點火氣,後來受寒過重,火被寒逼住,不得出來,兼之奔波疲勞,所以越來越重,隻吃幾劑辛涼發散藥就好了,特別吩咐再不可操勞,下人們自去配藥不提。
鐵錦鳳閑來無事,那宗耀祖總在她麵前晃動,她雖然不喜他油腔滑調,不過幾次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慢慢去了幾分厭煩之意,過了幾日任天遊已好得差不多了,鐵錦鳳與宗耀祖正坐在他房中閑聊,忽見申青如匆匆忙忙跑了進來,臉上一片慌亂之色,急急喘道:“殿下,外麵有個叫雷景陽的人要見你,侍衛們都擋不住,已被他衝進大廳了。”
鐵錦鳳吃了一驚,失聲道:“天哥,他還敢追到這裏來殺我們麼?”任天遊神色末變,淡淡問申青如:“他帶了多少人馬?”申青如道:“他隻有一個人。”鐵錦鳳心道:“這人真是膽大。”任天遊溫言對她道:“阿錦,別怕,以前我們兩個人都沒怕他,何況現在這裏還有這麼多人。”鐵錦鳳略定下神來。
任天遊又道:“宗兄,你就留在房內,阿錦,你和我去出看看。”鐵錦鳳隨任天遊走出門去,剛一進大廳,便見廳中東倒西歪的倒著幾名侍衛,呻吟之聲不絕,雷景陽隻身負手閑閑站在廳中,申點蒼坐在桌旁,臉上並不見慌張之色,雷景陽見任鐵二人進來,目光陰森盯著兩人,滿麵殺氣,鐵錦鳳雖然心中害怕,但還是高聲叫道:“雷景陽,你把我爹爹怎麼樣了?”說完,雙目已然泛紅。
雷景陽並不理她,隻對任天遊冷冷道:“四皇子真是命大,想來是天不亡你。”任天遊淡然答道:“苦人自有天助,寨主現在想必失望的很。”雷景陽寒聲道:“你以為到了這裏,我就殺不了你麼?”任天遊眉毛微揚,懶懶開口道:“寨主盡管一試。”
此時,申點蒼輕哼一聲,周圍忽然出現數百名侍從,張弓搭箭,箭鏃直指雷景陽,雷景陽卻似沒瞧見般,緊盯著任天遊,任天遊隻微笑看著他,並不言語,兩人靜默良久,雷景陽頹然長歎:“今日不能殺你,日後你必定成為我高楚國心腹大患,唉,婦人之仁害我。”
說完。他身子已衝天而起,躍上屋頂,鐵錦鳳見他要走,大聲喊道:“你別走,快說我爹爹怎麼樣了。”卻見雷景陽一縱一躍間,已在數十丈開外,隻一絲冷笑聲隨風傳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