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霰雪呢喃 第十五章 碎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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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的燃燒,如血,紮傷了誰的眼,刺傷了誰的心?
曾經隻留夢於中的圖騰,此刻為何卻又要浮現於眼前,一拋,一落,割舍的是永恒的牽絆,至此,這鮮紅的火焰,再於之無關。
昏暗的城堡,長長的通廊仿佛沒有盡頭,凝望,卻是越發深邃。
少女在這被塵埃覆滿的土地上奔跑,尋找著出口。耳邊,已不似來時的那般寂靜,淩亂的腳步從樓下想起,於安靜的室內,卻顯得空寂而蒼涼。
“這裏真的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嗎?”男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迫,也含著一絲希望。
“當然,但前提是我們能進去那間房子。”年過中旬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氣。
聞言,之前說話的那個年輕男子再次問道:“嗯?難道進不去嗎?”
“莫拉蒂,你還小,不知道是正常的。那間密室是我族的禁地,除了族長以外,沒有人能進去。”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便是他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找到進入密室的方法。
“族長?那不是沒有辦法了嗎?”莫拉蒂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我們那族長不是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一身輕鬆,撒手人寰了嗎?”
談話聲越來越近,少女不由地蹙緊了眉頭,此刻她正站在三樓的樓梯口,聽對方的腳步聲,很明顯已經準備上樓,如此一來,自己一定會暴露於眾人眼前。
“哼!以前的禁令都是族長下達的,現在人都死了,還有什麼不讓進的?”中年男子對於年輕人的話很明顯嗤之以鼻,他可不希望現在這關卡上有誰還拿死人來壓他!
寂月迅速屏息凝神,轉身隱入了一片黑暗當中。看來隻有等他們進入到通廊盡頭時,自己才能離開了。少女在幽黯中環顧,沉思片刻,終,雙腳蹬地,輕盈躍起,攀住了高高的華蓋卷肋。
“那裏麵的東西真的能助我們得到王位嗎?”名為莫拉蒂的年輕男子疑惑地問道,如果真有這麼神奇的東西,那麼布麗姬特家族何以衰敗至此?
聞言,少女的唇瓣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暗自沉思:原來這些人也是為了“選王”之事而來,可惜啊,他們注定要失望而歸。別說那扇門已經永久的關閉了,即便還能開啟,裏麵的東西也不太可能會有所幫助。
例如威爾科斯克族禁地中的那本《秘葬•;滅》除了記載了血族的史實以外,又能對這無聊之事作出什麼有效幫助?難不成拿著書卷去敲血族那些滿含欲•;望的老不死的頭?
“哼,無論如何,那都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中年人氣憤地說,想想十年前,布麗姬特家族在血族的地位與現在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希望嗎?嗬嗬,以現在布麗姬特家族的情況來說,別說是選王,怕是連說話的分量都沒有吧,現在血族中惟一一個沒有族長的家族,又如何還能與之抗衡?
伴隨著腳步聲,隱約的人影終出現在通廊之上,飄浮的灰塵,人影綽綽。少女低垂著頭,靜默地凝視著地麵上的四人,從他們所散發出的氣息中,她能感覺到,那幾人在族中地位絕對不低。
銀色月光透過玻璃彩窗蕩漾進室內,一片幽芒。似若飄蕩在幻境中,飄蕩在虛無中。
看著他們一直走到通廊盡頭,地麵如血的火焰在他們身邊綻開,宛如一場絕美的迷夢。寂月幽黯的雙眸迷茫地望向昏暗中那若隱若現的少女雕像,仿佛在這一刻,她望見了少女臉上一閃而過的悲傷。
她似乎在一霎那活了過來,一襲長裙,仿佛隨著輕風拂動,在虛空中蕩漾起清淺的漣漪。她在祈禱著,隻是不知道,她的禱告是否有人聽見。
“咦,沒路了,隻有這雕像。”莫拉蒂疑惑地指著雕像說道:“好奇怪啊,你看那姿勢,像不像那些卑微的人類再向上帝祈禱?真沒想到,我們族長還有這樣的興趣。”
聞言,寂月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此刻,她倒是真不想那麼快離開了,或許再看看還能有意外的發現也說不一定。
“嗯,打開密室的關鍵就在這雕像上。”中年男人圍著少女雕像轉了兩圈,隨即低頭思忖片刻,才繼續對莫拉蒂說道:“莫拉蒂,你來試試將血引入這項鏈中。”
莫拉蒂上前,蹙了蹙眉頭,看著少女手中那精致的項鏈,點了點頭。那項鏈的吊墜是布麗姬特家族的圖騰,飄繞燃燒著的火焰。仔細一看,才發現,束縛在她手上的項鏈鏈子卻是纏繞到了全身,仿佛精致華美的鎖鏈,捆綁著她。
嗯?這莫拉蒂看來擁有直係血脈呢,隻是不知道是否純正。可無論如何,結局都已經注定……
莫拉蒂抽出腰間的匕首,輕輕地對這自己的手腕劃了一刀,反正憑借血族的體質,受點小傷,放些血也絕對不會致命。
鮮紅順著白皙的手腕流淌,一滴滴垂落在少女雪白的軀體上,染紅了那襲白衣,浸透進地麵血紅的火焰裏。
手緩緩伸到項鏈上方,翻腕,看著鮮紅的色澤淬煉入神秘的項鏈裏。隨即鮮血在那圓潤的項鏈吊墜中彙聚,蕩漾,激起了層層漣漪,仿佛燃燒般,沸騰。
一絲絲,一縷縷順著鏈子流轉,紅光千回百轉,流進了少女的身體裏,仿佛充斥進少女的血脈中,很快,如細線般纏繞著少女的鏈子被血色填滿,
少女那雙含著希望的眸子,漸漸被染紅,宛如古堡外最絕望淒涼的花朵。
“莫拉蒂!快回來!”中年男人突然失聲喊道,一把扯過身邊猶在呆滯中的同伴。
瞬間,悲戚的慘叫聲充斥著在場眾人的神經,一陣刺目的紅芒過後,那名為莫拉蒂的少年已經化作一片塵埃,消逝的無影無蹤。
“莫拉蒂……”悲呼從中年男子身旁的女人口中傳出,絕望而淒涼。
被這一驚變驚醒的眾人迅速展開,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而此刻,原本莫拉蒂所處的位置,卻出現了一名身穿紅裙的少女,而垂落腳尖的長裙上還能隱約看見深沉的黑色,是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
少女緩緩伸出手,金銀刺繡的袖口垂吊著飄揚輕盈的係帶,低頭看著掌心上神秘的吊墜,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懷念,一絲悲涼。
“為什麼要叫醒我?”仿佛因為長久的沉默,少女的嗓音低沉而沙啞,顯得無限蒼涼。
“你是誰!為何傷害莫拉蒂!”尖銳的嗓音帶著無限怨恨,女人憤怒地朝著少女揮出手中的長劍。
然而,意料之外,卻是在寂月意料之中的,長劍輕易地刺進了少女的身體,卻不曾流出一滴鮮紅,宛如從她的身體上穿過。
中年男人倒吸一口涼氣,雙眸絕望地望著少女身後那漸漸從腳開始碎裂的石雕,聲音顫抖地喃喃自語:“你是,你是……”
然而,不帶眾人反應,少女倏然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握劍女人的身邊,白皙的手伸出準確地掐在了女人纖細的脖子上,微一用力,女人便化成了一片雲煙。
見狀,眾人不由感到心驚,中年男人猛然回神,大喊道:“快離開這!”
然而,注定了,觸犯禁忌的人,終,隻能以生命償還。宿命便是如此,一個決定,輕易地再一次將眾人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寂月在心中哀歎一聲,她知道,那女人從一開始便注意到了自己,隻是不知為何,她不曾行動,而此刻,卻也隻是呆呆地望著窗外那明亮卻被霧氣所籠罩著的孤冷月亮。
沉思片刻,寂月從卷肋上輕盈飄下,想著少女走去。
少女並未回頭,隻是漠然而語:“為什麼不走?”
聞言,寂月輕緩地搖了搖頭,清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茫然:“你若不想我走,我便走不出這城堡。”可你若想讓我離去,即便我走到了你麵前,你也決不會傷我分毫。
“看來,你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少女回頭,靜靜凝視著寂月,兩個同樣美貌的人,就那樣默默對視著。
月光揮灑在兩人身上,蕩漾出迷人的光暈,襯著地麵那一簇簇鮮活的火焰,宛如燃燒著,侵蝕著生命的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