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各一方 第四十八章 追憶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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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閣,依然是那間房子,裏三層外三層都有侍衛把守著,我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睛直視著上方,又一次承受著階下囚的滋味,不同的是,這次囚禁我的是與我朝夕相處了兩年的人,想起當初小愜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來到我的身邊,又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在我即將離開衛國的時候硬是留在我身邊,而在這兩年的時光裏,我的角色就是傻子,任由人牽著走,而那個人還成為了我曾經最依賴醉信任的人,複又想起王明,又朝一日,見到王父王母我又該如何說與他們,而此刻的我,要何時才能回到衛國,何時才能找到君兒小琴。。。
門吱呀一聲開了,刺眼的光線射進來,我本能地閉上了眼睛,而進來的恰恰又是我最不想見的人,我一直緊閉著雙眼,任由自己處在黑暗中,屋裏響起了水心蓮的聲音:
“聽說你一天沒吃飯了?”
我沒有回答,現在我根本無法麵對她,也或許是無法麵對自己曾經的愚蠢,良久,她接著道:
“別拿絕食嚇唬我,對你,我有的是辦法!”
聲音是嘲諷,是不屑,還有狠厲,我苦笑一聲,這就是愚蠢的代價,我睜開眼睛,坐起身來,眼睛直視著她,一直沒有移開,我希望可以從她的眼裏看出一點小愜曾經給我的感覺,如果是小愜,我一頓不吃飯,會給與我發自內心的關心,如果是小愜,絕不會對王明的死如此冷血,然而,我什麼也沒看到,眼前這個人不是小愜,是水國的長公主,是為了一個皇位而不折手段的人,是隻把我當成一個交易的人,而我,就是那個成全了她所有想做得一切的人,我笑笑,強迫自己忘掉所有的傷痛,站起身,嘲笑道:
“是嗎?不知道現在心蓮公主想到了什麼辦法對付我?”
她大概是對我突然而來的變化還不適應,冷哼一聲,轉過身準備離去,我大喊一聲:“站住!”
她應聲停止,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走上前,我笑道:
“心蓮公主,你可知王明生前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並且收留了你兩個月的那個人,想必心蓮公主沒有忘記吧?”
我故意強調“救命恩人”四個字
“什麼?”依舊是冰冷而毫無感情的回答
我咬牙切齒道:“他拚盡所有力氣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喜歡水心!’”
說著句話的時候我一直直視著她,希望可以找到一絲破綻,然而,水心蓮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依舊是冷漠以及沉默,見狀,我接著道:
“公主不要誤會,他說的是水心,不是水心蓮!”
說完,我轉過身,徑直向床邊走去,突然身後水心蓮問道:
“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答,放鬆了語氣道:
“無他,如果還念著點舊情,隻希望你可以將王明好好安葬!”
說完徑直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水心蓮沉默了一會便向門外走去,待至門口時,突然回頭道:
“我也不是冷血之人,自然會將他好好安葬!”
說完揚長而去。。。
我暗暗鬆了口氣,或許這是我能為王明做的最後的一件事了,而且是是一件我無法親自做的事,思及此,不禁苦笑連連,置身於碧水閣之中,仿佛有一種等待著被判死刑的感覺,而最後的最後,我是否還是會成為所有所有人的羈絆,成為他的羈絆,想到這,心中糾結無比,再也無力站著,複又躺回床上,閉眼,強迫自己入睡,睡了就不會有感覺,沒有感覺就不會有煎熬,就讓時光在這毫無知覺中流走吧,既然無法改變,就靜靜地等待著一切發生,等待著一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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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我正要坐直身體,然而虛弱感襲來,一不留神我又倒了回去,細想來,大概是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的緣故了吧,我強撐著做起來,口渴難耐,走至桌邊欲取些茶水來喝,然而水杯剛接近唇邊,作嘔感襲來,想著也應該是未進食的不良反應,我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待胸中的不適感消失之後,將茶水一飲而下,不久婢女端了洗漱了的水進來,也沒有行李,隻是不由分說地將我扶我到桌前,接著在我身上不停地拾掇,我機械地任由著她們的擺弄,一點反抗的意願也沒有,因為我知道反抗無用,完畢之後,我呆呆地坐在床邊,接著門吱呀一聲開了,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與之前的反應一樣,我開始作嘔,那侍女走到我床邊,欲喂我進食,我本能地揮手拒絕,見狀,那婢女為難地回頭看著正站在她身後的藍衣女孩,等等,藍衣?突然感覺有什麼事情不對,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抬起頭來好證實自己的想法,接著我笑了,然而,我的笑是虛弱無力的,藍衣女子的笑是張揚的,有嘲諷,有幸災樂禍,她便是那日我在太子府閑晃時不巧結怨的丫鬟總管,被人稱作是“藍姐姐”的人,無奈,我低聲歎息,這時,那藍衣女子開口道:
“公主不是吩咐過了嗎,今日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讓柳姑娘進食!”
說完向身後的兩名綠衣女子使了個眼色,我正思考著她要以什麼樣的方式報複我時,兩名已經走到了我身邊,坐下,其中一個結果飯碗,一個將我鉗製住,我本能地反抗,然而身體實在虛弱,終沒能逃離出來,接著另一個將飯碗端至我嘴邊,強製性地往我嘴裏罐飯,胃裏一陣翻湧,卻無奈她喂地來勢洶湧,我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隻好不停地掙紮反抗,然而一切卻是徒勞,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兩名婢女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我沒來得及看來者是誰,擺脫了她們的鉗製,俯身,剛才被喂地飯菜不由分說,全數吐了出來,接著是連連的咳嗽聲,腹中翻騰不止,我難受得眼淚都留了出來,吐完之後,我用手輕拍著前胸脯,不適感總算是好了些,抬頭,方看見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水焰,此刻已是滿臉黑線,而他的身後,站著麵無表情地小愜,我撇過頭去不再看他們,心裏冷笑:‘這個時候來作什麼?是來看我有多麼不堪的嘛!’
“藍淋!!!!”是水焰怒不可遏的聲音
“太——太子,是公主吩咐奴婢今日一定要讓柳姑娘進食的!”
這時水心蓮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藍淋心虛地低下了頭,走到藍淋身前,水心蓮用足以冷地凍死房裏所有生物的語氣道:
“我又讓你這樣喂的嘛!”
此刻藍淋被嚇得全身不停地顫抖,水心蓮沒有再多看她一眼,徑直走到水焰身邊,喊道:
“阿福,該怎麼做想必你應該清楚了吧?”
“是,公主!”
說完一揮手勢,進來兩個侍衛,架住藍淋準備往外走,見狀,藍淋不停地喊‘公主饒命!”
見水心蓮豪不動搖,轉而對水焰喊道:
“太子殿下,念在奴婢伺候您這麼多年,就饒了奴婢這次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水焰默不作聲,卻是水心蓮道:
“饒你?哼!這太子府豈不成了無規矩之地!”
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水焰道:
“皇帝,你應該不會徇私吧?”
“徇私?哼!此人任由皇姐發落!”
“好,關起來,等我處理!”
侍衛道一聲“是!”
便駕著藍淋往門外走去,期間不停傳來藍淋的求饒聲,待他們遠去之後,水焰對著一屋子丫鬟婢女怒道:
“還不快滾出去,是不是想跟她一樣的下場!”
話落,一屋子人逃命似地跑了出去。。。
不過片刻,屋子裏隻下水焰,水心蓮還有我三人,水焰換了一種表情,走到床邊坐下,問道:
“你沒事吧?”
我沒有說話,用沉默表達著我無聲的反抗,見狀,水焰接著道:
“你別怪皇姐,此事並非皇姐的本意!”
“住嘴!!!”也許對小愜還是有那麼一點在乎吧,一聽到水焰這句話,我竟然怒不可遏地喊出了這兩個字,因為我不想再聽下去,不想一次一次承受這種赤裸裸的難堪,我冷哼一聲,用極其嘲諷的語氣道:
“心蓮公主要怎麼對我都可以,反正我無力反抗!”
然而水焰卻沒有理會我的冷嘲熱諷,自顧自道:
“剛才見你悉數將飯菜吐了出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
“不用了!”我義正嚴辭拒絕道
“哪有階下囚勞煩主人找大夫的道理!”
水焰無奈,似在安慰道:
“柳姑娘不必擔憂,皇姐與我都沒把你當囚犯,隻是讓你暫時住在這裏而已!”
轉頭看著水心蓮,我冷笑道:
“暫時住在這裏?哈哈哈哈——”
由冷笑變成大笑,我的情緒再一次失控,也許是我還沒有適應現在的情況吧,昔日推心置腹的人突然變成了最大的仇敵,我仍是無法麵對,仍是無法理智而冷靜地分析自己現在的處境,從而想到解決之法。
停止笑聲,我冷冷道:
“是嗎?那麼暫住的人是否有權利下逐客令,我現在累了,需要休息,你們可以走了吧?”
沒料到我會這樣說,良久,水焰站起身,語氣無奈道:
“好吧,你今天好好休息,待會我會遣大夫過來!”
說完離開了房間,水心蓮緊隨在他身後離開,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或許她認為我和她之間已經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吧,是啊,還有什麼號說的呢?
看著門發了一會呆,我起身,打開房門,刺眼的光線另我本能地閉上了眼睛,許久才適應過來,門口站著兩個侍衛,見我欲出門,生生地攔住了我,心想他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無奈笑笑,我誠懇道:
“兩位誤會了,我不是要逃,隻是想出去曬曬太陽,你們隻要派人守著大門就行了,我一介弱女子能逃到哪去呢?”
大概是被我的話語打動了,其中一個侍衛猶豫了一會,低沉道:
“好,既然如此,柳姑娘請自便吧!”
說完讓出一條道,然而我卻沒有馬上出去,而是返回屋裏尋了一個可以讓我半躺著的椅子置於院中,坐上去,暖暖的陽關照在身上,閉眼,我忘情地享受著這難得一遇的時光,忘記了艱辛與疲憊,忘記了赤誠與背叛,忘記了自己是尹萍,這個時間隻屬於我,有陽光,有空氣,還有遠處飄來的淡淡的花香,或許這便是我希冀的世界的全部,什麼都沒有,又似乎什麼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