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有一天，我遲早會將那男人碎、屍、萬、段！
    我無法相信我的眼睛，當我從那艘奢靡浮華的遊輪上將全身赤裸的小雅裹起抱走時，她原本盡是情欲的眼眸中刹那間蒼白浮現，開始驚懼地尖叫起來。我緊緊的摟住她，輕輕哄著，用盡心中最後一絲氣力支撐著，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那艘遊輪，是專供全世界上流社會中的人渣們享受的地獄，淪落到那裏的人，基本上除了死與被買走以外，沒有別的出路。那晚，就是小雅被拍賣的時候。
    原來，在小雅失蹤後的第二天，她便被丟到了那艘遊輪上，自生自滅，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而那時，我在幹什麼？我在幹什麼！
    心中的恨意幾乎已經將所剩的理智燃燒殆盡，直到平靜下來的小雅，淚流滿麵，輕顫著伸出手來，“莫哥哥……”
    再也克製不住，我抱緊她，幾乎想把她揉碎入懷裏，淚，緩緩地滴落在她的發間。沒事了，沒事了……
    我將小雅帶回莫家，不顧那個男人瞬間變得鐵青的臉色，當眾宣布，我會解除原本為了利益而訂下的婚約。所有的立場，在一瞬間，差不多全都與我對立了起來，可是有什麼關係，這些對我來說不過是微草芥末一般的渺小，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我的小雅。而那個男人，那個不配做我父親的那個男人，我沒有殺了他已經算不錯了，他有什麼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我將小雅保護的滴水不漏，任由外麵掀起流言漫天，那些人查不到她的身上來。而她的性情卻變得沉默乖僻，除了那次叫我“莫哥哥”，便再也沒有開過口。她的心，已經成了一潭死水。
    我不知道我是將她從地獄中拉了回來，還是又將她推入了火坑。
    當看到那天晚上她從父親房中出來時，我的心沉了下去。她的睡袍鬆散不堪，媚眼如絲，處處是歡愛後的痕跡，而更加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那潔白如玉的肌膚上、純白的睡袍上，點點猩紅的血跡，像極了寒冬盛放在路邊的紅梅。“啪”的一聲，是她手中帶血的槍落地的聲音。
    她款款走向我，摟著我的脖子，親吻著，嘴唇遊走在我的臉上、耳後、頸項，最後，一個深深地擁抱。而我的背後，卻仿佛有水滴落，沁透了那薄薄的睡袍，苦澀，而又無法自拔。
    我記得小時候，當秋天楓樹有紅了時，小雅歪著腦袋，天真的問我：“莫哥哥，為什麼到了秋天，這些葉子就變紅了？”
    當時我思索了很長時間，最後說：“可能是它們臉紅了吧。”
    小雅在樹下咯咯笑著，搖頭：“肯定不是，楓葉才不會臉紅！”
    我們就在楓樹下一來一回地各自反駁著，最後，知道楓葉都落了滿頭的時候，還是沒反駁出誰對誰錯。
    正如現在，我們也都無法說出誰對誰錯，隻是再沒有了那些辯駁。
    小雅抱著我哭，她說她在那裏的時候，每天都過著被人蹂躪糟蹋的生活，她被轉手於各個人手中，像被禽獸玩弄了以後，也總逃不出那艘遊輪，多少次她想投入那深藍的海水一了百了，但每次想起我，就還瘋了似的抱有一線希望，希望第二天的時候，她的莫哥哥就會來將她帶走，可是那個“第二天”，她卻一等就是五年。她哭著打我、踢我、咬我，問我為什麼這麼晚，我任由著她發泄的舉動，卻發現自己隻能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從小雅第一天回來的時候，我寵著她，護著她，為了她不惜和自己的家族反目，她要什麼，我給，她討厭什麼，我就讓它們統統消失。管家——那個我唯一尊重的人每次說到小雅，都會歎息著搖搖頭，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隻是每次都不會讓他說出來。
    為了小雅，我死又何妨。
    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