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債深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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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裏衣在地上躺了一夜,水寒音不但沒有衝開穴道,反倒是華麗麗的染上了風寒。看他實在是精神不濟的樣子,顏綮讓他的一個師弟幫忙趕車,讓水寒音進車裏休息。誰知水寒音說什麼也不要進去車廂,就在馬車外麵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傾城山莊所在的乾封山腳下了。傾城山莊位於乾封山北側,建於半山腰。範圍甚廣,叢林環抱,屋舍層疊,遠遠望去氣勢甚是宏偉。
顏綮等人在山腳處稍作休整,整理好了儀容才向山莊走去。看那青石磚鋪的可供兩輛馬車並駕齊驅的大道,從山腳一直延伸到莊門口,道路兩旁的鬆樹筆直挺拔。慢慢的接近了莊門口,遠遠的就可看見那朱漆大門釘著亮燦燦的銅釘,白玉石階兩側張牙舞爪的兩個銅獅,看起來整個山莊更是氣派不凡。
門口的守門人看到顏綮一行人過來,早早的迎上來,“顏師兄您回來了!”
“嗯,莊主可還安好?”顏綮下馬微笑著說道。看的出來這顏綮在傾城山莊地位不低,他才一下馬立刻有人上來接過他手中的韁繩。
“嗯,莊主一切安好,前幾天還提到師兄來著。怕是師兄許久未歸,有些想念了呢。”守門人伴著顏綮慢慢的向前走,回頭卻看了眼馬車,奇怪的問道:“師兄,馬車裏是何人?”
顏綮也看了一眼馬車,故作神秘的說道:“貴客。小徐你先帶客人進莊,安頓好。我去向莊主複命。”
小徐本來還想反駁,傾城山莊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進得,沒有莊主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隨便進出傾城山莊,顏師兄不可能連這個規矩都忘了吧。可是卻看到顏師兄向自己使眼色,雖然心裏疑惑,卻也答應了下來。隨後找人將馬車趕進了傾城山莊,安排水寒音和沐紅葉還有連熙在客房好生休息,等候莊主的接見。
也不知這顏綮和柳傾城都稟報了些什麼,等柳傾城想起來要見他們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等待的時間裏,沐紅葉雖然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是難免有幾分坐立不安。將自己仔細的梳洗了一番,整個人看起來更是光彩奪目。水寒音將這個歸類為緊張。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膳之後,就有小廝過來通知說是莊主有請。沐紅葉和水寒音將連熙托給小廝好生照看,就去了柳傾城居所的前廳——花殞廳。
剛進到花殞廳,就看到柳傾城一臉沒睡醒的樣子坐在主位上,看到他們進來甚至都沒有起身,果然如傳說般的傲慢。沐紅葉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廝們將茶水送上就都退了出去。整個大廳除了柳傾城和顏綮,並沒有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難道是聽到自己的名諱才不肯來見?想到這裏,沐紅葉的心裏難免又沉了幾分。
水寒音也沒有看到池離墨,心裏難免有幾分焦急。看這柳傾城傲慢的樣子,如果沒有池離墨,想得到‘茹果’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誰知看他們進來半天都沒有說話的柳傾城,突然冒出一句話,“我想起來了,你是紅葉公子。”
沐紅葉疑惑的看著他,難道進來這麼半天他都在回想自己到底是誰?再看旁邊的顏綮一臉的驚訝,小聲的說道:“莊主,您認得紅葉公子?”
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是對於看得懂唇語的沐紅葉來說,想知道他在說什麼並非難事。自己和這柳傾城怎麼也見過幾次,認得自己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誰知柳傾城突然一臉興奮的看著顏綮,“我沒認錯?”
“這位確實就是名滿天下的紅葉公子。”
柳傾城回過頭來仔細打量沐紅葉,“果然好美。”
這下不隻沐紅葉,連水寒音的臉都已經開始抽搐了。怎麼說呢?這傾城莊主和傳聞的有些不太一樣。
沐紅葉微微點頭,“紅葉見過柳莊主。莊主才是豐神俊朗,紅葉自歎不如。”
柳傾城含笑著點頭,顯然對自己的外表很是自信。然後正了正神色說道:“聽顏綮說,是你們出手相助,他們才可以順利擒住那些強盜?”
“相助不敢說,隻不過我們也是被強盜所困。倒是應該說我們才是被傾城山莊的各位少俠所救。”
柳傾城倒也沒反駁,隻是盯著沐紅葉腰間的笛子看了許久,繼續說道:“我聽顏綮說,公子原本就打算來我傾城山莊,不知所謂何事?”
“這……”沐紅葉有幾分猶豫,直接說為了‘茹果’而來,想都不用想一定會被掃地出門,以後都會被列為拒絕往來戶。但是如果說是為了尋人而來,現在沒見到離墨,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柳傾城等了半晌也沒見沐紅葉說出個所以然。他有些不解的將目光調至沐紅葉的臉上。
“是這樣的,我們來到貴莊打擾,是為了找人。”水寒音隻好替沐紅葉把話接下去。
“找人?找誰?”
水寒音急忙換上了一臉的焦急,“是這樣的,在下曾經的摯友失蹤已有三年,遍尋江湖也沒得到他的消息。後來,在下聽聞,貴莊的二莊主,與在下的摯友有幾分相似。便特地尋來,想要一探究竟。”
水寒音聲淚俱下的演出,確實博得了幾分同情。“你說我二弟?你恐怕認錯人了。我遇到我二弟的時候,他剛生過一場大病,將以前的事都忘光了。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公子恐怕要無功而返了。”
聽了柳傾城的話,沐紅葉的心裏好像破了一個洞,即使外麵陽光明媚,他依然覺得好似天寒地凍一般。離墨,你連回憶都要舍去嗎?過去的事,對你來說就那麼不堪?想著想著,沐紅葉好似進入了無我境界一般,已經聽不到水寒音到底和柳傾城說了些什麼。
“莊主,實不相瞞。那位摯友曾經救過在下一命,在下整整找了他三年,貴莊二莊主是我最後的希望,還望莊主……”還沒等說完,他突然看到站在他旁邊的沐紅葉身子一歪就直直的倒了下去,急忙下意識的去接住。站在柳傾城旁邊的顏綮,看到沐紅葉突然摔倒,想都沒想就衝了過來,可紅衣美人還是再一次的落入了別人的懷裏。
水寒音看著懷裏的沐紅葉,焦急的說道:“紅葉,你怎麼了?”誰能告訴他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沐紅葉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剛想說什麼,就一陣氣血翻湧,嘔出一大口鮮血。鮮血濺在水寒音的白衣上,仿若朵朵紅梅,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水寒音被他這突然吐血嚇了一跳,原本以為沐紅葉是裝暈,為的就是可以留在傾城山莊,可是看這情況不像是裝的啊。
水寒音急忙將手按在他的脈門上,發現他體內真氣紊亂,在經脈裏四處亂竄。水寒音很是納悶,他何時受的內傷?自己的試簫追魂都沒辦法將他傷成這樣,哪個高手有這個本事?
顏綮在一旁看著沐紅葉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就不醒人世。心裏也焦急的很,很想上去代替水寒音的“工作”。“莊主。”顏綮回頭一臉祈求的看著柳傾城。
柳傾城也被這突發狀況驚得措手不及,稍稍思考了一下,“罷了,既然紅葉公子身上有傷,就安心留下好生養傷吧。有什麼事等傷好再說也不遲。”
水寒音急忙道謝,抱著沐紅葉就趕回客房。顏綮急忙派小廝去請大夫,自己也跟到了客房。
人都走光了,柳傾城才慢慢的站起身,對著身後空無一物的空氣,“看他重傷吐血,心裏不好受吧?”
這時隻覺眼前黑影一閃,一個人出現在他眼前。英挺的麵容上掛著苦澀的笑,“這又是何苦?”
原來顏綮早就將遇到沐紅葉和水寒音的事飛鴿傳書回到傾城山莊,要不是柳傾城的默許,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隨便將他們帶進山莊。池非離得知消息本來打算離開傾城山莊,結果卻被柳傾城識破,他隻說了一句話,自己就乖乖留下,“你就不好奇他是來做什麼?還沒弄清楚他來是做什麼就要逃了嗎?那麼害怕他再一次拋棄你?”
怎麼能不好奇?可是真的怕再一次聽到三年前那讓自己撕心裂肺的話語。最終想見他的念頭還是戰勝了,但是沒弄清楚沐紅葉的來意之前他是不會出現的。所以從一開始他就躲在暗處,貪婪的看著這愛了十多年的人兒……當看到他暈倒在水寒音的懷裏的時候,自己費了好大勁才沒衝上去接住他,直到現在他還想跟到客房去看看他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我很沒出息吧?”
柳傾城深深的看著眼前人,麵似冠玉,俊美英挺,眼神卻盈滿了痛苦,還有那一頭與他年紀極為不符的銀發,深深的歎了口氣,“感情這種事,無所謂對錯,也無所謂有出息。為了一時的意氣之爭失去自己的愛人,那才是最愚不可及的事。”說完輕輕拍了拍池離墨的肩膀,就轉身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