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東方琊 第四十九章 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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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翔不停地掙紮著,妄圖逃脫這令人無措的束縛。方誌奧在打完電話後便消失了,隻留下他一人被困鎖在這破舊荒蕪的工廠之中,獨自麵對著雜亂陰森的廢墟,煩亂的負麵情緒漸漸滋生,愈聚愈多,快要將他湮沒。他隻能不停地掙紮著,以此來抵消心中那快要承受不住的恐慌。
突然覺得眼前一暗,頭頂的光線似乎被什麼遮住了。疑惑地抬頭望去,卻見到了那個在此刻最不願見到的人。
東方琊一進入廢墟中便看到了被綁在空地中央的淩天翔,驚喜之下,無暇多想,他一邊凝神注意周圍的環境,一邊快速衝到天翔身邊。一心隻想快點將天翔救出,卻不想也將自己完全暴露與空曠之中,置於了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的槍口之下,毫無防備。
“翔,你沒事吧?”東方琊無暇確認天翔的傷勢,焦急地喚了一聲,便要動手解開天翔的束縛。
鋒利的指刀劃過繩子,卻沒有如預料中那般斷落。外表看起來如普通麻繩的繩子原來卻是包裹著一層鋼芯。東方琊的指刀雖然鋒利,卻也不是能削金斷鐵的利器。那薄小的指刀怎麼也不可能割斷那堅韌的鋼絲。
無法割斷繩子,東方琊果斷放棄指刀,動手解繩。天翔卻焦急地扭動著,想要他先解掉嘴上的封條。
封條一被揭掉,天翔立馬便說道:“琊,別管我,快去救琳妮…”
東方琊聞言,眉頭不自覺地緊鎖起來。不作任何應語,手不停頓,繼續與那堆難纏的繩結糾-纏。
“琊,快去救琳妮啊……”並沒有看到低著頭的東方琊臉上的厭惡表情,天翔依舊還在那不停地哀求著。
那些繩結不知道是怎麼弄的,複雜繁瑣到了極致,東方琊弄了半天也沒能把它解開,心中煩悶不已,那嗜血的欲(望)正在叫囂著,他奮力壓抑,卻依舊無法平靜。這時的天翔卻罔顧他的心意,一心擔憂著另一個女人。另一個被深壓在心底的情緒開始掙紮滋生,他忍不住開口,隱忍的聲音帶著刻骨的陰狠:“那女人的死活幹我何事?”
“琊……”被那話語中的狠戾嚇到,天翔驚訝地開口喚道,卻在下一秒瞳孔急劇收縮。
與此同時,東方琊神色一凝,眼中殺意驟起,迅速回身。可是,在那一瞬間,他的行動卻出現了一絲本不該有的猶豫。
麵對危險生存的本能提醒他,現在必須閃避。可是,腦中一個聲音卻清醒地提醒了他,不能避開,一旦閃避,身後的人必定會受到傷害。
本能與情感的衝突,身體遵從了內心最深的期望。
槍聲響起,天翔的視線中隻能看到擋在身前的那略顯單薄消瘦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不易察覺地微微一震。天翔心中一緊,忍不住就要叫喚出聲。
這時,東方琊卻突然轉過身來,突然爆發出的驚人力量一把扯鬆了捆綁住天翔的鋼索,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天翔一驚,想要伸手拉住他,可是,並未完全解開的繩索絆住了他的手,他掙紮著,看著愈行愈遠的身影,他忍不住高喊出聲:“琊,你要去哪?琊——”
東方琊聽到天翔的叫喊,頓住了腳步,卻並未回頭。冰冷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起伏,說道:“我去找方誌奧…”
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道:“你解開繩子就趕快離開這裏…”
“我跟你去…”天翔焦急地喚道,更加使勁地掙紮著,可那繩子就是不肯合作的鬆開。
“不用!”這一次,東方琊隻冷冷的兩字拒絕了,邁開步子,不再遲疑。
“琊——”天翔高喊出聲,再一次哀求道:“救琳妮……”
這一次,東方琊沒有任何反應,仿佛並未聽到一般,腳步卻越來越快。當淩天翔終於掙脫了那些纏人的繩索,再抬起頭時,東方琊已不見人影。
在淩天翔的一再哀求聲中,東方琊可以說是倉惶逃走的。那一刻,心中噴薄而出的忿怒難以抑製,那被深藏的黑暗快要掙脫控製,身上的傷痛也在消磨著他的意誌,如果停下來,如果張開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支撐下去。不願被那人看到,如此可怖醜陋的自己。隻能逃開。
方才那瞬間的短暫交火,他自信已解決那躲在暗處的人,所以才敢放任天翔一人留下,獨自離開,也是因為不想讓天翔發現他的狼狽。他解決了那人,那人也傷了他。
在回身的時候他便已發現了對準自己的槍口,也有足夠的把握可以避開。可是,他的身體遵從著自己的心,那心底最深的欲(望)從來隻有一人。保護了身後的人,他隻能硬接下那一顆子彈。
無怨無悔,帶著滿身的傷痛疲憊離開,那強撐的冷漠高傲,卻在最後,被天翔的一句話輕易地打個支離破碎。
心再痛,再不甘願,再有多少怨,到最後,東方琊還是拒絕不了淩天翔的任何請求。嘴上說著那女人的死活幹我何事,可是心裏卻很清楚,最不舍的就是天翔的痛苦。那女人的死活不幹他事,可那女人的肚子裏偏偏就孕育著天翔的孩子。
東方琊永遠都記得,天翔規劃的美好未來裏,有著個可愛的寶寶。那是他一直所期盼的,那是他無法放棄的。
所以,此刻他才會站在這裏,端著槍,猶豫著,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