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燈昏月明時 第二十章 相看不厭不相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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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找地方坐吧…我累了,我要睡覺…”陳若兮進門就放開福暉撲倒在床上,整個人都要散架了,從心開始粉碎,到每一個關節,每一根骨頭,五髒六腑都在惡心的腐爛,淚腺都已經腐爛到分泌不出淚水,隻空有一副冷笑自嘲的皮囊,疲憊不堪。
福暉對於她這種對待寵物牲口的行為並不做反抗,也不發表任何意見,他知道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待不住來拜訪,來將他從這個女人的手裏拯救。他安靜的坐在離那張大床不遠的圓凳上,看著她不脫鞋爬在床上,一動不動,像個散架的布娃娃,胸口莫名有些壓抑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間,陳若兮從床上猛然坐起,兩眼圓睜,緊緊盯著關閉的房門。福暉感到門口有人,也回頭看去,但是卻沒有響起敲門聲,亦沒有推門而入,仿佛一個不加掩飾的竊聽者。待他再回頭時,一雙黯淡的大眼睛近在咫尺,他震驚得大叫,卻被一種奇異的柔軟堵住,那雙大眼明明盯著門口,然而香軟的雙唇卻貼上他的嘴唇,沒有任何感情的貼覆,冰涼的雙唇因為緊張而顫抖著,他的腦袋轟然一片空白。待身後響起憤怒的踢門聲,他才想起推開她,隻是那雙任性的手臂已經緊緊纏住他的脖子,拉扯不下來,直到一陣蠻橫暴戾的風將她摔倒在床上,他才反應過來,四哥便是那個竊聽者。
“你出去。”墨子玉冷冷的說道,鶻鷹般嗜血的眼睛鎖住陳若兮眼中掠過的膽怯,福暉立刻條件反射般的從椅子上彈起來,腳下剛挪開一步,她帶著哭腔的喊聲便傳來:“別走!”
“出去!”容不得他回應,另一人已經給出了不容反駁的命令。
“憑什麼趕他走!你是誰!福暉,你幹嘛聽他的!你回來!”陳若兮叫嚷的從床上爬起來,然而還沒等她下床,墨子玉已經再次把她摁倒在床上,冷笑著的聲音有些恍惚的顫抖:“我是誰?你說我是誰?福暉,出去。”
他對福暉的每一聲話都沒有質疑的權利般的決絕,福暉不想再夾在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中間,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知禮的將那敞開的房門扣死。
門被關上的一瞬間,陳若兮知道她玩完了。福暉這個迂腐的笨蛋,根本不是她與墨子玉鬥的演員,比龍世卿的演技還要糟糕,但是龍世卿也根本不會陪她演這出戲。她的淚腺終於在那個冷酷的眼神中重生了,他能強奸她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她比上雙眼,再不想看見那雙殘暴的眼睛,“你想幹什麼就幹吧,隨你喜歡。”
墨子玉滿心的怒火變得淒冷,他看著她那任人宰割絕望的臉龐,隻覺得心痛。“若兮…看著我…”沒有回應,俯身輕吻著她親吻了別的男人的紅唇,卻遭到她鄙夷的瞪視:“對啊,是有這麼一句話:記得看他的眼睛,一直看他的眼睛,他進到你身體裏,你就看到他的眼睛裏,不吃虧。”聽她說完,他徹底沒有要她的欲望了。低下頭,兩個人額頭碰著額頭,鼻尖貼著鼻尖,如果是過去,一定連心都好像挨在了一起,而現在,隻覺得悲涼。因為她的眼睛裏,隻有看進他眼睛的冷漠。
“若兮,怎樣才能原諒我?”他閉上眼,害怕她犀利的注視看透一切,毫無波動的聲音低沉的哀求著。她卻努力瞪大雙眼,想要看清,看清他眼中的波動,看清楚他的心,看透他的靈魂,自己到底在哪裏,被他放宰了哪個位置上,還是根本就沒有位置,她想知道,迫切的想得到答案,通過她自己雙眼來確認。
“告訴我,無論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他似真的在向她懺悔,卻不知道是為哪一件事懺悔,抑或是全部。
陳若兮望著他緊閉的雙眼,晌久,她開口道:“為什麼不敢看我?”他睜開眼睛,看進那雙流著淚水,掙紮得痛苦的眼睛,她看不透,找不到不吃虧的方法。從來就看不進去,她還太嫩了,這個男人她參透不了,她害怕參透他心底的陰暗,害怕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害怕真實,所以她看不透。
“你知道…當我失去我們的孩子時的絕望嗎?你知道,一個女人失去自己的孩子,同時還要去接受男人的背叛的感覺嗎?你知道當我以為我要死了,再也見不到你,連留給你一句話都變得奢侈的感覺嗎!墨子玉!隆宥福昱!你知道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愛上的到底是哪一個人的心情嗎!”她突然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雙眼緊緊望進他的眼眸,“你知道,我每次看著你的眼睛在想什麼嗎?我在哪裏?你是我的什麼人?你是誰?我又是誰?”
他無言以對,他是誰?他到底是誰?她又是他的什麼人?…每一瞬間的遲疑都是謊言,然而他無法迅速為她作出完美的答案,因為看著她,他不想再編造美麗的謊言了。
“告訴我,告訴事實,我就原諒你。我原諒你和任何女人的種種,讓我找到我在你生命裏的位置就好,不要…騙我。”至少,對我說句實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