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原本到底是什麼模樣呢？有誰看清過它最初與最終的樣子？生有何歡，死又有何懼呢？
    這個問題，從人類的存在就一直被眾人思考著，卻至今無人能夠解答。
    如果，偏要一個答案，也不過是人們畏懼著死亡，本能地要活下去。
    這是一架駛向南方的馬車，門前一群人別離。
    夜冷月打量著那將承載自己駛向悲劇的馬車，不得不承認展凡這個人的確很有腦子，沒一味地奢華不知道形勢。不過，那又如何！
    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告訴那些沿路上的危險來滅了這個人。
    “凡，真的要走嗎？”展平神色沉重地盯著眼前依舊笑意盈盈地人問。
    展凡瞥了一眼展平身後那神色不定的婦人，輕輕一笑地點下了頭，然後再那女人憤怒的眼光裏抱住這個自以為是的哥哥，道：“我還會不時回來看你的。”是的，任何招惹自己的人，他都不會放過。待那個人的心願完成之後，他會帶著那個人回來再與這個他自己也很感興趣的大嫂好好玩玩的。
    夜冷月靜靜地看著那人上了車，也跟著進去了。
    這是？
    夜冷月眯起了眼，隨後也了然地默然了。
    金碧輝煌，大概是輛樸質外表馬車內部給人唯一的印象。
    “坐過來。”那人半臥在白虎皮製的臥榻上，眯著惑人的墨色眼眸輕聲吩咐道。
    夜冷月，冷冷地看了看他，終是向他靠近。
    “念書。”那人的臉色平靜，說的話更是平淡。
    夜冷月接過那人手中的書，看了一眼就僵住了。
    這書，對他來說太熟悉，又太陌生了。《商略》，一本經商之人必讀之書，一本由夜冷月之父所著之書。
    “念。”一個字，少而威嚴，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夜冷月眯起了眼，沒回答，卻在下秒將那書撕碎了後，冷笑著問：“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小月，我是主，你是仆。你越矩了。”展不二拂去了身上的紙屑，淡淡地盯著他說道。
    夜冷月一驚，久久沉聲道：“是我錯了。”筆直處在那裏的身姿，哪裏有半點認錯的意思？這個人，從骨子裏透著一種傲氣。
    展凡聞言，沒有在多說什麼。
    沉默蔓延，寂寥叢生。
    這間馬車太過安靜。
    是的，太過安靜！
    是的，太過安靜？
    怎麼可能會安靜？行走的車馬，隻有在一種情況下會沒有聲音。
    麻煩。
    這絕對代表麻煩。
    可是，人生活在這個世上，又怎麼會沒有麻煩呢？
    然而麻煩來得如此之早，那麼就代表這個麻煩不是那麼好解決。
    但，誰在乎呢？
    夜冷月的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是的，他要的就是源源不斷的麻煩，隻要能阻止前進的路程，沒什麼不好，沒什麼能讓他難過。
    那麼展凡呢？這個人一心向南而去，但他又何懼麻煩。若說到底，恐怕他更是一個怕沒有麻煩的人。然，這種人恰好也是最可怕的。
    簾幕被拉開了。
    一人笑得春風滿麵地立在外麵，對著裏麵道：“凡，你還不出來。”
    夜冷月收起情緒，望向那冷下臉的人，頓時一陣錯愕。
    這個人，從相識以來，從未顯露出如此的神色——厭惡。
    “居然是你？”展凡輕佻的揚眉，慢聲說道。
    好像完全沒有留意到麵前的人，對自己的厭惡。那黃衣人笑得依舊豪爽，並且跳了就來，一把捉住展凡，道：“我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你的消息，來見你的。”
    夜冷月第一次見到如此大條的人，有點轉不過來地呆立在那裏。他不解，這兩人之間關係。
    “放手。”展凡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好像不小心碰到最討厭的東西似的。
    “不放。”無賴似的反而貼得更緊了。
    夜冷月看了又看，終於有點回神了。然後，一種痛快之感油然而生。原來啊，這個人也不是總是笑著的那一個。
    “你在逼我和你動手嗎？”展凡橫著眼斜瞟過去，冷聲問道。
    這樣暴戾的姿態，還是夜冷月第一次看見，說真的，他有點佩服這個魯莽的黃衣人了。
    諾諾地放了手，並且攤開雙手，那人很是無辜地說：“我不是怕你，隻是不想和你動手哦！”
    “哼！”展凡不屑地笑了笑。
    夜冷月有些氣餒地瞪了一眼，那沒誌氣的人，卻在瞄到馬車外麵的景物之時，會心地笑了。
    “凡，自三年前一別，我就一直在找你。這次，你一定得跟我回去。”黃衣人苦笑著望著那許久不見得人，還是開口說道。
    “憑什麼？”展凡定目看著他問道。
    “憑他們。”側身，將車外的眾人展示在這個人麵前。
    展凡瞄見那千人以上的陣容，垂下眼簾片刻，抬頭微微一笑道：“你還真了解我的個性。”
    “沒辦法。”黃衣人無賴地笑道，“我知道，隻有這樣才能留住你。”
    “那走吧。我也想看看雄踞北方半皇的樣子。”
    半皇？這個人？夜冷月不禁有些詫異。沒想到，已經擁有淩朝半壁江山的半皇竟是這樣的一個人啊！虧自己以前經商之時，每過北方蒼山之地，都怕被半皇手下之人打劫呢！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也隻怕還是如此吧！畢竟，他夜冷月不是展凡。不過，還是有種不甘心之感就是了！
    “嗬嗬！那我來駕車吧！”黃衣人一臉得逞地說道。而話落，已出去駕車了。
    夜冷月輕笑著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地說道：“看來，確實是半皇呢！”至始至終，那人都沒有看向自己，完全的無視呢！看是妥協之下的懦弱，其實是不容抗拒的霸道獨斷。
    聞言的展凡，對夜冷月綻出一個寒顫笑容後慢聲說道：“遲早，會不是的。”
    夜冷月有些心寒地避過那人幽深起來的目光，道：“其實，你完全可以獨自離去的。”
    獨自？是的，獨自。隻要這個人想，沒有人能真正困住他。但是，此刻他卻真的被困住了。因為，什麼呢？那就，夜冷月。
    “沒有你，我怎麼會走。”盯著那垂下去好似在看地的少年，展不二輕聲回道。
    “你！”夜冷月抬首怒道。就一定要這麼執著嗎？就非逼他不可嗎？這個人，無心無情的可以！但也或許，隻是對他不關心的人，這個人絕對是這樣的。
    “小月，別試圖想從我身邊逃走。”伸手捏住夜冷月的臉，令那雙獸眸瞪向自己，展凡繼續道，“你記住，這世上從來隻有我不抓的人，沒有我抓不住的人。”
    夜冷月瞪著眼，無法動彈，可怕的感覺滿身襲來。
    忽地，馬車一頓。
    那黃衣人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凡，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