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幻滅·繾綣柔情化雲煙 番外 猶記當時年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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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香樓,世人皆知它是酒樓,可是它背後卻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身份,不過,那在江湖上卻是赫赫有名,它叫,溯源樓。
溯源樓,何為溯源,意為不管什麼事情,溯源樓都能找到根源,沒有什麼消息,是溯源樓打探不到的。上至皇帝的桃色曆史,下至小乞兒曾在哪條街乞討。
溯源樓的消息更是字字千金,然而,這也並不意味著,有錢便可在溯源樓打探到你想要的消息,要想得到想要的消息,首先得將你開出的籌碼、想知道的信息以書信的方式,交遞到溯源樓在各地設的分樓,然後由各地進行分類彙總,最終呈到那神秘樓主那裏。
當然,最特殊的是,最終決定你能否得到你想要的消息的是,是否有人接了你的任務。
溯源樓的負責打探消息的人,稱為“捕風”,他們都是從小培養出來,在他們出任務後,溯源樓內部會以消息的含金量、消息的真實度、打探消息的時間及危險度,會有一個行業內的排名。
而那一年,上官瑜七歲,還未登基,當時年僅十三歲的墨羽,便是當年溯源樓新一代捕風裏的翹楚,出任務後短短三月時間,便已爬到業內排行第三,甚至遠遠超過了很多捕風前輩。
業內盛傳,墨羽那是個怪人,專接別人不敢接或不願接,危險係數最高,含金量倒是其次的活,而他當年訓練時,曾被送到東瀛學忍術,身形如鬼魅,出任務從未出過任何紕漏,仿佛這人,天生就是為了這一行而生。
他為自己立下一個誓言,不管是誰,能在他出任務時,發現他,便是他一生侍奉的主子。
然而,他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快得讓他措手不及,更有些,後悔莫及。
隻是,都說墨羽怪,倒不僅僅是因為出任務,更主要是因著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都說他臉上從未出現過任何類似於表情的東西……
曾記,那日風和日麗,飄香樓樓主文覓仁單獨召見,捕風新一代翹楚,墨羽。兩人對峙良久,文樓主終是受不了那麵癱,發出一聲喟歎,“哎!我如此熾熱的眼神攻勢下,你居然還沒有任何反應,到底是你比較強,還是我比較弱?”
美人手搖折扇,晃著纖細的腰肢,微微蹙著眉,眉目含情,襯著一身絳紫色長袍,更顯嫵媚,風華逼人,隻是,眼前那人,明顯是塊,木頭。隻聽見,一個平板無波的聲音,淡然響起,讓文樓主不禁打了個寒顫……
“樓主到底有何事?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嗬嗬……沒事兒沒事兒……”就是想看看你臉上是不是真的沒有表情,不過,這下,我也信了……
“恩?”
微微蹙了眉,淡淡的一個恩字從喉嚨溢出,沒有絲毫波動仿若死水的眼睛,幽幽往文樓主那邊一掃,頓時讓文樓主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回身窩到了榻上。
文樓主禁不住訕訕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開口,“其實……也不是沒事兒啊!就是就是……”
美人輕咬薄唇,好似很為難的樣子,突然,靈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悠然開口,“想讓你去查一個人,就是今天那玉簫公子帶來的那個小孩兒的身份。”
哪知……
“小孩兒?”墨羽皺著眉,“我最討厭那些流著鼻涕,跟在屁股後麵跑的小屁孩兒!不接。”
文樓主被拒絕的一愣一愣,心中大為不快,開口道,“這不是任務,這是命令!那小孩兒可是手裏拿著我的金陵呢!”
墨羽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心裏頓時覺得那小孩兒該是有點意思,便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上官瑜後來曾問墨羽,是怎麼找到他的,墨羽隻說了句,當時,除了皇宮,都被他掘地三尺了……上官瑜登時驚得無語,於是更加崇拜墨羽,也更加黏墨羽了……
上官幽那日被司辰曦抓住去試他的新藥,而歐陽默然亦是剛上任禁軍統領,有很多交接事宜要處理,於是,上官瑜難得的自由了一次,決定一個人偷跑出去玩。
而目的地,則是,那傳說中,有無數美食的,禦膳房。
那可是上官瑜神往已久的地方啊……
當上官瑜在經曆了數次的迷路,又柳暗花明後,終於看到了那心裏神聖的,禦膳房。
小人兒興奮的邁開粉嫩的小短腿,便往目的地跑去,而此時,正在那裏為自己做東西吃的墨羽,壓根就沒注意到有人往這邊奔來,直至一個清脆的童聲響起,他才……
……悔不當初,不該一個人打昏禦廚,自己來做吃的,隻因為那些人做的東西,他吃不慣。
“哥哥,你在做什麼?瑜兒,也要吃。”
墨羽懊惱的轉過頭,便見一雙明亮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那是個很精致的小孩兒,一張粉雕玉琢的臉,臉蛋上淺淺梨渦若隱若現,仿若天上的小仙童,天真無邪又單純。
隻不過,他,墨羽,一個皮相完全沒有概念的人,也隻能是想到,這應該是個還算漂亮的小孩兒吧!也沒有像那些跟屁蟲一樣,掛著惡心的鼻涕跟著大人後麵跑。
不過,在不久後的將來,墨羽便收回了這句,不會跟著大人後麵跑的話。他後來想,小孩兒都是很難纏的,千萬別惹上……
而這個時候,墨羽隻是沮喪的想著,居然被發現了,還是個小屁孩兒,他的一世英名,居然要葬送在這麼個小孩兒手裏,真是!哎!
第一次,在墨羽的臉上有了明顯稱之為,憋屈,的表情。這還真是,一大突破,雖然隻是一瞬而已。
當墨羽被迫接受這個令他無奈的現實,回過神來,便見自己剛剛做好的芙蓉糕,已經被那小孩兒吃得隻剩下幾塊了,然後,那小孩兒還是一臉純真的望著自己,還帶著幾絲渴望和崇拜。
“哥哥,你是跟著哪個公公的?哥哥做的東西太好吃了,哥哥以後就跟著瑜兒吧!”
墨羽好氣又好笑,心裏更是一聲長歎,你不說,我也得跟著你了……
上官瑜突然在懷裏摸了摸,轉而拿出了好幾塊令牌,墨羽眼尖便見金陵也赫然在那幾塊令牌裏,心裏不由苦笑……真是孽緣。
幾日後,墨羽拿著金陵去跟文覓仁交換了自由,上官瑜心裏異常興奮,因為每天都能吃到那雙手做出來的,絕佳美食。
深宮處,小巷裏,假山後,花園中,總是在沒有外人時,能看到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孩兒,跟在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後,那少年總是冷著一張臉,快步在前麵走著,不過卻也不會走出那小孩兒的視線,小童子追著跑著,手一直揮舞著,嘴裏也不停的叫喚“墨羽,墨羽,墨羽……”
直到那少年再也忍不住,終是頓住了腳步,轉過頭,“今天最後一次!吃太多甜食,對牙不好。”冷冷的語調,卻不會讓人覺得冷淡,隻因那份深藏的關心。
那時,他們都還年紀小,純真的心境,簡單的快樂,蕭瑟深宮,也有碧海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