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上)  第二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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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回到寢室,出於心情複雜的原因,我第一次想主動和哥們兒聊天。剛把嘴一張開,上鋪的王大嘴就替我說了起來,我知道我要想插話可能要等到明天了。
    王大嘴真名王智皓。就從來了這個寢室他就又多了一個綽號就是這個王大嘴。以前他也有過很多外號:什麼王不停,王大說,貧賊王。反正都是形容他能說的。
    記得第一次來宿舍報道的時候,我心裏別提多別高興了。看著一個個搖晃起來像唱歌的床板,我的心情都隨之亢奮,終於可以嚐嚐苦日子了。
    出來之前我爸一個勁地說“住家裏多舒服啊,我可以讓司機天天送你”,我媽還不停地抹眼淚。但這些對我來說都沒用,我早就想逃離他們的牢籠了。老天爺都把現成的餡餅往你嘴裏塞了,你能好意思不吃麼?
    可第一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王大嘴就把我整垮了。這才第一個晚上,王大嘴就逮誰和誰說,一說起來就沒個停。從他小的時候說到他爸爸小的時候,又從他爸爸小的時候說到他爺爺小的時候。然後依此類推。而且他不喜歡對著整個宿舍說,因為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緊張。於是他就從1號床串到8號床,一個一個輪流說,內容基本一致。而且期間不帶任何磕巴現象。
    1點鍾的時候,我聽到王大嘴聲音啞了,而且不停地咽吐沫。他從最初激情洋溢的小夥子嗓音轉到了中年人低沉的語氣,最後變成了老年人所特有的滄桑。我想這些都是他根據情節變化所表現出來的正常反應吧!
    可我聽到最後實在是窩心,他的嗓子已經變得和破鑼一樣,我感覺就像有人一直在刮我耳朵。但是我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說啥,再加上我低調,我隻能在下鋪不停地翻身表示我的不滿。
    但翻了兩下就把他翻下來了。他坐在我床頭,拿起我放在床頭的手機。
    “我靠,哥們,你初一就帶手機上學啊?草,這牌得3000多吧!一看就是有錢家的,咋住校了,睡得慣嗎?我看你這老翻身,活受罪吧!我打你一進門就看出來你挺闊氣的,那打扮,那氣質,比哥們我們幾個都帥。趁早辦跑校算了,那飯你吃的慣嗎?我們都糙皮老肉的不怕折騰,你這細皮嫩肉的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呢嗎?我想起我太爺那時候……”
    所以那天我很識趣,什麼也沒提,最後王大嘴發現我睡著了才失望地爬上床。第二天早上我第一個起床,表麵看起來很平常,其實我在等王大嘴說話。當他嗓音洪亮地和我們每一個人打了一聲招呼之後,我覺得自己馬上就快要哭了。
    中午放了學,我在操場上就聽見寢室裏幾個人的狂笑聲,不知道在說什麼。等我走進寢室的時候,那幾個人笑的完全忽視了我。就連那平時內向的王唔都把臉笑走了形。
    我無意間聽了一下,又是在說李三喜,2年了,這話題就不能變變嗎?況且到今天我也不知道李三喜是誰,說點兒我認識的我也能一起聽啊!再加上我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打聽別人的事。所以每次他們聊天我也隻能拿起MP3在那裏堵耳朵。
    “艾子涵,你真應該去看看那李三喜,哈哈……”王大嘴拽了我一下和我說,說完了又像吃了美豆一樣哈哈笑了起來。我閉上眼睛“哦”了一聲,其實什麼也沒聽到。
    當天下午,下了第二節課,班上一個女生在門口淒厲地叫,“艾子涵,有人找你!”。
    我吊兒郎當的走了出去,憑直覺我感覺又是哪班的女聲給我送信來了。但我的直覺往往都是錯的。不過眼前的這個人還是讓我愣了一下住了。竟然是他,撿垃圾沒夠的原始人類。
    “那啥,我是李三喜,我……那啥,你同學說你要和我借生物書,讓我給你送過來,那啥……我先走了。”說完,他興奮的走了,還一直捶胸頓足的,嘴裏念念有詞。
    我愣了三秒,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李三喜,那個我們寢室人嘴裏的那個連廢紙都吃,一個早上可以吃4個大煎餅的李三喜!
    雖然我知道這一定是宿舍裏的人在戲弄我,但我一點都不生氣,因為我對這個人很有好感。
    我回到教室翻開他的生物書,第一頁清清楚楚地寫著7個大字:“李三喜的座右銘”,內容是“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我翻開裏麵,密密麻麻的記滿了筆記,有一些記得竟然還是老師的原話,什麼“同學們要記住這個公式”“下次考試要注意”,我愛不釋手地翻弄著,這個人真有意思啊!
    晚上我回到寢室,王大嘴興衝衝地趕過來“怎麼樣,怎麼樣,你可是給人家李三喜很好的印象呢!你知道他回到班上怎麼說的嗎?他說‘這小子長得也不怎麼樣嘛?我的妞還全找他去了,真不知道咋想的,沒事,反正也都是我玩膩了的……’哈哈……這回你遇著對手了。”
    寢室的人都同情的看著我,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到李三喜對我竟然是那個印象。
    於是我生平第一次摟住了王大嘴的肩膀。“哥們兒,明天上操我和你站在一起,你不是說李三喜做操很讓人崩潰嗎,我也想去欣賞欣賞。”王大嘴驚異地看著我,很是支持的又對我說了2個小時,全是李三喜的傻事。
    第二天我故意調到後麵,我們班和李三喜班排隊正好挨著,我的位置能看清李三喜的全部。我有些興奮地望著他,此時隊伍剛剛站好,李三喜像一顆被注入了激素的老白楊,雖然立得筆直,還是占了兩個人的地方。
    音樂聲一想起,李三喜就旁若無人地做了起來。完全是他自己創造的體操,和我們做的一點都不搭邊兒,我昨天聽王大嘴說他也是和我們一起學的,不知道他為什麼和我們學的一點一樣的地方都沒有。他時而像一頓木樁矗那不動,一會又像癲癇一樣渾身爛顫,好不熱鬧。
    自從那天看了之後,我就像上了癮一樣天天去看,晚上回來躺在床上回味,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那麼強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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