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暗的光晨曦也清楚地看見林越的眼神從放空到聚焦，然後徹徹底底的驚恐，確認他看見自己了以後，晨曦問他“還不回家？”林越“唰”一下站起來，因為坐的太久腿有點麻，重心不穩一下子撞在桌角，林越顧不得痛就去拉晨曦，酒瓶滾得到處都是，晨曦趕緊去扶，林越不管不顧一把抱住晨曦。晨曦感覺到林越的身體在發抖。遙美人追了進來看見這個場景驚訝萬分，晨曦也沒想到他看見自己這麼大反應，溫聲細語地解釋“打電話你沒接信息也沒回，我有點擔心。”林越隻死死抱著晨曦，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我錯了，哥。”晨曦揉著他的腦袋：“知道錯了就行，下回還是說一聲。”晨曦費大勁抽出一隻手，拍著林越後背，“趕緊撒手，我快被勒死了都。”林越聞言鬆開了晨曦轉而去牽他的手，“我聽話，回家。”晨曦欣慰地點頭，轉身看見狹窄的過道站著剛才在那喝酒的人，遙美人盯著林越握著晨曦的手臉色煞白，林越旁若無人地拉著晨曦走出去，一個小男生弱弱問“越哥，要走了嗎？”林越好像沒聽到似的接著走，晨曦隻好幫他回了句“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家。”下樓的時候晨曦看了下之前坐的地方，王瑞已經不在了。
    晨曦擔心林越喝的太多不安全，決定送他回家。兩人上車後林越說了地名就一動不動看著晨曦，實在被看得不自在了，主動幫他說：“和同學聚會也沒什麼的。”說完就後悔了，那群人怎麼看都不像是高中生，趕緊找補：“和朋友放鬆一下也能理解。”林越還是不吭聲，晨曦硬著頭皮說下去：“喝酒也正常，你朋友也挺好的，也挺有那個，嗯，個性的。”林越突然開口“你知道了。”不是問話，晨曦不知道怎麼說，隻好點頭，林越也沒在說話，轉頭看著車窗外。一路上氣氛僵著，不知道開了多久才到地方，晨曦本不打算下車，自己偷溜出來的，得趁爺爺沒發現趕緊回去，林越看出晨曦意圖，連拖帶抱把晨曦從車上弄了下來。晨曦給他解釋自己是偷溜出來的：“你到了我就回去了。”林越可憐兮兮地說“家裏沒人，就隻有我一個，哥，你就陪陪我行嗎。”他倒是知道這招好使。晨曦無奈跟著他回了家，連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膽量，一個直男和一個喝醉的gay在沒人的房間呆一夜，怎麼想都是限製級場麵，但晨曦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他不認為林越會傷害自己。林越開了燈，晨曦知道他家有錢，看到房間，感歎還真有錢，作為底層勞動人民，晨曦原來辛辛苦苦工作領的那點薪水對這樣的房子是想都不敢想。林越拉他坐下：“喝水嗎？”晨曦笑笑：“好。”遞給晨曦一杯水，林越自然地坐在旁邊，兩個人又都默不作聲，晨曦一氣兒喝了半杯後琢磨著得先開口：“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林越看著杯子：“很早的時候，很早。”“談過幾個？”晨曦覺得自己像在審訊，林越悶悶地說：“。。。沒有。”晨曦笑了：“不老實。”林越定定地看著他“我真沒談過。”晨曦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安慰道：“早戀沒什麼，該談就談，以後出社會了未必遇得到，gay也沒什麼，各花入各眼。”林越並沒說話，握著水杯的手指攥得很近，指尖隱隱發白，“不過”話鋒一轉，晨曦語重心長地說“你得和王瑞保持距離。”他不好說太多，但也實在擔心，林越以沉默應萬變，晨曦苦口婆心：“世界上好男人也不是沒有，你要喜歡帥的，那也多著呢，今天我在酒吧就。”陡然想起柱子旁那倆滋滋作響的吻，一陣惡寒，“能選的那麼多，別為一個人把路走窄了。”林越放下杯子：“你剛還說該談就談。”晨曦以為這小子就認準王瑞了，怒其不爭：“再不濟那個長頭發的也成，怎麼就非得是王瑞呢。”林越看著他，半晌來了句“你吃醋了？”，果然林越是為了王瑞和自己的事兒才不理自己的，“我吃個鬼的醋，等你明天酒醒了我再和你說。”林越搖頭：“現在說，我醒著的。”晨曦尋思這孩子怎麼這會就這麼笨，“王瑞真沒那麼好。”林越撇嘴：“那你三句不離他。”晨曦氣絕：“那你要不跟他我提他幹什麼。”林越莫名其妙問了一句“哥，那我不和他好，你就不討厭我了嗎？”。“我什麼時候討厭你了。”晨曦心裏默默補了一句愛答不理的樣子明明是你討厭我吧，“那你這就是答應我了不離開我。”林越理解能力一向這麼異於常人，晨曦當他說醉話：“不離開，不離。”林越兩眼放光就想撲過來，晨曦一巴掌呼他頭上“打住，你快睡覺去，都幾點了。”晨曦也有點累了，這會應該還能打到車吧，林越及時提醒：“這邊車少，你在這睡吧，明天趕在爺爺起來之前到家就行。”晨曦想起一路過來確實沒有什麼車，現在也隻能這樣了。林越站起來就把他往浴室推，晨曦死死擋在門口：“要麼你先要麼我先。”林越笑著說：“你在想什麼。”，他遞過來換洗的衣物就走開了，晨曦懷著滿心愧疚，不該猜疑這麼善良的孩子。洗完推門出去，林越坐在離浴室最遠的沙發那，聽見動靜回過頭，看到洗完出來的晨曦頭發還帶著水汽，臉紅紅的，眼睛也有點紅，整個人像被什麼了似的，林越猛地把頭轉開說：“洗完睡吧”，晨曦這會心思全然在那張大床上，哪管林越的小動作，累了半宿隻想躺著好好舒展下，爬上床才看見林越還坐在那，“還不洗澡？”“嗯，就去。”林越又偷偷看了兩眼才去浴室。晨曦聽著水聲迷糊著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晨曦是在林越懷裏醒的，一睜眼就對上林越含笑的眼，這孩子是真好看啊，晨曦感歎著小說照進現實真是太有眼福了，突然察覺出不對，連推帶踹，“昨天你自己往我懷裏鑽的。”林越一臉受傷的表情，晨曦倒不是嫌棄林越，可畢竟昨天才跟自己出櫃，晚上就抱在一塊睡那怎麼成，就跟兄妹長大了關係再親也不能睡一張床的道理，可惜林越不明白這個道理，“我什麼都沒做，哥，你要不信你檢查一下。”晨曦不想再聽他胡扯，下床邊翻衣服邊問“幾點了？”“十點半，我起晚了。”林越麵不改色心不跳。“臥槽！”這偷溜回家失敗，晨曦看著站在麵前的林越又想起一件事：“你又逃課？”“我同學幫我請假了。”林越這方麵真是滴水不漏，晨曦順口問“誰給你請的？”“宋星星。”林越笑嘻嘻地說，第二次聽見這名字了，想起他要買戒指送人的事，晨曦好像明白過來，如果是這樣也成，起碼比王瑞好。
    林越還買了早點，讓晨曦不得不懷疑他是故意不叫自己的，兩個人邊吃邊聊些有的沒的，突然林越像想起來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昨天在那的？”“聽別人說的。”晨曦說得含糊，林越沒那麼好糊弄，“誰？”晨曦搖頭，“你和他也不熟。”林越笑著說：“王瑞是吧。”晨曦一驚，林越咬著吸管喝牛奶：“怎麼不熟，你不是不讓我跟他好的嘛。”晨曦趕緊解釋：“那會是那什麼，我以為你倆約一塊去的。”林越委屈：“誰跟他一塊，明明是你跟他一塊兒。”“沒有，不是，他說你在這，電話不接我又不知道上哪找你，我沒和他一塊，門口碰上的。”晨曦說完林越抬頭看著他笑了，“你真著急嗎？”晨曦眼睛一瞪：“就差報警了，你說呢？”林越甜甜一笑：“那以後我們都不和他一塊行嗎？”晨曦忙不迭點頭，簡直是求之不得，林越心情極好地又啃了口麵包，晨曦看他高興，遲疑了下還是問出口：“你前段時間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林越搖頭：“沒有。”晨曦也沒再接著問，兩個人安靜地吃東西，末了晨曦輕輕說了一句：“以後有空還是回一條信息。”也不知道他聽見沒有。
    林越不打算去學校，晨曦也沒指望他會去，指著習題冊問他要不要自己幫忙，林越樂顛樂顛抱著過來挨著晨曦坐著，晨曦講著習題，林越在旁邊聽著聽著，眼睛開始走偏了，房間空調開得很足，晨曦鼻尖有點微微冒汗，殷紅的嘴唇一開一合，不經意看得到幾顆小小的潔白的牙齒和軟軟的舌頭，接觸的身體部分開始發熱，林越咽了一下口水，他有反應了。晨曦說著說著發現林越沒了動靜，扭頭看林越直勾勾盯著自己臉看，一時沒反應過來，“林越？”，林越像被嚇著了，突然彈起來不敢看晨曦，含糊說著要上廁所幾乎連滾帶爬的跑了。這出鬧劇導致題也講不下去了，兩個人幹脆窩在沙發上天馬行空聊天，林越這次坐得離晨曦遠了些，晨曦被溫度熏地昏昏欲睡，突然一陣電話聲劃破了寧靜，林越皺著眉頭接了電話，那頭不知道在說什麼，林越聽了一會說：“我不去，就這樣。”便掛斷了電話，晨曦問：“怎麼了？”林越沉默了一會，還是告訴了他前段時間他媽跟他說出國讀書的事，他不樂意去，結果他媽叫來他爸一塊勸他，晨曦聽到出國的時候，心裏一下子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他清楚像林越這樣的，家裏通常都是送出國去深造，等學成歸來時機合適便接手家業，他不應該感到意外，於是故作輕鬆地說：“出國也挺好的。”林越捏著手機死盯著晨曦：“你也這麼想？”，晨曦沉吟了下說：“但是你要是不願意，那去了也沒什麼意義。”“你想我走嗎？”林越語氣有點陰沉，晨曦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讓他不敢輕易回答，他想了很久告訴林越：“你不需要考慮任何人，這是你的人生，你要為自己負責。”這話晨曦隻說了一半，另外一半他吞進了肚子，而林越轉頭看著窗外，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