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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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雖然是立春,但是卻是陰雨綿綿,看來今年會是個好年頭。玄璣坐在龍椅上想著一些有的沒的,連靜坐在他右手邊也是一臉的若有所思。直到監斬管令牌落地,秦影朔的四肢和頭部早就被綁好在五匹快馬上,五個劊子手同時揮動手中的鞭子,馬蹄抬起,霎時間眼前隻剩血腥一片。
濃稠的血液噴射而出,剛才還是完整的一個人,現在也隻剩下讓人作嘔的肉塊。沐紅葉玉扇輕擊手心,不免有些可惜。那樣一個玲瓏剔透的人兒,卻隻得這樣的下場。雨漸漸變大,衝刷著血液,暗紅色的雨水刺痛了玄璣的眼睛。
連靜心裏也是可惜的,但是他也有自己要保護的人,隻能犧牲秦影朔,所以難免有些愧疚。冷眼看著玄璣派人將秦影朔的屍身收集好,裝進了事先準備好的棺材,準備運送回秦影朔的家鄉。連靜走近那棺材,看裏麵鋪滿了厚厚的防腐藥材。他輕輕點頭,卻也沒說什麼。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事情未免順利的有些過分。尤其是沐紅葉出現在玄縈,玄璣就下令處決秦影朔,難免不會讓人起疑。雖然這些天自己一直派人監視沐紅葉,並未發現他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根本沒有單獨與秦影朔接觸過。而且隻有這短短的幾天,他應該沒有什麼機會動手腳才是。可是就是不太放心,但是有找不出可疑之處。連靜站在雨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雖然私心裏他並不希望秦影朔就這麼死去,但是漣溪有著讓自己非回去不可的理由,有著自己即使萬劫不複也一定要保護的人。
親眼看見自己的師兄被處以極刑,水寒音多日積攢的怒氣終於爆發。狠狠的向沐紅葉招呼過去,自己千不該萬不該相信這個世界上最沒有信用的人。每每思及到此,回想師父臨終托孤的情景,水寒音不禁下手沒有輕重。
水寒音武功本就極高,試簫追魂更是厲害。用內力吹奏的音律雖然美妙卻也是黃泉之曲,據說聽過此曲的人都已經去了冥府。沒想到水寒音會出此絕招,池離墨一時大意,運功護體已經來不及,被音律震傷,一口鮮血噴出,隻是靠著長劍支撐才沒有倒下。
沐紅葉本來隻是冷眼旁觀,但是看到池離墨受傷,卻再也忍不住。銀光一閃,七根弦絲自袖間飛出,繞樹一圍,又飛回他手中。他手一抖,七根勻均列好,首尾在手中收成一束,用力扯緊。七弦屆定,左手操弦,右手拔動琴絲,一曲《百鳥朝凰》錚然作響。
用音律對抗水寒音的試簫追魂,這世間除了連懷塵大概也隻有沐紅葉才能做到。音波的碰撞衝擊,引起陣陣颶風,整個刑場周圍已經差不多被他們破壞殆盡。周圍早已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兵士,就連內功頗深的玄璣和連靜都開始覺得不適。本來打算袖手旁觀,可是如果再不阻止就要連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玄璣運功護住心脈,將手邊的一個茶杯向音波衝撞的中心扔去。
“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爆炸。沐紅葉一時不察被水寒音的音律衝擊重重的擊上胸口,手中的七根琴弦同時折斷,身體向後直直的飛了出去,池離墨急忙衝過去將他抱住。後墜的力道衝擊的他又吐出一口鮮血,他懷中的沐紅葉也是口中一陣腥甜,忍不住嘔出一口鮮血。
水寒音也沒討到便宜,雖然穩住了身形,但也受了內傷。強壓下胸口的不適,“沐紅葉,發生今日之事,隻怪我愚鈍無知,相信你這卑鄙小人。今日你欠我的他日必將雙倍討回。”說完就跳上裝著秦影朔棺木的馬車揚長而去。
玄璣本想讓人將秦影朔的屍身追回,生不能同床,但是死一定要和自己同穴。可惜的是在場的兵士已經都差不多壯烈犧牲了。追也來不及。而且現在自己也多少受了些內傷,隻能眼看著馬車愈行愈遠。
連靜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他萬沒想到還會發生這樣的事。現在秦影朔已經被水寒音帶走自己留在玄縈的目的已經達成。冷眼看著臉色蒼白氣息不穩的沐紅葉,雖然疑慮還是沒有解除。但是連靜覺得如果隻是為了欺騙自己,值得他紅葉公子做戲做到這麼逼真的地步,就算被騙也沒什麼遺憾了。何況他要騙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天下人。
連靜嘴角上翹,朗聲說道:“既然陛下已經給我漣溪一個交代,連靜也不便久留,明日便會返回漣溪,連靜在此代表我漣溪向陛下表示謝意。陛下果然不愧是千古明君,英明果斷,連靜佩服。連靜歸國之後一定會將陛下的英明事跡如實上報。相信陛下公正之名不日將會傳遍整個大陸。”這次玄縈之行還真是收獲不少。沒想到那個看似柔弱的沐紅葉居然武功如此高強,這人果然騙盡了天下人。
玄璣雖然心裏焦急,臉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來。聽著連靜實則諷刺的誇獎,卻也沒有不悅,隻是淡淡的點頭,“二皇子歸國心切,朕完全理解。明日朕便派人護送二皇子和連玥公主歸國。以表我玄縈的歉意,還望二皇子能多多諒解。”比客氣講口才,連靜決不是玄璣的對手。
連靜雖然心裏作嘔,卻也恭敬的說道:“多謝陛下,連靜告辭。”說完轉身就離開這令人作嘔的地方。
沐紅葉還躺在池離墨的懷裏,氣息不穩。池離墨急忙伸手進懷裏去拿療傷藥。那是昔無初在他們離穀之前給他的。顫抖著倒出一粒喂沐紅葉服下。心裏痛的不行,如此全力的保護這個人卻還讓他受了傷,池離墨自責的恨不得自我了結。用內力催發藥效,緊緊的抱著沐紅葉,卻還是無法緩解自己的心痛。
沐紅葉借助藥力,氣息漸漸的平穩。感覺到池離墨身體因為害怕而顫抖,他伸手輕輕的安撫池離墨。看到池離墨臉上自責加悔恨的痛苦表情,沐紅葉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示意池離墨將自己扶起來,心裏不禁有些不爽。這次的生意可賠大了,自己和離墨受了傷不說,還展示了隱藏多年的武功。沐紅葉臉上依然是萬年不變的笑容,靜靜的看著玄璣,心裏卻在盤算怎麼能多敲一點竹杠。
玄璣也換下了一臉焦急的表情,笑得也很純善。“恐怕世人沒有人會相信紅葉公子居然身懷如此絕技。”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好你個玄璣,我還沒開口你就先威脅其我來了。“嗬嗬,紅葉隻是略通音律,僥幸而已。再說這種雕蟲小技哪比得上陛下的偷天換日,瞞天過海?”想威脅我?門都沒有。
玄璣這一步棋雖然鋌而走險,但是富貴險中求。而且最後水寒音和沐紅葉的決裂,確實是一個最完美的收場。現在水寒音一怒之下將棺木帶走,連靜即使懷疑也無從下手。雖然人是沐紅葉幫忙救下的,但是想到會被沐紅葉大敲竹杠的可能性,玄璣也隻好先開口威脅。
隻是那個可憐的水寒音,從頭到尾都被沐紅葉算計。等到發現真相的時候,不知道會是怎樣的表情。隻要想到日後他會被沐紅葉報複回來的可能性,玄璣突然覺得即使被敲竹杠也沒什麼了。事實證明,我們偉大的玄璣陛下還是很樂觀的一個人。很樂觀很慈悲的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另一個倒黴的孩子即將遇到的痛苦之上。
“紅葉公子言重了。紅葉公子如今身體不適,還是留在玄縈調養一段時間吧。”關鍵時刻,玄璣也是很“能屈能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