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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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懷塵剛到廳堂,便被請往上座。整個廳堂坐滿了來道賀的賓客和沐家的在各地的總管,以及一些沐氏族人。連懷塵坐在上位,沐紅葉端著象征沐家當家身份的玉佩站在他身後,看著沐熲一步步的向自己走來。沐紅葉看著托盤裏的玉佩,玉體晶瑩透亮,顏色純正,是塊好玉。自己還真是小看了這沐熲,造假的水平還挺高,這麼短的時間就做了這麼一塊外形如此相像的玉佩,確實可以混淆視聽。但是他恐怕不知道,沐家的玉佩是絕對不可能被仿製的,那玉佩中的秘密隻有曆代當家人才知曉,沐熲當然是無從知曉的,所以才會做這樣自掘墳墓的事。
沐熲已經走到了連懷塵的麵前,徑直的跪下,等待著那玉佩被交給他。連懷塵拿起玉佩,仔細的端詳,手裏把玩著玉佩,同時觀看著沐熲的臉色。半晌,連懷塵才慢慢的把玉佩遞往沐熲,就在要放於沐熲的手中的瞬間,廳堂的大門被用力的踹開,大門敞開。所有人都向門口看去……
門口處,沐紫雲一身華彩錦衣拖地,黑發垂腰,雪白紗冠兩側垂下兩條長長的緞帶,五官俊美,臉色冷峻,整個人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之中,仿若嫡仙。所有人都看傻了眼,一時間整個禮堂陷入了不可思議的安靜之中。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聲響這絕色的人會消失在這汙濁的塵世之間。
沐紫雲一步步緩緩的走進廳堂,“叔父還真是好心情啊。”如果說沐紅葉的聲音像是清泉一般清澈,那麼沐紫雲的聲音則有著王子般的高貴。
沒有一個人阻止沐紫雲,沐熲顯然是處於震驚之中,直到沐紫雲走到他身邊,他還是直直的跪在地上,傻傻的看著沐紫雲。沐紫雲從連懷塵手中拿過玉佩,笑道:“真是塊好玉。”
沐熲終於緩過神來,臉上的臉色明顯的是帶著憤怒的紅色,“你是什麼人?膽敢冒認我沐家的少主?”
沐紫雲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叔父還真是健忘。我可是沐紫雲本人啊。”還真讓紅葉說對了,沐熲一定會咬定自己是假冒的。
沐熲臉色深沉,“大家都知道,前任主人被刺身亡,少主也不知所蹤,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就是本人?”
“唉。”沐紫雲歎了一口氣,口氣惋惜的說道,“叔父何苦如此苦苦相逼?紫雲聽聞叔父今日大喜,可是特意前來道賀的。不過紫雲以為,叔父也許會用到這個。”說完從懷中拿出沐勳留給他的玉佩。在門口等候多時的昔無情等人,忙將門關上,將廳內的燭火熄滅。
突如其來的黑暗並未引起躁動,原因就在沐紫雲手上的玉佩,仿若夜明珠一般,在黑暗的環境中閃爍著七彩熒光,美麗異常。所有人都驚呆了,屏住呼吸欣賞著人間絕色。絕美的錦衣少年,手中持有七彩熒光的玉佩,仿若仙子一般。
“叔父恐怕不知道真正的玉佩是會在黑暗中散發七彩熒光的吧?”沐紫雲慢慢的說道,並示意昔無情把大門打開,微弱的月光照進來,七彩熒光驟然消失,玉佩又恢複了普通玉佩一般。
“你……”沐熲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既然是象征沐家當家宗主身份的玉佩,當然不會是那麼簡單的裝飾品而已。叔父此舉未免小看了沐家。”沐紫雲雖然說話的語氣溫柔,但是卻狠狠的將沐熲所造的假玉佩摔碎在地上,聲音清脆,“不過也難為叔父了,這玉佩的秘密是代代宗族口口相傳,從不外露的秘密,難怪叔父會在這麼多的賓客麵前作出如此失禮的事。”
此話一出,廳堂內仿若開了鍋一般,不知道究竟是該如何發展。沐熲不發一言,好似在思索如何應對,沐紫雲乘勝追擊,“我想叔父也並不像這樣做,隻不過萬沒想到,在刺殺我父親之時,會被我逃掉?”
廳內原本吵雜的人,因為沐紫雲的又一個炸彈發言,反倒全都安靜了下來。沐熲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賢侄此話怎講?確實是我救助不利,害得沐勳大哥遭遇不測。沐熲發過誓即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殺害沐勳大哥的凶手繩之以法,以祭奠大哥在天之靈。”
“那叔父追查了這麼久,可有頭緒?”
“這……暫時沒有。不過我已經請求王爺幫忙追查了。相信動用朝廷的力量,會盡早找出凶手的。”沐熲將目光看向一直在看好戲的連懷塵。
連懷塵輕搖紙扇,朗聲吩咐道,“沐老板所言甚是,靜書你可要好好的協助沐老板。”
“是,王爺。靜書一定竭盡所能。”靜書作揖領命。“沐公子,你所言之事可有證人?”
“我親眼所見,還有無情和無初。這不可以作證嗎?”
“那怎麼行呢?照你所言,你們都是當事人,是沒辦法作證的。”靜書有些為難的說道。“可還有其他人?”
沐紫雲搖了搖頭。
“這可不好辦了。”靜書狀似為難的說道。看著沐熲得意的臉色,靜書心裏冷笑,不過嘴上的語氣依然如初。“不過沐公子,沐老板大可放心。我家王爺是有遠見之人,早就找到了幾個證人。不知兩位是不是有興趣請他們上來為此事作證?”
沐熲把連懷塵當作自己的後台,以為這是連懷塵為他解圍所做的安排,便欣然同意。而沐紫雲則麵露為難,並未急著答應。
沐熲看到沐紫雲的猶豫,更是得意。便急忙對靜書說道,“還要麻煩靜書趕快請幾位證人上來證明沐熲的清白。”
靜書看向沐紫雲,“沐公子意下如何?”
“好,還要麻煩王爺了。”沐紫雲狀似猶豫半天,終於下了決定。
靜書轉向連懷塵,連懷塵輕笑著點頭。靜書見狀,便擊掌兩聲。不久門口出現了腳步聲,證人一一進入大家的視線。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所謂的證人竟是在儀式開始之前怎麼都找不到的沐家的長老們,最後跟著的是一個少年……
沐熲不解的看著連懷塵,連懷塵還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時候,靜書則開口說道,“各位沐家的長輩,我家王爺可是許諾要將殺害沐家前任當家的殺手繩之以法,不知各位可否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大家?”
“少主?”沐家幾位長老麵色凝重的圍到沐紫雲的身邊,有幾位還忍不住的老淚縱橫,“您安然無事?”沐家的大長老——沐術代表幾位長老發言。
“謝長老關心,我沒事。”沐紫雲禮貌的回應。
沐熲越來越不理解現在的情況,隻好硬著頭皮的說道,“幾位長老去了哪裏,讓沐熲好找。”
“哼!”沐術轉身麵對著沐熲,“沐熲,你這個卑鄙小人,膽大包天,居然敢謀害主子。”
沐熲臉色慘白,“沐熲不明白大長老所言。”
“還要繼續抵賴?你先是毒殺庭院所有家仆,然後又追殺主子至玄縈,甚至放火燒毀落葉山莊。剛才你與連王爺在皓月閣所言,已經被我們幾個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你還有什麼話說?”
沐熲身子一震,看向連懷塵和靜書。“你們……”
靜書笑盈盈的看著沐熲,“沐老板何必如此震驚?我家王爺不是答應你要將凶手找出?剛才我們談話之時,王爺隻不過提前請幾位長老在那裏守候而已,至於其他的事是沐老板自己所言,與我家王爺無關。”
“你們和沐紫雲是一夥的,居然合起來算計我。”沐熲這個時候反應到是很快。
“沐老板此言差矣,我家王爺為的不過是早日找到殺人真凶而已。”若是比裝無辜,推卸責任,一百個沐熲也比不過一個沐紅葉。
“沐熲,我爹平日待你不薄,沒想到你因為賄賂官員的事敗露,便刺殺我爹,恩將仇報。你不但觸犯家規,出仕為官,還賄賂官員,甚至謀殺主子,意圖篡位。你可知罪?”沐紫雲把倉遙事先偷出來的沐熲的賬本扔在幾位長老麵前。
沐術翻過賬本,不禁大驚失色。“沐熲,你這卑鄙小人,要不是少主急時出現,我們豈不是要被你騙了去?來人,給我把他抓起來!”沐術厲聲喝道。
沐熲見自己大勢已去,但是還想做垂死掙紮。拿出藏在懷中的匕首,向著離自己最近的沐紫雲刺去……就在快要刺到的時候,沐熲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力氣全無,匕首“哐當”的落在地上,整個人也癱倒在地上,就在他還在思索自己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雙鞋子走到自己的身邊。
鞋子的主人慢慢的蹲下,卻是靜書,清泉一般的聲音想起,“沐老板,靜書一直都忘記問你,茶的味道可好?”
沐熲立即明白自己是中了他的暗算,“你是什麼人?”即使在愚笨的人,事到如今也會察覺這人並非王爺的隨從那麼簡單而已。
“嗬嗬,”靜書慢慢的摘下易容麵具,露出自己本來的臉,“叔父不會連紅葉也不記得了吧?”沐紅葉明明麵帶微笑,語氣甜膩,但是卻讓人從心裏覺得發冷。
沐熲瞪大眼睛,臉色慘白,仿佛看見的是奪命夜叉一般。
相較於沐紫雲的英挺俊美,沐紅葉則是陰柔纖細,廳堂裏的人都被這絕世美貌吸引,看的出神。
這廂沐紅葉對別人的目光早就不在意了,他吩咐人把還處於驚恐狀態的沐熲帶了下去,押解在地牢,等候他親自的審問。便轉身看向沐術,“大長老,如今少主無恙返回,宗主玉佩也安然無恙,那麼您的決定呢?”
沐術明白,沐紅葉看似詢問,實則是威脅。從沐紅葉的眼睛裏,他明白這沐紅葉能不知不覺間將自己囚禁於皓月閣,如果想讓自己人間蒸發也一定並非難事。而且現在大勢已定,自己的態度並不能影響沐紫雲成為宗主,卻可以讓自己萬劫不複。沐術首先跪下,朗聲說道,“恭喜主子成為我沐家第十七代宗主,沐術等人今後必當衷心護主,決無二心。任憑主子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廳堂裏的沐家族人看見沐家的大長老這麼說,都匆忙跪下叩首,表明自己的心意。沐紅葉扶著沐紫雲坐在主位上,便走下台階。
直直的跪下,“紅葉恭喜主子。請主子放心,紅葉自當竭盡所能保全主子。主子隻管安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一切障礙有紅葉替你掃除。”沐紅葉鄭重的許下承諾,事實上,在以後的十多年裏,沐紅葉很好的履行了這個約定。
沐紫雲雖然心疼沐紅葉,但是他也明白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可以給紅葉再添麻煩的。他知道自己很笨,一直都是紅葉在幫自己,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即使是今天這場戲,也是紅葉事先教導自己要如何演。既然自己幫不上忙,就隻好盡力做到紅葉的要求,不給紅葉添麻煩。其實自己很清楚,紅葉比起自己更適合這個位置,但是紅葉卻把他推上這個位置,自己身陷危險,為的就是保住他這個不成材的哥哥。沐紫雲心裏懊悔,麵對自己最親最愛的弟弟,不但沒辦法保護他,隻能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小小的肩膀把所有的痛苦都抗了下來,除了心疼,最多的就是懊悔,懊悔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
看著沐紫雲若有所思,沐紅葉徑自站起身,“感謝各位貴賓來參加家兄的就任儀式,紅葉不勝感激,敬各位一杯,先幹為敬。”說完,仰頭幹了一杯白酒。
眾人這才在一連串的變故中反應過來,一個接一個的過來向沐紫雲敬酒道賀。
“紅葉在此謝過各位,家兄不勝酒力,由紅葉來代勞,還望各位不要介懷。紅葉還要在此代表家兄宣布一件事,家兄和紅葉死裏逃生,家兄更是曆盡千辛萬苦坐上這個位置,但是我們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為了紀念亡父,也為了永遠記住這件事,今天,十月初五就是家兄和紅葉的生辰。”說完,沐紅葉又仰頭幹了一杯酒。
隻有沐紫雲知道沐紅葉是以什麼心情說這些話的,也隻有沐紫雲知道那酒的味道將是多麼苦澀。從來滴酒不沾的他,竟然也拿起酒杯幹了一杯。酒入喉嚨,又辣又嗆,嗆的自己連聲咳嗽,眼淚也跟著這麼出來了。明明答應過紅葉要堅強的……自己還真沒用。
沐紅葉聽到沐紫雲的咳嗽聲,連忙過來,輕撫著他的後背,“哥,你身體不好,不可飲酒了。你回去休息吧,你大病初愈,這些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沐紫雲仿佛在沐紅葉的語氣中聽到了悲傷和落寞,不禁抬頭看向沐紅葉,一向最堅強的紅葉,居然眼眶微紅。沐紫雲好想抱著弟弟,讓他在自己的懷裏大哭一場。但是他知道不可以,從他走上這條路的時候,他們就失去了好多。紅葉為了他失去的太多……
沐紅葉讓昔無初扶著沐紫雲回房去休息,自己則周旋於賓客之間,直到深夜。因為源源不斷有賓客前來道賀,還有賀禮不停的送到,沐紅葉連續忙了三天才有休息的時間。
沐家的第十七代當家宗主——沐紫雲,就任時年僅十四歲,是沐家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宗主。但是最被人們津津樂道的不僅僅是他的年紀,而是他的就任儀式。那個儀式成就了兩個傳奇人物,一個是宗主沐紫雲,人稱“紫雲公子”。另一個傳奇人物,就是年紀十二歲的宗主的弟弟——沐紅葉,人稱“紅葉公子”,不但擁有天下無雙的美貌,更是聰明絕頂,謀略過人,小小年紀,卻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將沐紫雲推上了宗主的位置,掌管著沐家的實權。兩個翩翩少年郎,一時之間成為名震整個大陸的傳奇人物。
但是光鮮亮麗的外衣下,那份苦澀卻隻有自己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