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暗夜
    天色漸晚了。
    這邊城古鎮散去了白日裏的繁華，染上了斜陽的橘黃。路上的行人已然是漸漸少了。興許是大戰來臨之前的沉寂，安靜裏透露些許詭異似的。
    林回雪看著落日的餘暉斜斜地透過枝頭，散落一地的橘黃，暖暖的，靜靜的，宛若這戰爭絲毫影響不了這夕陽的靜好時光。
    不知不覺地信步遊走，停駐在古鎮街口，看著這古城古道的古樸風情，怔怔地，不覺呆了。這畫麵說不出的美好，光與影的完美結合，顯出幾分油畫似的厚重之美。
    風清揚看著她風中揚起的黑發，靜靜地站在林回雪的身旁，忍不住去撫摸她絲般的長發，說：“天色晚了，回去吧！”
    林回雪默然，心中說不出什麼，一種黯然神傷似的。戰爭終究要破壞這份美好的寧靜了麼？！
    她當然明白他的提醒與小心，這不過是暴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吧，何必在這徒惹神傷，畢竟自己不屬於這裏，也不可能改變些什麼，何必呢！
    望向風清揚，竟然有幾分擔心的神色，眉宇之間不得開的模樣，想必是為這場未知的戰爭擔心發愁吧，畢竟他是監軍啊！
    她笑了笑，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回程的路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到底是這身體的底子太差麼，她竟然有幾分疲累似的。
    另一個地方，相距沙梨鎮不過百裏之處，一直大軍正悄悄地行進之中。大軍約摸有20萬人，整齊威武地向沙梨鎮快速飛奔而來。
    天色已然近黑，大概離沙梨鎮隻有50裏處，驀地主帥發出號令，大軍停了下來。
    黑夜裏，主帥下令不準生火隻吃幹糧，整個大軍原地休息。
    一個前鋒打馬過來，行至主帥麵前，也不下馬，隻是停留原地在馬上行禮。該人胡須滿麵，虎背熊腰，赫然是個勇猛的大漢。
    “多倫將軍，前方探子來報，大越國軍營笙歌起舞，據說是慶賀監軍的到來。”他恭敬地回報著。
    “嗯，看來情報無誤。”多倫將軍點了點頭，黑夜裏看不清他的臉色，隻有盔甲閃然。
    “今夜子時進攻，務必在子時趕到沙梨鎮。全軍不準燃起火把，禁止喧嘩，按計劃行事。”多倫將軍低沉的聲音猶如耳語般，聲聲在耳，卻又聲音不大，赫然是用了傳音之功。
    他領命而去，黑夜瞬時淹沒了這個大漢的身影。
    暗夜裏，多倫將軍一聲輕輕地呼哨，靠在近前的伴隨打馬向前，用耳語道：“你潛入敵營再去探探，若有變故發信號即可。”
    “是，將軍”一個一身勁裝模樣的伴隨，領命而去。
    臨近軍營之處，這名軍士幾個翻身，跳入軍營。
    夜深了。大越國的軍營裏陣陣笙歌，一派安樂祥和之氣。
    軍營空地裏，眾人歡歌笑語。空地裏臨時擺放著近百人的長桌，人頭攢動，坐著的，站立的，個個笑意盎然，喝酒吃肉，不亦樂乎。
    正中間是主位，赫然上座的是監軍――風清揚，正與身旁一俏麗女子說笑著。左側是主帥李煥，右側是副將李如雷。
    看啊，跳舞啦！一陣叫囂之聲，一些軍士有很久沒有看到女人了，忍不住發出野獸般的笑聲。
    空地中央裏魚貫而入一群舞女，約摸有二十來人，輕紗蒙麵，婀娜多姿。滿場絲竹之音，靡靡之舞。
    林回雪好奇看著眼前這一群舞者，妖嬈身姿，隨著音樂旖旎萬分地舞動著，充滿了誘惑。
    風清揚瞧著她目不轉睛的神情，心中不免好奇，這個女人怎麼毫無羞澀之態呢？不禁湊近她的耳邊輕輕地說：“回雪，你也擅長舞技麼？”
    耳邊滿是他的低語，她不禁回眸一笑，“會一點兒，不能說擅長呢！”
    兩人這廂耳畔私語的姿態，落入旁人眼裏，是一雙璧人耳鬢廝磨的恩愛模樣。
    李煥與李如雷眼神相對，自以為是地交換了個了然的眼神，心道：“這三殿下倒是個多情種啊！”
    這時，莫問悄然來到主位之旁，欲向風清揚回報最新情況。
    莫問看了看主子，躊躇地說：“主子，是否要林小姐回避？”
    林回雪坐在一旁，有些別扭，欲起身離開，未料風清揚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拖入懷裏，“回雪，來給我倒酒。”
    “你說吧！”風清揚笑看著林回雪起身倒酒，對莫問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附耳過來說。
    “嗯，知道了。”他微微一蹙眉，揮手示意莫問離開。
    軍營裏繼續著歡樂，滿天星鬥見證著這不尋常的歡樂，仿佛這歡樂有幾分不真實似的。
    林回雪覺得有些不理解這些古代人。明明大戰在即，還尋歡作樂，真真是不要命了麼？
    她假裝不知道，並不代表沒有感受到這份大敵當前的壓抑氣氛。
    白天大街上的小販中，有多少是那些探子呢？敵人的或是這個國家的？要扮演一個小販的角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價錢都不清楚，怎麼看都象個拙劣的小販角色。
    再說這風清揚，明明是三殿下，還是監軍，居然還這樣漫不經心的不著急麼？那李煥與李如雷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不過看這王爺的不羈的表相，倒是個多情人，符合現代情人的標準啊！有幾個這麼位高權重之人對女人會假以顏色呢？女人，在古代從來就是附屬品而已。
    林回雪微微笑著，看風清揚一杯杯地喝酒，仿佛有了醉意，時不時地湊過來，說些不知所雲的話語。聽著這些讚譽之詞，全是讓人耳紅心跳的話語，她饒是在現代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卻還是聽著很是甜蜜。
    被男人讚美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尤其這個男人還是比較有魅力的，就更加有意思了。
    很快他醉了。他整個依靠在她懷裏，微微地發出輕輕的鼾聲。
    林回雪有些僵硬，他很沉，低頭看著他白皙的俊臉透出酒醉的緋紅色，白色的外袍上有些酒漬，絲織的衣料顯得有幾分褶皺了。
    男人散發的熱力透過絲織的衣料傳過來，她不禁有些迷失了，心跳有些加快了。忍不住伸手輕輕撫過他的鼻，他的唇，看上去很是性感，有種想親吻的感覺，她搖頭，想什麼呢，甩開那種旖旎的念頭，她輕輕搖著他的身軀，“王爺，醒醒，醒醒。”
    好不容易推醒他，他依靠著站立起來，搖搖晃晃地，仿佛有點不分東南西北的亂走著。林回雪忙追上他，小心翼翼地扶住。
    李煥一見這般模樣，忙命隨從上前，安排至軍營大帳裏休息。
    漸漸地，席散了，夜也靜了下來。
    今夜無月，唯有風聲呼呼的，黑夜裏聽去有些蒼涼的意味。
    林回雪有些睡不著，站在營外遙遙看著遠方。
    黑夜裏換哨的軍士正交換著口令似的，微弱的火把照著人影都不分明。
    她忽然想，自己為什麼要來淌這趟混水哩，這兒是戰場呀，我為什麼不離開呢？難道我對這所謂的三殿下有些動心麼？一個古代的金龜婿？唉，想想都覺得可笑！
    我於他，不過一時的寵物吧，在這危險的時候是個可以暖床的女伴而已，難道還癡心妄想有什麼別的意義不成？
    林回雪從來不是個妄自菲薄的女人，但是卻又有那麼一點該死的自知之明。
    思緒百轉千回，分析了一會，感覺自己呆在他身邊沒有什麼含義。即使以後錦衣玉食成為一隻所謂的金絲鳥外，其他的毫無好處可言，更別提什麼愛情了。那不過是騙人的鬼把戲，在這裏不存在的，畢竟這是個三妻四妾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