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感覺真的很不好。這就是放縱的代價。顧惜朝苦笑著睜開眼，就見到自己的床上有一個不明活動物，下意識就要抬腳去踹，還好……還好忍住——那竟然是戚少商的女兒戚小夜！
    “顧叔叔，你醒了啊！”戚小夜立馬撲過去在顧惜朝額頭上“吧唧”一口，“快快起床，顧叔叔懶蟲，羞羞！”
    顧惜朝一時間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床頭的櫃子上擺著戚少商和一個高挑的女子的照片，戚少商的笑臉和他看到的一樣。這顯然是戚少商的房間。“我怎麼會在你家？”
    “爸爸把你背回來的。”
    顧惜朝揉了揉依然有些昏的太陽穴，想了想。好像是……昨晚和戚少商一起喝酒，然後醉了。真是有些奇怪呢，以前從沒有在誰的麵前這麼放縱過！竟然在認識不到兩天的人麵前這樣，難道在自己心裏其實這麼在意。顧惜朝想，自己其實不適合愛人，在感情世界裏，他有的太少，所以要的太多也太重，可是一般人都給不起。
    “你爸爸呢？”
    “爸爸出去了，很快回來哦。怕顧叔叔醒來沒人照顧，就讓我在這裏啊！”
    顧惜朝笑了笑，想要伸出手去摸摸戚小夜的頭，才很尷尬的發現自己沒穿衣服。“小夜，我的衣服呢？”
    “顧叔叔的衣服？髒髒，被爸爸扔了。”說著戚小夜爬下床，將一套疊好的衣服拿過來，“爸爸說，顧叔叔醒了就穿這套衣服。”
    顧惜朝隻覺得一股暖意在心中蔓延。看不出那個看起來毛毛躁躁的男人還是挺細心的。顧惜朝就裹著一條浴巾到浴室換衣服，誰知道戚小夜那小丫頭也跟著他來到浴室。
    “小夜，你先去玩會兒，我馬上就好。”
    “嗯。”戚小夜吃吃的笑說：“顧叔叔，放心啦，我不是來偷看你的，那套維尼熊的牙刷和杯子是爸爸給你選的。”
    顧惜朝看到琉璃台上的洗漱用品，一時間有些無力——這對父女……
    顧惜朝處理好儀容出來的時候，小丫頭已經把早餐擺好了，然後趴在桌子上等他。
    “顧叔叔，先吃早餐，然後陪我玩。”
    “嗯。”顧惜朝坐在桌前用餐，然後他發現這對父女都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直直的盯著別人看。這樣直直的注視無論什麼時候，顧惜朝還是覺得不舒服。他轉過頭看見戚小夜盯著他咽了咽口水，顧惜朝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小夜一起吃啊。”
    戚小夜搖搖頭：“我吃過了。”
    “那你？”顧惜朝很想問——那你為什麼還看著我流口水。歎了口氣，沒問出來。早餐也沒心思吃了。
    戚小夜推推他：“顧叔叔，你繼續吃啊。我喜歡看顧叔叔吃東西”，說著用手指對著指了指兩邊的嘴角，“這邊有兩個小包包，一動一動的，好可愛！”
    呃……顧惜朝食不知味的吃下兩片土司，真的是無法忍受那樣的目光，笑笑道：“小夜想玩什麼，不如顧叔叔陪你玩？”
    “好啊，我要看《櫻桃小丸子》，顧叔叔幫我放。”
    顧惜朝找到CD，然後看著戚小夜看那些幼稚的畫麵哈哈笑，一時間也沒有起回去的心思。
    突然聽到門口唱到：“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快點快點，老爸要進來。”
    戚小夜正看到興頭上，邊看邊笑，推著旁邊的顧惜朝說：“顧叔叔，大灰狼回來了，去開一下門。”
    戚少商其實是帶了鑰匙的，隻是手上大包小包的不好開門。便和女兒玩起了遊戲，誰知道開門的是顧惜朝，燦爛的笑僵在臉上，顯得有些奇怪。想起自己的歌聲，呃……
    顧惜朝看著他尷尬的樣子笑了笑，主動打破沉默：“昨晚，謝謝你。”
    “不謝不謝。”
    顧惜朝也有些尷尬，想到昨晚的狀況，自己的窘態想必都被這人看在了眼裏。而且，還是他幫自己脫的衣服洗的澡，雖然都是男人，但怎麼說也有點不習慣，畢竟記事以來，還沒在誰麵前光過身子。
    “呃……傻傻站在門口做什麼，我們先進去再說。”戚少商笑嗬嗬將人往屋裏帶。
    “你既然回來了，我就不進去了。晚晴回家看不到我會擔心的。”
    “那……再等一下下就好，先進來。”
    戚少商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然後喚戚小夜過來：“寶貝，有沒有幫爸爸守住秘密？”
    “當然有！”戚小夜驕傲的點了點頭。“開始吧開始吧。”
    顧惜朝被他們弄的不知所以然，戚小夜蒙住了顧惜朝的眼睛不讓他看，也不知道他們做些什麼，就隻聽到叮叮咚咚的響。等了片刻，聽到戚少商說“好了。”
    戚小夜放開蒙住他眼睛的手，然後他看到桌子上的蛋糕和禮物，聽到他們很大聲的說“生日快樂”。顧惜朝覺得心就那麼緊了一下，眼眶有些潮濕的感覺，很快消散不見。那一瞬間，他有些動容。其實他求的多，卻也是一個極容易滿足的人。
    戚少商忽然就覺得有些心疼，想起他酒醉時的迷糊和清醒時的倔強。就像是一個渴望溫暖卻得不到，得到了卻有不肯去相信的別扭孩子。
    將顧惜朝帶到餐桌前坐下：“蛋糕是昨天晚上買的，可是回來的時候你都睡著了就沒叫醒你，放在冰箱裏冰著。這蛋糕是在街角的魔法蛋糕店買的，聽說吃了那裏的蛋糕就能得到幸福，那裏的法國蛋糕很不錯的，你試試。”
    “你什麼意思？”顧惜朝讓自己的口氣盡可能平穩些。
    “沒有啊，你昨晚說沒人陪你過生日嘛，雖然過了一天，可是補辦也是可以的啊！還有禮物——”戚少商拿起包裝精美的盒子，“這可是你昨晚吵著要的，我逛了好多店子才買到，你不可以說不要哦。”
    聽他的語氣，顧惜朝覺得昨晚自己肯定特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時間有些赦然：“其實，我醉酒後的胡話，你不必當真的。”
    “酒後吐真言嘛，我怎麼可以不當真。”戚少商縱容的笑笑，“先不說這些，不是說還要回家麼，先過完生日再回去好不好？小夜知道要給你過生日，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你也不忍心讓小孩子失望是不是？”
    顧惜朝去看戚小夜，果然見小丫頭忽閃忽閃著大眼睛看他，美好純真的讓人不忍心拒絕。“那……謝謝你們。”
    “先點蠟燭先點蠟燭……”小丫頭顯然盼了很久，興奮的催促戚少商點蠟燭。
    “不知道你今年多大，所以讓蛋糕店的師傅每個數字都給了一個——我說了好久那師傅才肯答應，直說我是去搶劫！”戚少商吐了吐舌頭。
    顧惜朝忍不住一笑，可以想象戚少商怎麼死乞白賴的和蛋糕店的師傅閑扯。
    “我今年27。”
    “呀，比我小三歲，嗬嗬。”
    戚少商選出一個“2”和一個“7”插在蛋糕上，卻被小夜一拍，“笨蛋老爸，插反了！”
    “我就是不待見你顧叔叔比我年輕，怎麼樣！”
    “小氣鬼！”戚小夜一臉鄙視的看著自己老爸。
    顧惜朝看他們笑鬧著點上蠟燭，唱生日歌。然後戚小夜催促他：“顧叔叔，許願了哦！”
    許願？顧惜朝想了想，卻還是沒想起能許什麼願。兒時，有很多天馬行空不切實際的想象，卻都在成長的年歲裏被現實磨滅。到如今，他已經很少有空閑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他知道，沒有什麼所謂願望，有的，都要自己一手一腳去拚。
    “我沒什麼願望。”
    “顧叔叔，不許白不許嘛，我老爸每年會許好多願望，叫他停都不會停！”
    “敢埋汰你老爸，”戚少商撓她癢癢，“你還不是一樣啊。”
    顧惜朝忍俊不禁，卻有些羨慕，雖然他們是單親家庭，卻不缺乏溫暖，不像他，有家沒家都沒什麼分別。“那，我希望你們永遠這麼開心幸福。”
    “你把願望許給我們，好可惜！”戚少商感歎。
    “可惜麼？我不覺得！”
    “真的？”
    “真的！”
    “那好，為了表示誠意，你應該閉上眼睛許願的。”
    “嗯。”顧惜朝閉上眼，默默將願望在心中念了一遍。
    長長的睫毛在柔嫩的皮膚上投下投下一串陰影，看起來單純無害。戚少商想——這人怎麼每次看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