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一考場樓下的停車場。
    吳蠻和幾個學員正在吃早點，偶爾掏出手機看一眼，順便在心裏算一下考試時間。
    “池野排在我前頭，怎麼我出來了他還沒出來”有人問。
    吳蠻把最後一口茶葉蛋送進嘴裏，語氣稍顯不耐煩：“我上哪知道去”
    說話間池野從考場出來，目光在停車場轉了一圈。
    吳蠻降下車窗，招手：“這裏”
    池野上了車，車上學員異口同聲問：“怎麼樣，過了沒”
    池野麵色如常，“沒”
    “……”
    墨鏡下，吳蠻眼角神經質一般抽了一下。
    “不是還有一次機會嗎？”有人問。
    池野說：“考官讓我下午來”
    “車上有茶葉蛋，吃點”吳蠻把車開上主幹道，臉上沒什麼表情，“下午考試我就不送你了，自己坐車過來”
    池野”哦”了一聲，剛拿起來的茶葉蛋又暗戳戳放了回去。
    回到駕校，吳蠻把車停好後一言不發去了辦公室，除了池野其他人也都回家了。王小煥上衛生間路上看見池野坐在石墩子上發呆，好奇問：“就你一個人？你蠻哥呢？”
    池野茫然地看著她，半晌才說：“不知道”
    起身的時候晃了一下，當時給王小煥嚇不輕，瞪著眼睛看他，“不舒服？”
    “沒事”池野說，“低血糖”
    “早上沒吃飯？”王小煥問他。
    池野輕輕搖了搖頭。
    通宵玩了一晚上遊戲，天剛亮吳蠻就把電話打過來了，起床下地那會兒走路都打飄。
    “我們食堂開飯了，要不你跟我去吃點”王小煥說。
    “不了，我這就走了”
    王小煥隻好說：“那行，路上小心點”
    “嗯”
    吳蠻從辦公室出來，往食堂方向走，中途經過衛生間，碰見邊走邊甩水的王小煥。
    “年輕人有點素質行嗎”吳蠻在後麵說，“水都甩我臉上了”
    王小煥回頭看他一眼，“哪呢？我怎麼沒看見”
    吳蠻象征性地擦了一下額角，慢條斯理道：“蒸發掉了”
    “拿不出證據小心我告你毀謗啊”王小煥笑了笑，“你剛去哪了？”
    “辦公室”
    “今天科一過了幾個？”
    “九個”
    王小煥輕輕皺眉，“誰沒過？”
    吳蠻張了張嘴，艱難道：“……池野”
    “啊？”王小煥有點不敢相信，“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吳蠻按住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人不可貌相”
    最開始他也覺得池野沒問題，可是幾天相處下來，吳蠻漸漸對這個看似精明實則蠢態百出的小孩有了不少改觀，同時他也認清了一些事情。
    他說：“一個外表看起來很聰明的人往往都有一顆憨批的心”
    王小煥：“……可他是大學生啊”
    “你信不信咱們駕校門口的柳樹如果倒了能砸死好幾個大學生”吳蠻一本正經地說，“你以為現在的大學生含金量有多高？”
    王小煥：“……”
    “不是我看不起他”吳蠻繼續說，“是他逼我狗眼看人低懂嗎？這小孩打從報名那天開始就一直在挑戰我的職業生涯”
    王小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隻能生生咽下。
    “89分，差一分及格，這分數簡直就是尷尬他媽給尷尬開門，尷尬到家了，我都不好意思說他”吳蠻在辦公室打電話給考場那邊詢問分數的時候差點氣死，他覺得池野但凡多刷一次題都不會考個89。
    這太操蛋了。
    走到食堂，大多數人已經用完午餐，吳蠻打好飯菜坐下，王小煥端著餐盤坐到他對麵。
    吳蠻掀了一下眼皮。
    王小煥說：“也不知道池野到家了沒，剛剛我應該送他回去的”
    吳蠻含著筷子，不以為然，“怎麼？”
    “池野身體不舒服”王小煥夾起一塊牛肉送進嘴裏，嚼了嚼，含混不清道：“低血糖，他是這麼說的”
    吳蠻倏地起身，變臉比翻書快，“你怎麼不早點說”
    王小煥莫名其妙，“你也沒問啊”
    吳蠻心說你不主動說我上哪兒知道還有這檔子事。
    眼下飯是吃不成了，他得趕緊去找人，低血糖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怕一時緩不過來耽誤了下午的考試。
    “上哪去？”王小煥放下筷子追著他問。
    吳蠻邊走邊說：“池野下午補考”
    王小煥不明白，“所以呢？”
    “我得去找他，免得他出什麼意外耽誤了考試”
    說話間迎麵走來一個人，吳蠻一臉錯愕，“池野？”
    池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王小煥，說話聲音透著虛弱：“我來吃飯”
    王小煥問：“你沒回家？”
    “……”池野猶豫了一下，“從這裏出發去考場近一些”
    吳蠻和王小煥不動聲色相視一眼，王小煥說：“你和吳蠻找地方坐，我去給你打飯”
    先前打好的飯菜還沒人收拾，吳蠻隻能把人帶過去坐下，落了座，四目相對，吳蠻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氣氛逐漸詭異。
    “給你打了兩個獅子頭”王小煥把餐盤放池野麵前，“下午爭取考個一百分”
    吳蠻瞥了池野一眼，皺眉，“不會說謝謝？”
    現在的小孩是不是讀書讀傻了，怎麼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池野抬頭，看著他的眼神明顯多了一絲怨憤，咬牙說：“謝謝王教練”
    王小煥笑得很僵硬，“不用謝不用謝”
    “趕緊吃，吃完我送你去考場”吳蠻說。
    池野手上動作一頓，“你不是叫我自己坐車去”
    吳蠻回：“我叫你做的事多了去了，你哪件做到了？”
    池野頓時語塞。
    詭異的氣氛席卷重來，王小煥看著他倆不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