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存在了，你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天翔愣住，探究疑惑的目光直盯著東方琊，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決絕的狠戾，驚懼。絲絲寒意從心底泛起，纏擾撕扯著他的心，他忍不住顫聲說道：“小貓，你不要傷害她。”
    看到天翔那驚懼的眼神，東方琊心中作痛，為自己感到悲哀可笑，他也真的笑了。一臉挑釁地看著天翔，東方琊不屑地譏笑道：“如果我傷害了她，你會怎樣？”
    “小貓，不要……”後麵的話咽在喉中，怎麼也說不出來。天翔隻能用那悲傷懇祈的目光看著他，無言地哀求。
    可東方琊這一次並不理會他的哀求，執拗地想要個答案，厲聲逼問道：“你會怎麼樣？你還會對我開槍嗎？”
    天翔大慟，三年前的一幕再次回放，那是他心中永遠的悔和痛，也是最矛盾的存在。在他為此痛苦糾葛了很久之後，便把它深深埋葬了。現在，東方琊提起這事，是把他的傷口再次殘忍地生生挖開，血淋淋的，深深的痛。
    “小貓…”天翔哀聲喚著，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感到恐懼，這人好陌生，他的眼中沒有了他所熟悉的溫柔深情，隻有那陌生的嗜血冷漠。一陣深沉的悲哀無力之感糾纏著他，他快辨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誰。直到他看到了那雙眼中，深深隱藏在冷漠之後的絕望悲傷，還有那不變的深情，方才醒悟。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伴隨著的卻是令人痛苦欲絕的抉擇。他咬牙直視著東方琊，眼中是認真的懇求，狠心說道：“不要再做會讓我恨你的事……”
    瞬間，東方琊所有的堅強狠戾冷漠做出的冷硬麵具崩塌了，露出了裏麵禁不起觸摸的脆弱柔軟，血肉模糊的痛苦。他再也說不出什麼狠話，也做不出什麼狠樣，隻剩下最卑微的祈求和絕望。
    “天翔，如果我說，你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你會回到我身邊嗎？”東方琊在以最卑微的姿態乞求著一個答案。
    可是，天翔還是開不了口。
    低低的笑聲響起，在這房中輕輕回蕩，天翔驚疑地看向東方琊。東方琊似是無力地低垂著頭，雙肩不停地抖動著，感覺他整個人猶如風中枯枝一般，簌簌顫抖，隨時都有可能折斷。他的肩膀顫動的越來越厲害，笑聲也漸漸變大，最後，他突然仰頭狂笑，狀若癲狂，笑得眼角都泛出濕意，聲音開始嘶啞，卻笑的更加放肆。那笑是絕望地自嘲。
    天翔心中驚痛，東方琊的笑聲激起了兩人心中隱藏最深的悲哀，也激起了他的恐懼。看著東方琊那癡狂不止的笑，他終於忍不住驚叫道：“小貓……”
    笑聲戛然而止，連一絲尾音也不拖帶，東方琊瞬間歸於寧靜，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波，仿佛剛才那個癲狂的人並不是他一般。他就這樣平靜地看著天翔，眼底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開口，狂笑過後的聲音帶著些嘶啞，似解釋似保證，淡淡地說道：“你放心……”
    天翔為他的冷漠改變心痛，卻也因那句承諾而稍稍鬆了口氣，可是，東方琊緊接著的話卻讓他瞬間墜入刀林，心髒被狠狠切碎。
    “我不想死。”東方琊緩緩吐出這四個冰冷的字，令天翔墜入地獄。
    “小貓…”天翔痛得隻知道呼喚這兩個字，像落水之人在祈求一根浮木般，緊抓不放。
    沒有人應答，空氣中隻剩下沉沉的呼吸聲。
    笑聲再次響起，不同的是，這次的笑聲卻是明朗輕快的。天翔再次驚疑地看向東方琊，隻見他似一臉忍俊不禁的樣子，眼底是戲謔的笑意，笑的歡快明朗，揶揄道：“笨蛋，我是在開玩笑呢。”
    東方琊就這樣在天翔眼前瞬間變臉，前一刻的陰鬱似乎全都消散，這一刻又是那個調皮開朗的孩子。他似乎剛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然後，現在是惡作劇得逞時得意地笑。
    天翔有些無法反應過來，無法接受東方琊這麼快的轉變，心中的沉痛還來不及收拾，臉上的表情也無法順應地做出東方琊想要的那種笑容。他愣在那裏，實在分辨不清狀況。
    東方琊繼續在那很開心地笑著，不停地向天翔解釋著自己的玩笑，寬解著天翔，哄逗著天翔開心。又是道歉，又是耍寶，又是撒嬌，直到把天翔逗笑為止。
    天翔終於順應著東方琊露出了一個微笑，可是心底的悲哀並未散去。那些真的隻是個玩笑嗎？
    東方琊繼續努力想要把剛才的不愉快全都打散，臉上始終掛著溫柔的笑容與天翔說笑。天翔也努力配合著東方琊，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他微笑著看著東方琊，聽他眉飛色舞地說著那些不著邊際的笑話，心中微微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