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我常會帶顏去遊樂園、公園、博物館，希望製造開心的氣氛。
    可心中卻總是無緣無故出現一個念頭，如果現在站在我身邊的是海會怎麼樣？
    這種想法總是讓我心神不寧。
    越是想忘掉的東西，它紮根越深越牢。
    就像毒蔓一樣，不知不覺爬上心頭，絞緊，讓人窒息。
    有幾次碰到海，不經意對上他的眼。
    怎麼樣的眼神？委屈，孤單，甚至到悲涼。
    我會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衝他點投之以，然後轉身逃開。
    顏約我去街心花園。
    顏已經等了很久了。
    她表情溫和，卻說：“我們分手吧。”
    我皺眉：“為什麼？”
    她歎了口氣，看向別處：“天，也許你沒有發現。但我看得出來，你努力想喜歡上我，可是，感情是要跟著心意走的，不是強迫就可以的，”她頓了頓，看向我的眼睛，“你看我的時候，眼神總是遊離不定，你走在我身邊，我卻感覺到，你在想和別人。我是喜歡你的，但我不能強迫你喜歡我，你明明心裏有人，卻又為什麼答應我呢？你眼睛裏看的不是我。如果這樣，我寧願隻做你的朋友。”
    我垂下眼睫：“對不起。”
    她揚了揚眉毛：“不用說對不起。”
    我強笑了下；“不管怎麼說，我都欺騙了你，不是嗎。你會一直是我的朋友。”
    她笑笑，也就走了。
    我噗通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
    為什麼會這樣？我咬緊下唇，一層水霧蒙住了周圍的世界。
    我明明盡力了，我明明想忘掉，為什麼還是那麼在乎他？甚至想他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自己都難以察覺。
    我把頭深深埋進臂彎，心裏告訴自己別哭，可眼淚還是那樣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反正這附近也沒有什麼人，這麼一想，哭的就更加上氣不接下氣。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慢慢飄散開來，隱匿在樹林之中。
    是急促的腳步聲，我有點恐慌的抬頭。就是他啊。
    就是這個人啊，這個人。
    他眼睛閃爍不定，柔和地問：”怎麼了？“
    我搖搖頭，往後縮，示意他不要過來。
    他有點慌了：“是我啊，天。”
    就因為是你，
    就是因為你，
    是，就因為你。
    “天？”他又放柔了語氣，“怎麼了？”
    我不說話，
    他靠近我，盯著我的眼睛：“發生什麼了？”
    我仍舊不說話。
    他輕歎一聲，然後伸手拉我：“我們回家。”
    我踉蹌地站起來，雙腿卻已經麻木，頭也痛，沒幾步就跌倒了。
    他眼疾手快地把我橫抱起來。
    我有些無神地呢喃：“不要，放開我。”
    他卻笑開來：“不可能。”
    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他帶我回了我們原來一起住的房子。
    什麼都沒有變啊。
    桌邊還有兩張椅子，桌上有他不肯吃，我愛吃的果醬。
    那裏有墊子，因為我總是愛直接坐在地上，他怕我著涼。
    是懶得拿走，還是故意放著？
    能不能不要這樣？你越是這樣，我越容易想入非非，越容易沉淪。
    他把我放在雙人沙發上：“到底怎麼了？”
    他遞過來一塊濕毛巾喝一杯水。
    我聲音變得嘶啞：“分手了，我和顏”
    他眼裏閃過的是什麼？我看不懂他眼神的含義。
    “所以，”他低低地問；“你因為這就是請在公園椅子上哭了半天？如果我沒有發現你呢？打算在那住一夜？”
    其實，不是因為這個，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我發現，我還是那麼喜歡你。
    我有些麻木的看著他。
    “傻。”他很輕的說，然後把我擁進他懷裏，讓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這麼溫暖，我的身子微微顫抖。
    他抱的更緊了：“怎麼了？冷，害怕？”
    我搖搖頭，溫順乖巧地趴在他的肩上，就讓我任性的，汲取這最後一點溫暖。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朦朧，他突然在我耳邊哀歎：“你那麼愛顏啊。”
    一盆冷水就這樣倒下來，我立起身，為什麼這麼無奈？
    難道？我不想想。
    “為什麼呢？”他還是用如此悲哀的調子。
    “你也喜歡顏嗎？”我微微張開唇，吐出一句。
    他呆在那裏。
    難道被我才對了？
    他笑開，想伸手摸我頭發的樣子。卻被我打掉。
    我聲音顫抖地說：“那樣的話，你一開始就應該和我講的。”
    怪不得，知道我與原分手了，他眼中有欣喜，隨後的絕望，是因為他以為我深愛顏吧，他不願和我爭不是嗎。
    “如果這樣，我一開始就會讓給你。”我補充一句。
    這樣至少有兩個人可以幸福。
    為什麼還用如此悲傷絕望的眼神看我呢？我有些迷茫地看著他，卻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