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152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當我們回到伊克淖爾族的時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烈歡迎。
烏蘭看到我的時候露出了崇拜的目光,讚揚我比草原上的女戰士還要勇敢。當他們得知我和李笑掉入月亮湖時都為我們感到惋惜,以為我們必死無疑,還為我們立了永久供奉的牌位,誰想到我們居然沒死,好好的回來了。我們編的故事是本來暈了過去,卻突然感到一陣強光醒了過來,拚盡最後一口氣鑿開一個洞活了命。
純樸的人們便將這一切歸於神的旨意,月亮湖是神聖的湖,是天神的鏡子跌落凡間,羅摩的人是絕對不可以到月亮湖裏取水或者洗澡的,牲畜更不可以飲用湖水,那是對神的褻瀆。
“真神聽到了良善之人的祈求,把你們兩位尊貴的客人送回來了。”烏蘭雙手合十,充滿感激,又拉著我道:“你們兩個快去族長的氈房吧,族長和高雲看到你們沒事一定很開心!”
於是一群伊克淖爾族的族人擁著我們像族長的氈房走去,在氈房外麵笑著大叫高雲的名字,李笑和我對視一眼,氈房的門打開了,高雲站在氈房裏驚喜地叫道:“真神啊!你們居然還活著!”
族長看到我們也很驚喜,連忙把我們請進氈房。李笑簡單說了一下我們打算暫時定居在這裏的意願,族長不但十分高興,還堅決不要我們的錢,要把一些牛羊免費贈給我們,說我們是伊克淖爾族的大恩人。
外麵的族人也很高興我們能夠暫時定居在這裏,很快便收拾出一個氈包讓我們暫住。我們在整理東西的時候,不斷有人過來送我們食物、衣服、器具這些東西,不到半天的功夫氈包裏就一應俱全了。
族長親自前來給我們道賀,並且邀請我們參加明天的慶典。據說格日巴的馬賊已經全部被剿滅,從此草原上少了這群禍害,族人都十分高興,要舉辦慶典來慶祝。
李笑我們兩個收拾停頓,好好睡了一覺,隻覺得渾身都舒服了。我正在做夢,夢中光怪陸離,就覺得有人搖我,睜眼看見李笑一臉玩味地看著我,戲謔道:“流口水了!”
我趕緊擦,才發現他在騙我,瞪了他一眼。
“起來吧林兒,剛剛額爾烏來喊我們去參加慶典。”
“現在什麼時候了?”
“剛好正午,人家慶典都開始了,你還在睡。”
“天啊,我睡了這麼久!”我一骨碌爬起來,揉了揉眼睛,“笑哥,我好懷念牙刷啊,咱們有空自己做牙刷用好不好?”
“好,好,我會想辦法。”
“還有抽水馬桶。”我得寸進尺。
“林兒,抽水馬桶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除了馬桶本身,還要有整套的排水係統,難道我還要去挖個下水道嗎?”
“我不管,反正就交給你了。”
他睜大了眼睛叫道:“憑什麼?”
“第一,你是男的;第二,你是理科生。”我頓了頓,笑道:“難道說那個什麼‘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是假的?我跟你說啊,結婚的時候什麼三金三銀的我不要,冰箱彩電什麼的也沒指望,婚紗照呢肯定也沒有,你要是不帶著抽水馬桶當彩禮,我就不嫁了!”
他一拳頭敲在我腦袋上,苦笑不得地道:“死丫頭,我爸媽要是知道我要娶一個什麼也不要隻要抽水馬桶的人,肯定氣得住院!”
我們兩個都因為這句話愣了片刻,最後是他先笑著搖了搖頭:“那個是上輩子的事情,記在心裏就好了,我想過些日子就不會覺得難受了。”
我點頭附和,在昨天送來的衣服裏挑了一件既合身又好看的穿上。李笑也換了一套新衣服,我看了忍不住“噗嗤”一笑。他不滿道:“笑什麼?難看啊?”
“不是啊,覺得咱們好像是要去照相似的。”想到這忍不住跳了起來叫道:“好可惜啊笑哥!如果有照相機就好了,我要把你的裝扮給照下來,對了,尤其是你那套‘雪山飛狐’的衣服!”
他的臉染上了緋色,語氣不自然極了:“你還說,什麼雪山飛狐,幸虧沒有別的人也穿越過來,真是丟人丟大發了!我再也不穿了!”
我一聽就急了,趕緊過去抓著他的手臂諂媚地說:“不要嘛,我就是開個玩笑,千萬不要不穿那套衣服,你穿著可好看了~~”
他的眼睛轉了轉,才低聲問我:“真的?”
“真的!真的!老帥了!再戴上那個麵具,比古天樂都帥!”我連忙表真心,他嘴上笑著罵我:“就知道胡說。”不過還是得意地整了整衣領。小子還挺臭美的,我心裏偷笑,收拾停當就和李笑一起走了出去。
外麵早已鑼鼓喧天,熱鬧的氣氛倒是和上學時的運動會挺相似。雖然是冬天,但正午的陽光大好,打在身上倒也抵去了寒冷。伊克淖爾族的族人坐在一起說笑著,麵前擺滿了一排排食物和馬奶酒,架子上烤著一隻隻全羊,有人站起來高聲唱歌,有人跟著跳舞,這樣美麗歡快的景象讓我忍不住笑容,跟著李笑走過去。
烏蘭眼尖,看見我們立刻遠遠跑了過來,拉著我的衣袖就跑,一邊道:“你們怎麼才來?”
我們隻好跟著她小跑,被她拉到族長旁邊的位置坐下,李笑站起來道:“這不太好,我們坐下麵就行了。”
老族長立刻道:“你們兩個都是咱們族裏的大恩人,再說以後住在這草原上,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氣。”
我們推辭不過,隻好坐下,剛坐下就聽見一聲鷹唳,接著馬蹄陣陣,族人立刻站起來叫道:“海日汗他們來啦!”
老族長站起來迎接,高雲笑著跑了過去。李笑我們不由得互相對視,目光中都是一樣的內容:終於要見到這個傳說中的海日汗了。而我心裏更是有些期待,不知道這個海日汗到底什麼樣子,那時候射中格日巴的一箭是不是他的?老族長說他是草原上第一的神射手,看來不是蓋的。
騎馬的一隊人終於來到了伊克淖爾族的慶典場地外,高雲跑到最前麵的那匹馬旁邊,臉上笑容燦爛如花,叫道:“海日汗,你來啦!”
那匹棗紅色的馬高大健壯,馬上的人更是意氣風發。這個高大威猛的漢子皮膚黝黑,棱角分明,頭上一頂漆黑皮毛縫製的帽子,帽子上一根雪白的羽毛十分顯眼。肩上站著一隻個頭不小的蒼鷹,身上是上好的皮裘,穿在他身上非但不因過分華貴顯得驕縱,反而更凸顯他高貴的氣質,讓他整個人神采奕奕。他腳上蹬著黑亮的皮靴,腰間配著質樸的短刀,背上的一張弓卻令人驚訝,這張弓看上去居然比普通的弓大上一倍!這人身上散發出一種獵豹的氣息,可是眼神卻比鷹還銳利,好像一下子就能在人群中就能找到自己的敵人,隨時都能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向著敵人撲過去,咬斷獵物的喉嚨。
整個草原仿佛都因這個人的到來更加明亮,怪不得當時伊克淖爾族的人提起他的時候那樣驕傲,怪不得馬賊聽到他要來就立刻跑掉了。
怪不得高雲看著他的時候臉上都是光芒,眼裏都是崇拜,宛若春日的桃花。
海日汗從馬上跳下,笑著對高雲說道:“有幾個馬賊跑的倒是快,追過了三條河才給射死,所以來的晚了,你不怪我吧?”
高雲搖頭叫道:“你是剿滅馬賊的大英雄,我怎麼敢怪你,我要是怪你的話,族人就要怪我啦!”
海日汗道:“別人怪我我不怕,就怕你怪我,你一生氣就不理我,可把我急得。”
高雲紅了臉頰,嗔道:“不害臊,客人還在這裏呢!”
海日汗麵露驚訝,問道:“是救了你的客人嗎?他們沒事了?”
“真神把他們從月亮湖裏送回來啦!”高雲笑著轉過身,給海日汗帶路,海日汗後麵的人也紛紛下馬,跟在後麵。高雲領著海日汗來到我們麵前,笑著道:“這位是李大俠,這位是林姑娘,就是他們幫我們驅趕馬賊,還救了我的命。”
海日汗鷹一樣的目光落在我們身上,他的氣勢迫人,讓我有些局促。海日汗隻看了我們片刻,就點頭道:“兩位尊貴的客人幫助了咱們草原上的親人,救了高雲的命,就是我海日汗的恩人,草原的朋友!請你們兩位一定要留下來接受我最真摯的報答。”
高雲拉拉他的衣服:“兩位恩人已經決定暫時住在咱們草原了。”
海日汗笑道:“哦?那太好了!如果你們有任何要求盡管提出來,隻要不出羅摩,任何要求都不成問題。”
李笑和我均有些微愣,老族長看出我們的疑慮,嗬嗬笑著解釋:“看來你們還不知道,烏圖真是咱們羅摩的王姓,海日汗是咱們羅摩大汗的第三個兒子。”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這麼高貴。李笑拱手道:“原來是羅摩的皇子,失敬。”
“恩人不必客氣,你們就盡情在這裏住下,我會叫人給你們蓋個更好的氈包。”
我們謝過他,老族長就請他上座,老族長和高雲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他帶來的那些人估計也是羅摩王族的士兵,個個都挺有派頭的,落座後卻也很爽朗地跟伊克淖爾族的族人說笑起來。人們並沒有因為海日汗的到來拘束,還是一樣歡快的進行典禮,載歌載舞,熱鬧非凡。
我們剛坐下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敬酒,不好薄了人家的麵子,隻好硬著頭皮喝了,可這一喝後麵的人簡直是排起了隊,個個都端著酒碗,不論男的女的都來敬酒。這陣勢把我給嚇了一跳,可是不論怎麼推辭這些豪放熱情的人們非要我們喝不可。李笑看了我一眼,笑著接過麵前人手裏的兩個大碗,道:“她不會喝酒,我替她喝了。”說完不等我反應過來就咕咚咕咚一口氣將右手碗裏的酒給喝光,喘了口氣又將左手碗裏的也幹了。喝完後用袖子一抹嘴,兩手一攤,人群立刻爆出一陣叫好,後麵的那個就上來道:“我這也有兩碗。”
李笑高聲道:“還有多少,我都替她喝了!”
“好漢子!”那人笑著遞過酒碗,我眼見李笑又將這兩大碗酒給灌了下去。草原上的兒女本來就愛酒,對能喝酒的人更有好感,此刻這些族裏的男人看李笑的時候更為敬佩,這一敬佩,反而更想跟他喝,就這樣一個一個對喝起來。我瞠目結舌,眼看這都有十多碗了,咬牙一跺腳,李笑剛要接過對麵人遞過來的酒碗,我直接就搶了過來,高聲道:“誰說我不能喝的?你們看著!”仰頭將一大碗酒給灌了下去,辛辣苦澀的味道嗆得我治咳嗽,淚花在眼眶裏打轉,還是將另一碗給硬喝了下去。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叫起好來。李笑拍了拍我的背,看著我咳出的淚花笑,低頭在我耳邊輕聲道:“心疼我了?”
我紅著臉瞪了他一眼。老族長笑著阻止:“好了好了,他們是景國人,沒咱們羅摩人的酒量,心意到了就行,喝酒就算了吧。”
海日汗哈哈大笑著端起酒來,走到我們麵前道:“這最後一碗酒,就由我來敬你們。”
於是李笑我們兩人與海日汗幹了最後一碗,這才能坐回去一邊吃東西一邊看歌舞。我吃了些食物填飽肚子,正看見高雲下去跳舞,手腳靈巧,身段優美,很多女孩子都給她伴舞,男人們硬拉著海日汗也下來,海日汗本來還有些拘謹,不過跳著跳著也放開了,原來這個勇猛的男人舞跳的也不錯,他和高雲這樣跳著,笑著,讓看得人也覺得果然是天上的雄鷹和白雲,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
正出神的時候,突然覺得左邊的耳朵癢癢的,熱乎乎的,下意識地退了一下扭過頭去,正對上李笑的臉。他的眼睛盯著我左側看,也不說話,看得我木木的,開口問:“你幹嗎?”
他一手支著地,整個身體向前傾,另一隻手伸出來摸我的耳垂,喃喃吐出熱氣:“沒有耳洞。”
暗啞低沉的聲音含混不清,就像砂紙刮在我的心上,刮得我的心一陣亂跳,忍不住縮了下脖子,紅著耳根說:“沒有怎麼了?”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隻是盯著我的耳朵繼續看,簡直像是在研究什麼珍奇的東西,先是緊皺著眉頭,忽然好像發現什麼似的展顏一笑,開心地不得了:“因為太小了!”
我不明所以:“啊?”
“因為耳朵太小了,所以沒有耳洞!”他自己說完就癡癡地笑,好像偷了糖地小孩子。我一下子明白過來,打掉他摸我耳垂的手,湊近他壓低聲音吼道:“李笑,你喝醉了是不是?!”
他半睜的眼睛沒有聚焦,迷離的很,果然是喝醉了!還沒等我的火氣上來,他突然“咦”了一聲,弄得我一愣。接著他語氣無辜地說道:“我餓了。”
“你——”酒品!看這酒品!人家喝多了要麼大吵大鬧,要麼倒頭就睡,從來沒見過這樣莫名其妙的品種。他為了給我擋酒才喝醉,我想氣又氣不起來,想要給他拿吃的東西,他卻突然把食指壓在我的嘴唇上,說:“噓……”
我看著他,聽他的沒出聲,他的手指在我嘴唇上擦了擦,喃喃道:“熟了……”
“啊?什——”我話剛出口,卻不料他的頭忽然就壓下來,說著:“讓我咬一口——”
“咬你個頭!”我一把推開他的腦袋,他被我一推,反應極大,一下子就撲過來抱著我的腰,壓的我差點趴在地上。他整個腦袋貼在我後背上,額頭在我腰上左右摩擦,叫道:“不行不行!我的我的!別跟我搶!”
這一叫聲音不小,附近的幾個人都向這邊看過來,我又羞又急,陪笑道:“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休息。”也不等人家說話,拽起他叫道:“李笑,你個死醉鬼,跟我回去!”
他一聽,突然直起身子,立正站好,右手行了個禮,高聲道:“學員編號15928,做警察是為了服務社會,報效祖國!”
……我眼皮抽搐……這是鬧的什麼幺蛾子……趕緊站起來拉他:“笑哥,別鬧了,我們回去了哦,乖……”
他鄭重地點點頭,叫道:“Yes,Madam!”說完就蹲了下去。我驚訝道:“你這是幹什麼?”
“15928背你回去。”
我隻覺全身無力,哭笑不得,看看左右,幸虧大家玩的正開心,沒人注意我們。手撫著額頭,忍不住笑了兩聲,歎了口氣,索性趴在了他背上,笑道:“走吧,‘15928’。”
他站起來背著我走,卻連路都不認得,我隻好在他背上指揮。好不容易回到氈房,他卻站在氈房裏一動不動,也不放我下來。
“到了,快放我下來。”我拍了拍他,他搖頭道:“不放!”
“你還想一直背著我呀!”
他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想。”
這下子我可真的一點脾氣也沒有了,“噗嗤”笑出聲,歎了口氣:“唉,也不知道這酒品是胡鬧還是可愛……笑哥,我困了,你乖,聽話,把我放到床上好不好?”
他震了一下,突然大踏步往前走,輕輕把我放到床上,然後站在床邊看著我,欲言又止。喝醉的臉色潮紅,眼神也迷迷離離,因為表情實在太可愛,怪要命的,我忍不住問:“你想說什麼呀?”
他抬起頭,好像討食的小狗,啜啜道:“我想要結婚。”
“啥?”因為實在沒想到他會突然蹦出這麼一句,沒過腦子直接就反問了一句。他鄭重地抓住我的肩膀,突然開始搖晃,嘴裏叫道:“我要結婚我要結婚我要結婚——”
“停!”我被他搖的頭暈,趕緊喊:“結吧結吧!”
他猛然停住了,突然喪氣地坐在我旁邊,搖頭道:“不能結。”
“為什麼?!”我一愣,見他哭喪著臉看過來,聲音裏有了哭腔:“因為我沒有抽水馬桶……”
天啊!李笑!你要玩死我是不是?!我直接從床上蹦起來把他按倒,掐著他的脖子吼道:“你給我睡覺!你要不睡覺我就掐死你!”
他睜大了眼睛,忽然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服,縮成一團叫道:“不行不行!我不和你睡覺!我要和林兒睡覺!”
“睡你大爺!”我一把拉過被子用力卷住他,壓在他身上,咬牙切齒,“李笑,你要是不睡覺,林兒就跟別人跑了。”
“不行!我睡我睡!”他趕緊閉上眼睛,本來我以為他還會再折騰出什麼整死人的花樣,結果不到兩分鍾,他就真的睡著了。
我本來想趁著他睡著踹他兩腳,可是看著他紅彤彤的臉又下不去狠心,隻好鄙視了一把自己,躺在他旁邊抓著他的手數他的手指頭,擺來擺去,最後也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睡著睡著覺得渾身上下都燥熱得很,一陣陣的酥麻從嘴裏流到腳趾,皺了下眉就慢慢醒過來,醒來的時候還聽見自己發出低低的一聲呻吟。
什麼情況?我愣了片刻,當感覺到一隻手已經伸進衣服裏麵摸不該摸的地方時,這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推緊貼著我的炙熱的身體,叫道:“李笑,你這個死色狼!”
“林兒,乖,別動哦……”這人已經根本就忽視我的話了,完全沒有住手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烈,整個人緊緊貼著我,狂風暴雨一樣的熱情讓我瞬間吃了敗仗。該死的色狼在我睡覺的時候連衣服的扣子都給解開了,兩個人衣衫不整地貼著,皮膚會偶爾摩擦,我感覺到他的皮膚滾燙,簡直像是發燒一樣。
心中訝然:“笑哥,你是不是發燒了?”
他停了一下,低笑兩聲:“你……你就當我發燒了……”
“發燒了你還胡鬧?”我狐疑地看著他,掙紮了一下,聽見他“嗯”的從嘴裏溢出一聲鼻音,喘著粗氣說:“好林兒,你聽話……你聽話我就不難受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我哼了一聲:“你思想不純潔,行為齷齪——啊!別、別脫我衣服!”身上一涼,我急忙一陣亂抓,想用被子裹住自己。
“林兒乖……林兒……”我擋他就去拉,嘴裏含糊不清。我有點害怕了,以前從來沒這樣做過,難道就是要那個什麼?不行不行!我沒準備好,我害怕!當他的手順著我的腿向上的時候,我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嘶~~疼!”他倒吸一口涼氣,抽出手來揉肩膀,一邊自言自語道:“咬的真狠——”突然愣住了,怔怔地轉過頭看向我,看著看著,呐呐問道:“你……你是真的?”
我睜大了眼睛。
“是真的?我還以為是——”他也睜大了眼睛,兩人對視了片刻,他突然一巴掌打在臉上,敲著腦袋咒罵:“該死!睡迷糊了!真是混蛋!”說完拿起被子給我嚴嚴實實地蓋上,一邊匆匆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為是做夢呢,沒想到是真人……你別氣我好不好……我錯了!真的!要不我給你跪搓衣板?不對,這兒哪有搓衣板?對,你罰我蹲馬步——”
“好了好了,”我拉住就要去蹲馬步的他,“外麵冷死了,蹲什麼馬步?天都要亮了,你昨天晚上喝醉了,趁天沒亮再睡一會兒吧。”
他鬆了口氣,笑著點點頭,就要回到床上,看到我突然想到現在的情況,就拿上被子想睡在地上,被我叫住:“都說冷死了,你放心,我沒怪你。”
於是他就睡在了外側,根本就不敢麵對我,側過身背對著我一動不動。
我覺得好笑,想了想,問道:“奇怪,你怎麼會覺得是做夢呢?做夢有這麼真實的嗎?”
我看見他的後背顫了顫。
“你的夢裏……有我啊?”
又顫了顫。
“……我們……在做什麼?”
血紅色從耳根蔓延到脖子。
“你是不是……經常做有我的夢呀?”
他慢慢地,慢慢地將被子拉起來,蓋在了自己的頭上。
哼,也不知道誰當初抓住我偷偷摸他的臉,笑話我來著。叫我抓住小辮子,李笑,你死定了!哈哈~~~
…………………………
情劍十四式,每一式都有一個美麗的名字:無論是花前月下還是情有獨鍾,無論是情比金堅還是比翼雙飛,聽起來都像是戀人的誓言,軟綿綿,無比溫存。
可是威力卻令人震驚。十四式的劍法其實包含了無數的靈活變化,與其說是十四式,不如說每人十四式,兩個人加起來一百九十六式也不止,更是時攻時守,變幻莫測。
海日汗果然給我們蓋起了一個更大更好的氈包,牛羊都是贈的,還贈給了我們一對名貴的馬,本來是覺得我們肯定會養起來當種馬的,卻沒想到我們本來也沒打算在這裏住一輩子,更不缺錢用,於是在別人羨慕和不解的眼光中,這兩匹馬正式升級為李笑和我的坐騎。
我的那匹白馬取名為西風,因為《白馬嘯西風》嘛。可是李笑經常取笑我的西風,他說如果我的馬叫西風,他的馬就應該叫紅中。
可是李笑本人簡直狂妄的不得了,他的馬不但不叫紅中,居然叫法拉利!盡管我極力反對,也動搖不了他的決心。對於這個俗不可耐的名字,我隻能懷疑男人對於自大的追求會不會影響他們的智商。
冬日的草原上確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做,於是李笑我們兩個以練習騎馬為名整日尋找無人的地方練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正在熱戀中,心意相通,練起劍來得心應手,進步神速。托李笑的福,騎在馬上和他打打鬧鬧,我的騎術居然也進步神速。有的時候留在伊克淖爾族,烏蘭和額爾烏會教我們一些草原上的生活方式,放牧的方法等等。海日汗有時候會來找老族長商量事情,或者來找高雲,中間就和李笑熟了,李笑本來就對我說過敬佩海日汗的英雄氣概,兩個人很是談得來,經常在我們的氈包裏把酒言歡,最後居然還結拜了兄弟。
海日汗壓根兒就忽視我和李笑的“純潔關係”,一口一個弟妹笑話我,經常就要給李笑我們兩個辦婚事。每次李笑想順水推舟笑著看過來的時候,我都故意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嘴型說:“抽水馬桶”,他就沒辦法了。海日汗笑他怕老婆,不像條漢子,我就咳嗽兩聲:“海日汗,你不怕老婆,就不擔心高雲跟著怕老婆的跑了?”
他大笑兩聲道:“高雲心裏頭的人是我,她就喜歡我是條漢子。”
“漢子有什麼了不起?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越是英雄好漢,越容易栽在美人手裏,你可要小心點,別一個跟頭栽在高雲手裏,”我忍不住笑道,“就再也出不來了!”
“你們這些景國的女人,就是一張嘴厲害!”海日汗笑罵,我哼哼道:“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你沒聽說過‘輕攏慢撚抹複挑,從此君王不早朝’,‘後宮佳麗三千人,鐵杵磨成繡花針’唔——”李笑過來一把捂住我的嘴,笑著對海日汗道:“喝酒、喝酒……”轉頭在我耳邊輕聲咬牙切齒:“你要再在男人麵前胡說八道,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三千寵愛在一身’!”
我用手型比投降,他這才鬆開手,坐回去跟笑話我們的海日汗繼續談他們喜歡的話題去了。
冬雪在悄悄融化,草原上慢慢長起了青草,春天已經在不經意中一步步走來。
李笑跟著海日汗學射箭和摔跤,一開始苦得很,可是他自己卻學得極高興,有的時候一頭大汗回來,身上都是土,整個頭發都散了,身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還哈哈大笑神采飛揚地給我講整個經過,我忍不住歎道:“我發覺你越來越像海日汗,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他不明白:“為什麼?女孩子不都喜歡英雄嗎?”
“英雄是用來崇拜的,不是用來愛的,你見過哪個愛英雄的人有好下場了?”我掰著手指頭,“虞姬自刎死了,小喬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什麼霍去病、嶽飛都死得早,黃蓉還不是跟郭靖死在襄陽,阿朱還被喬峰給一掌拍死了!”我指著他,“你現在壓根兒就是找著一個球友,不過是把籃球變成射箭,足球變成摔跤了!”
他恍然大悟,嗬嗬笑著道:“原來你是吃醋了!”
“誰吃醋了?!”
“女朋友一般都會吃男朋友好哥們兒的醋,這很正常,因為我們總是在一起看球嘛。”他笑著揉揉我的頭發,“等賽季過去了,我就收心了啊,乖哦,別吃醋……”
我不服,腦子一轉,笑道:“我吃什麼醋?看不懂足球,我可以盯著貝克漢姆,明天我就找烏蘭和高雲也到射箭場、摔跤場去,到時候你就可勁兒地射,可勁兒地摔,最好摔的大家滿頭大汗不穿衣服才好呢。”
他白眼一翻,擠出幾個字:“算你狠。”
估計他怎麼也沒想到,第二天我真的找了高雲和烏蘭去射箭場,我不僅找了高雲和烏蘭,還帶上了奶酪馬奶酒和牛肉幹,坐在陽光好的地方,一邊吃東西一邊看他們練習射箭。
眼看海日汗箭箭正中紅心,我忍不住問高雲:“海日汗的箭是特製的嗎?都是黑色的箭杆,後麵是白色的羽毛?”
高雲點頭:“整個羅摩隻有海日汗的箭是這樣的,打獵的時候隻要一看箭就知道是誰的獵物了。”說到這她忍不住加了句,“每次打獵,都是海日汗的獵物最多!”
我想到的卻是,如果有人要陷害他倒也簡單呢。咬了口肉幹,再看過去,額爾烏箭法也不錯,看上去也英姿勃發,我笑著道:“怪不得是伊克淖爾族的第一勇士,看來也不是胡說的。”
烏蘭忙道:“當然不是胡說的,額爾烏的箭法也是數一數二的!”
我一下子就笑了:“烏蘭,額爾烏知不知道你喜歡他呀?”
烏蘭倔強道:“他怎麼想我才不稀罕。”正巧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烏蘭額前的頭發,襯著她紅紅的臉,十分生動。
春日,陽光,青草,還有戀愛的女孩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從前的日子恍如隔世,穿越之前的我,穿越之後的我;遇到李笑之前的我,遇到李笑之後的我;來到草原之前的我,來到草原之後的我……
李笑從背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輕輕鬆鬆將一張弓拉得滿月一般,同海日汗一起練習這麼久確實很有效果。他一箭正中紅心,我激動地拍著手跳了起來,他本來正準備射第二箭,聽見鼓掌聲轉過頭來,驚訝地看了我們一眼,放下弓箭,笑著對我點點頭,表情分明是:你行,還真過來了!
我趕緊拍馬屁地更努力鼓鼓掌,叫道:“好箭法!”
他雖然強忍著,不過我還是看到他一臉驕傲,估計心裏得意的直哼哼。其他人也看到我們了,都笑了起來。海日汗看了高雲一眼,轉頭對李笑道:“這麼射箭也沒意思,不如咱們來比賽,”他指著遠處的幾匹馬道,“咱們騎在馬上射箭,射中什麼就看自己的箭法,怎麼樣?”
“這個……”李笑剛一猶豫,海日汗就笑道:“怎麼,怕在女人麵前丟人,不敢比?”
李笑還沒說話,額爾烏就叫道:“比就比!”說完就牽來自己的馬,海日汗笑道:“到底是咱們伊克淖爾的好漢子,額爾烏,你可別在烏蘭麵前丟人啊!”
周圍的男人都善意地笑了起來,額爾烏反倒大方地挺直了腰板,答道:“我要是在烏蘭麵前丟人,就不是個男人!”
“我的天啊,烏蘭,額爾烏這是跟你告白嗎?!”我一手捂著嘴一手使勁兒拍烏蘭,“沒想到他這麼豪爽啊!快!快說點什麼呀!”回頭一看,烏蘭紅著臉愣在原地,整個人都傻了。
海日汗大笑著拍了拍額爾烏的肩膀,轉頭對李笑道:“安答,你可別叫我失望啊。”
李笑抱著手臂嘴角噙笑道:“我看是你想在高雲麵前表現,誰不知整個草原你的箭法最好。好啊,那就比吧。”他也轉身去牽法拉利。等所有人都準備好的時候,額爾烏第一個衝了出去。
馬蹄顛簸,本來就不易對準目標,何況他騎得飛快,隻用腿夾著馬肚子,從背後抽出三支箭,雙手拉弓,向著天空就是三箭齊發!瞬間隻見空中紛紛掉下什麼東西,幾個族人騎馬撿回來,每一隻箭上居然都穿過一隻鳥!
烏蘭激動極了,恢複了草原女戰士的本色,大叫道:“額爾烏好樣的!”
海日汗笑著叫道:“好箭法!看我射來!”說著駿馬飛馳而去,他的身子穩穩當當,頭上羽毛迎風招展,從背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箭身漆黑,箭尾雪白,不急不躁地對著天空,胯下的馬跑的雖快,卻一直在繞著一個大圈,他居然隻用腿就控製了馬的方向!這不僅僅是在看他的箭法,還在看他的騎術了。突然之間,弓上的那支箭破風而去,居然錚錚有聲,待空中掉落的東西被撿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叫起好來。
一支漆黑的箭上,串著兩隻鳥!
一箭雙雕!傳說中的一箭雙雕!簡直神了!喝彩聲不絕,海日汗哈哈大笑看向高雲,道:“若是贏了,總該有個彩頭。”
高雲笑著道:“你要是贏了,我就把脖子上的銀鏈子給你。”
“好。”海日汗十分開心,看向李笑道:“你的心上人可看著呢,別丟人啊!”
李笑翻身上馬,法拉利剛一跑,他連著射出兩箭,勒住馬道:“行了。”
第一箭還是射中靶子的紅心,第二箭從第一箭的中心穿了過去,穿透靶子,釘在後麵的樹上。
烏蘭惋惜道:“準頭足,力道足,可惜比他們差了一點,不過學了沒多久就能這樣已經很厲害了。”
“是嗎?”我歪著腦袋,高雲解釋道:“射箭裏最難的就是射天追飛,不但要很大的力氣,還需要箭的速度又快又準,何況鳥是活的,靶子是死的,這一下便能看出高低了。”
“哦……”我點點頭,看海日汗走過來向高雲討彩頭。一邊的烏蘭想了又想,還是一鼓作氣跑到額爾烏麵前,將自己腰間的小匕首塞到他手裏,轉身就跑了。
李笑擦幹汗牽著馬叫我回家,我跟高雲和海日汗告別就跑到他身邊,兩個人就散步往回走。
走在空曠的草原上,我偷偷看了一眼他,呐呐問:“笑哥,你……你不要彩頭嗎?”他微笑道:“林兒,我沒贏,怎麼好意思要彩頭?”
“你就裝吧,”我哼哼,“你一定是看見我當時一直皺著眉頭,才故意選擇射那個靶子。”
他勾起了嘴角“哦?”
“還不承認……”我雖然想忍著,卻還是控製不住露出笑意,心裏甜絲絲的,嘟囔,“我還不知道你。”
他笑了起來,拍了拍法拉利,說道:“沒辦法,誰叫我家的林兒心腸太軟,又超喜歡動物,看人家射兩隻鳥就把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了——”見我瞪他,笑得更開心,“不過我的箭法確實不如他們兩人,就算不射靶子,還是能分出高低。”
“誰說的,在我心裏你就是第一嘛!”我紅著臉撫摸著法拉利的脖子,“你沒聽過那首歌唱的嗎?‘在世間,自有山比此山更高,但愛心,找不到比你好’。”
“我知道,”他笑著說,“世間始終你好,對吧?林兒,你別再扯法拉利的馬鬃了,把我的法拉利扯成禿子怎麼辦?”
“我願意!法拉利喜歡我!”我死要麵子,一邊哼著曲子一邊走,李笑叫道:“林兒,你別哼啊,我好久沒聽你唱歌了,想咱們那邊的歌了,你唱一個唄!”
我怯怯問:“以前沒人知道這些歌,唱的時候不害怕,你現在聽,會不會覺得我唱的不好啊?”
“唱得很好,估計你在KTV也常被別人誇。”
我安心了不少,笑著道:“你唱的也好聽,我要是給你唱,你也要給我唱。”
他毫不猶豫:“好啊,你想聽誰的歌?我可是K歌之王。”
“你就吹唄!我要聽張學友的《吻別》。”
“小Case。”
“張信哲的《信仰》。”
“沒問題。”
“任賢齊的《兄弟》。”
“我的拿手曲目之一。”
“哼——”我別過頭,一邊邁著步子一邊唱:
“藍藍的白雲天,悠悠水邊柳,
玉手揚鞭馬兒走,月上柳梢頭。
紅紅的美人臉,淡淡柳眉愁,
飛針走線荷包繡,相思在心頭。
風兒清,水常流,
哥哥天邊走。
自古美女愛英雄,
一諾千金到盡頭。
風聲緊,雷聲吼,
妹妹苦爭鬥。
自古紅顏多薄命,
玉碎瓦全登西樓……
自古美女愛英雄,
一諾千金到盡頭……”
這是《孝莊秘史》的片尾曲,我喜歡那股草原的味道,喜歡女真的男兒和蒙古的女兒那種美麗的感情。當然也喜歡馬景濤演的那個多爾袞還有任靜的那個草原上的明珠大玉兒。愛新覺羅家的男兒,真是個頂個的情種。
沒有音樂,隻有我清唱的聲音在風中盤旋,可是李笑一直安靜地聽著,微笑著聽著,等我唱完最後一個音,頓了一下,那邊突然響起悠揚的男聲:
“你,從天而降的你
落在我的馬背上,
如玉的模樣,清水般的目光,
一絲淺笑讓我心發燙。
你,頭也不回的你,
張開你一雙翅膀,
尋覓著方向,方向在前方,
一聲歎息將我一生變涼。
你在那萬人中央,
感受那萬丈榮光,
看不見你的眼睛,
是否會藏著淚光。
我沒有那種力量,
想忘也終不能忘。
隻等到漆黑夜晚,
夢一回,
那曾經心愛的姑娘。”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笑著道:“《孝莊秘史》,我也看過。”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別以為隻有你們女人有權利多愁善感,權利、戰爭和女人,也算是男人的三個永恒主題了。”
我聽見自己的笑聲飄蕩在茫茫草原之上,隨風穿過了天空,飄出了天際。
跨越了整個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