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空穀詠歎 第四十章 指尖·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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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是喧鬧的,可在今日,卻顯得蒼白而寂寥。
鳥兒不知何時收起了雙翅,隱於枝葉間,淒淒惶惶的悲鳴,伴隨著點點蟬鳴,越發顯得無助而驚懼。
靜謐的樹林,人影婆娑,相互對峙,似在等待。
“嗬嗬,真沒想到連榕澈學院的導師都在做這見不得人的工作呢。”暮如貓瞳般黯綠的雙眸中閃爍著笑意,溫潤如玉的嗓音如高貴的紳士,然說出的話語中,卻帶著難以忽視的嘲諷。
“有利可圖,做什麼工作有何區別?”米爾曼•默同樣淺笑著回答了暮,隻是右手異常尖利的指甲卻未從萘紗的頸邊移開分毫。
“挾持著一個無用的女孩子,可有意思?”對於米爾曼•默的回答,暮深感滿意,在他看來,作為地下雇傭工會的執行者遠比那些表麵上正氣凜然,實則陰險狡詐的人要真實許多。
血,依舊從萘紗頸間的傷口,無聲無息的滾落,浸濕一身雪白的衣裳,就如那被血色染紅的玉蘭一樣,純潔中,是什麼在心中悄然綻放?
看了眼努力想要停止哭泣的少女,米爾曼•默淺棕色雙瞳看了一眼寂月,輕聲說道:“無用嗎?若是無用,她為何還要苦苦相助?”
“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寂月甜美的容顏驀然扯出一縷邪肆的笑意,望向萘紗的黑色雙瞳死寂而空茫,身上散發著疏離與冷漠的氣質,如月般孤傲。
“那麼,現在已經失去興趣了?”溫柔的話語中帶著笑意,望著萘紗的雙瞳卻是冷然殘酷。指尖不斷的在萘紗頸間摩擦,勾勒出一條條神秘而妖冶的血痕。
她並不曾想過要救萘紗,一開始,便隻是想賭賭看她的運氣如何,不過現在看來,並不怎麼好呢。若是對之後的事情有影響,她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拋棄。
“說說看吧,這件事怎麼解決。”一旁一直沉默的奧特薩拉突然說道。
大家都是地下雇傭工會的人,雖然並沒有規定私下不允許戰鬥,但一般而言,彼此之間還是會以談判解決問題,就如那次在諾米亞小鎮與魔蟻一組一樣。
暮默默看了寂月一眼,發現小丫頭身上並沒有出現傷口之內的東西,心中的氣憤也褪下了許多。而對方的執行者雖不熟悉,但當初在舞會上對她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因此,也不想再過多計較什麼。此處執行者密集,若是苦苦相逼,難免會出現什麼意外。
然,在樹影間,一直安靜凝視寂月的噬夜,心中卻極為想將兩人碎屍萬段。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遇見寂月,他的心就總無法平靜。之前若非是安泰絡斯•煜攔著,他定會直接衝上去。
“夜……”安泰絡斯•煜擔憂的喚了一聲,多年的好友,又怎麼會感覺不到他此刻心境的變化呢?
猛然聽見煜的聲音,噬夜身體一怔,回過神來,冰冷的聲音溢出,亦如往常:“無事。”
“你應該知道今夜事情的始末吧?”清冷的聲音從寂月精致的櫻唇中溢出。
她可不認為事情會這樣巧合,奇曼學院和空穀學院才起爭執,榕澈學院便已悄聲離去。之後又上演了這樣殘忍的一幕。一切均是陰謀,提前便雇傭了大量的殺手埋伏,隻等著兩院之人送上門去。
隻是…。。
不知道佩莎當眾指出蘭迪斯為蓼銀所殺一事,是否也在他們的預料之中,若不是,一切似乎又太過巧合……
“始末?不過是勞倫•奧斯汀一手策劃而已,利用奇曼學院和空穀學院的紛爭,使榕澈學院不再受兩院打壓罷了。”其實她也覺得很奇怪,以勞倫•奧斯汀的智商,能上演這樣精彩的殺伐大戲?
一直注意著米爾曼•默的少女,從那雙淺棕的瞳孔中發現了一絲疑惑,雙唇微啟:“你似乎存有疑惑?”
聞言,米爾曼•默身體一震,好敏銳的洞察裏,看著那雙深邃的黑瞳,心中一驚,黑色的瞳仁,如平靜的湖麵,毫無漣漪,又好似無盡的深淵,讓人一眼沉淪,越陷越深。從恍惚中回神,米爾曼•默說出了心中的疑惑:“以勞倫•奧斯汀的腦袋,我從來不認為他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想不出嗎……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一次的事情,背後還站著另一個人。就是不知道與蘭迪斯遇害有沒有關係了。
“好了,我知道的,似乎都告訴你們了。”米爾曼•默輕聳肩膀,笑盈盈的看著少女。
“嗯。”冰冷的單音吐出,寂月轉身,向著林間頭也不回的隱去,不帶一絲留戀。三人見狀,快速跟上,仿佛早已忘記了那依舊在女人手中的萘紗。
現實便是如此殘酷,作為暗夜之中的存在,他們的身份,是不允許她知曉的,否則將有可能威脅到彼此的安全,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徹底埋葬。
今夜,注定了,那單純少女的死亡,隻是,對比其他人而言,顯得更加殘忍罷了。
看著寂月離去的背影,單薄的身體猛然一怔,顧不得冰冷指尖再次劃破脆弱皮膚的疼痛,少女不斷的大聲呼喊著:“寂月,寂月……”
隻是,那孤傲的女子依舊不曾回頭,滾燙的鮮紅血液與閃耀著寒芒的冰冷指尖,不斷刺激著她的肌膚,她的神經。腦海中一直隱存的希望,隨著少女越漸模糊的身影,一點點潰散,如冰層的驟然碎裂,倏然跌進了萬丈冰寒的水中,刺骨……
仿佛再也無法忍受精神上痛苦的折磨,萘紗高聲尖叫:“啊啊啊啊……”
一聲聲淒惶,一聲聲悲涼……
指尖,緩慢的插入了纖細柔嫩的肌膚,鮮紅的血液緩慢滑落,染紅了純白的衣裳,染紅了一地青綠,也染紅了原本純潔的心靈。
聲音隨著指尖的深入而截止,身體隨著女人的離去而倒下。
血浸濕了靈魂,浸透了空氣。仿佛曼珠沙華無聲無息的盛放,那樣寂寥,那樣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