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東方琊 第二十二章 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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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東方琊出事住進醫院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其實,東方琊的傷勢並不嚴重,以他的能力,這點傷根本不用住院。他之所以會乖乖悶在醫院,是為了完美施行他的狩獵計劃。他知道,這段時間已經有不少人在打聽他的情況,而北堂芷給予外界的答複一直是他傷的很重,還在休養,並且拒絕了外界任何人員的探訪。
靜靜地在醫院呆著的這幾天,東方琊並沒有閑著。公司現在由Roy坐鎮,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其它小問題Roy都很完美地將它們解決了。東方琊一點也不用擔心。公司每天的情況Roy都會來向他彙報,他也從那些訊息中找出了自己想要的,開始針對性地做出了計劃。狐狸已經露出了尾巴,現在就等他布網來捉了。
除此之外,另一個讓東方琊乖乖待在醫院的原因,就是這段時間,天翔每天都會過來醫院探望他,並且每次來一定會帶上他愛不罷手的美食。
因為經常來,淩天翔不可避免地要與他人碰見,當然,他碰見最多的還是Roy,每次見到他,Roy都是那副溫和的笑容,也會友善地與他交談。不過,更多的是,每次在他來到之後,Roy總是很快就離去,隻留下他與東方琊兩人。這一點,一直是他所奇怪的。雖然每次看到他,想起他是東方琊的戀人,心裏總會有那麼一些芥蒂。但是,他每次在他來到之後就離開,留下他和東方琊獨處,這一點更讓他介懷。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問東方琊,可話到嘴邊,不知為什麼,還是沒能說出來。
偶然有一次,他碰見了南宮嘵,當時的氣氛瞬間僵滯。站在門口,看著病房內的人,進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就那樣尷尬地呆立在原地,直到東方琊出聲把他喚了進來。
看著他走進來,南宮嘵雖然還是一臉冰冷的樣子,天翔卻能明顯地感覺到他對他態度的軟化,因為當他走進病房時,南宮嘵對他輕點了下頭致意。雖然他的動作輕微到讓人不易察覺,他卻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了。並且在他們離開的時候,跟在南宮嘵身邊的楚家二少楚雲顥還微笑著輕拍了一下他肩膀才離開。這些種種對他示好的舉動讓他激動地不知所雲,接連幾天都在拿著這件事跟東方琊說個不停,惹得他的又是一頓取笑。
不過,按理說在醫院裏最應該經常能碰見的北堂芷,淩天翔卻是到現在一次也沒有碰見過。也許,她還是恨他,不願見他吧。所以,才會故意錯開與他碰麵的時間。淩天翔每次想到這,總是心中黯然。
今天沒什麼事,淩天翔難得能提前早早下班,心情大好的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上東方琊昨天一直嚷嚷的水晶蟹餃去醫院看他。
剛來到門口,天翔就發現今天的病房內很是熱鬧。看著病房內的那群白衣人,他心中一緊,又開始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先退出去。可是,就在他猶豫的當口,機會稍縱即逝,東方琊已經發現了他,愉快的開口喚道:“天翔,你來啦。今天怎麼這麼早?”
見狀,天翔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進來,有些僵硬地笑道:“今天沒什麼事,我就提前下班出來了。”
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正在埋頭為東方琊傷口換藥的北堂芷,卻正好對上了她抬眼看向他的視線,被她那陰狠地眼神所攝住,淩天翔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讓他想要忍不住發抖。所幸,北堂芷隻是瞟了一眼就低下頭去繼續為東方琊處理傷口,不再理會他。
天翔暗自鬆了一口氣,心中的懼意卻絲毫未減。
不知道為什麼,從第一次見到北堂芷起,他就很是懼怕她。也許是因為從第一次見麵起,她就毫不掩飾對他的敵意,一直用那種陰狠噬人的眼神看著他,語氣也是不善,咄咄逼人。當時他並不明白,為何她會對他有那麼深的敵意,甚至還一度可笑地猜想,她是不是因為暗戀小貓,卻得不到,所以嫉恨他。現在回想起來,他終於開始有點明白,也許是因為她從那時開始就已經預測到他會傷害了小貓吧。所以,那麼愛護著小貓的她才會對他有那麼深的敵意,會對他暴露出毫不掩飾的恨意。
胡亂臆測著,天翔心中又是一痛,神思恍惚。急忙收斂起心神,他看向正在換藥的東方琊。
傷口上纏繞的紗布剛剛被拆下,露出了縫合好的傷口,正在愈合的傷口上已經結起了暗褐色的疤痂。北堂芷正在用酒精擦拭淨傷口周邊滲出的已經凝結的血塊,然後開始給傷口換藥。
天翔一直靜靜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突然發現,東方琊眉頭不停地輕跳,最後緊皺。天翔心中一緊,東方琊這樣的表情似乎是因為疼痛。難道傷口真的很嚴重,到現在還會很痛。
他疑惑地檢視著東方琊的傷口,一下就發現了原因。北堂芷因為忿怒,給東方琊上藥時一直在狠狠地按壓著他的傷口,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甚至開始有絲絲血跡滲出。
天翔心中一怒,他明白北堂芷完全是因為他,所以在對東方琊泄憤。可是,就算是恨他,討厭他,有什麼都可以向他發泄啊,為什麼要拿著東方琊來折磨?他還在受傷呢。她怎麼可以不管不顧,就這樣沒輕沒重地折騰東方琊?
看著東方琊因疼痛而緊皺的眉頭,天翔忍不住想要開口。可是,東方琊卻發現了他的心思,衝著他輕輕地搖頭,舒展開眉頭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
淩天翔隱忍的怒氣因那個笑容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乏起了深深的內疚哀傷與心痛。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對他一直惡言相向的南宮嘵和北堂芷會突然沉默下來,不再與他為難。東方琊一定為了他在背後做了很多努力。他不願他為難,體貼地為他打點好了一切,自己卻受到了苛難。
他不願他與北堂芷他們起衝突,所以委屈著自己。和小貓一樣,他們兩兄弟總是這樣細細密密溫柔地保護著自己。而他隻能沉默著接受。
天翔把已經衝到嘴邊的話咽回肚中,沉默地站在一旁看著北堂芷淩虐東方琊的傷口。這一次,東方琊再沒有皺過一次眉頭,臉上平靜無波,仿佛沒事一般。天翔知道,他是在強忍著,不想因他的皺眉而讓他難過。
這個溫柔的人啊。溫柔的小貓,溫柔的東方琊,溫柔的兩兄弟嗎?
前麵的傷口處理完了,東方琊突然直起身來轉過身去,北堂芷也重新換了一塊藥棉,再次準備擦拭傷口。淩天翔這才發現,原來東方琊肩上的傷口並不是他原先所想的隻是傷了前麵,而是從後麵對穿到了前麵,狙擊子彈的強勁力量貫穿了他的左肩。
看著那個傷口,想到當時傷勢的凶險,天翔心髒陣陣緊縮。而與此同時令他心髒更加緊揪疼痛的,還有東方琊露出的後背上,那占據了整個背部的巨大圖騰。那恐怖的圖騰,陰森的感覺,扭曲的烙印,這一切看在他眼裏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他的肝腸肺心都緊緊地糾結在一起,撕扯著疼痛,胸中悶痛,令他幾欲窒息嘔吐。
他的臉色霎時慘白,比東方琊這個病人的臉色還更要白上幾分,毫無血色。
注意到淩天翔的失常,東方琊瞬間想起了背上的那塊惡心的東西,心中頓時不自在起來。急忙低聲催促北堂芷,快點包紮好傷口,好讓他穿上衣服,遮住後背。
原本北堂芷是打算快點結束,早點離開這個有著那個令她討厭的人的地方。可是,當她看到淩天翔因看到東方琊後背的圖騰而臉色瞬間慘白的時候,心中頓時升起一陣快意。心底惡意驟升,聽到東方琊的催促,她反倒刻意放慢了手中的動作,故意將東方琊的身體扳正,將他的整個後背清晰地暴露在淩天翔麵前,讓他能夠看得更加清楚。
她就是要讓他清楚地看到,他眼前這人,為了他曾受過怎樣的折磨。就算他不知道,而她不能說,那麼她也要讓這些傷痕去淩遲他的心。
心中如是恨恨地想著,北堂芷手中的動作越來越慢,原本平時隻要十分鍾就能搞定的換藥包紮,北堂芷愣是用了半個多小時才把他弄完。離開之前,她又故意借口說,東方琊的上衣沾上了碘酒,要他換下拿去洗了。就這樣,把東方琊原本要穿的上衣也拿走了,任由他光裸著上身,在那一臉焦急無奈。
所有人都離開了,房間裏再次隻剩下淩天翔與東方琊兩人。
淩天翔還站在原地,深駭於東方琊的背部,臉色蒼白,無法動作。
東方琊看了淩天翔一會,見他還一直盯著自己的後背,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眼中滿是驚駭。他心中暗傷,麵上還是不動聲色。此時,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安慰,隻得暗自歎了口氣,起身下床,先去尋件衣服穿上。
東方琊這一起身,因要走向行李櫃去翻找,他的背部勢必整個的更加清晰全麵的暴露在了淩天翔的麵前。東方琊心中此刻竟然隱隱閃現出一個殘虐的念頭,背對著淩天翔的臉上,嘴角上挑,勾起了一個嗜血的笑容。
淩天翔,既然要看,那麼你就看清楚吧。請你好好看看,我究竟曾經為了你,受過怎樣的折磨。這樣的折磨也還隻是那些曾經的十分之一不到。淩天翔,如果你知道了這一切,你會心痛嗎?會真正後悔曾經那樣對我嗎?會內疚嗎?你會怎樣補償我呢?
淩天翔,你能想象到我的痛嗎?
東方琊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正在他忍不住要狂笑出聲時,他卻全身一僵,笑容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漸漸湧現出的深深的恐懼。
怎麼回事?剛才在他腦中閃現的念頭是什麼?他怎麼會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為什麼他會浮現出這樣的想法?他怎麼能想到要傷害天翔哥?他怎麼可以?
僵硬地走到行李櫃前,打開櫃子,他翻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條項鏈,銀鏈下掛著一個圖案精美的銀墜,精美的圖案是一串字母:sky&cat。
將那條項鏈拿出,緊握在手中,冰冷的項鏈刺激著他的手心,卻也漸漸平息了他心中的嗜血之意。
淩天翔一直盯著東方琊的後背,現在,東方琊的整個後背已經完全暴露在了他的視線中,他已經清楚地看出,盤踞了東方琊整個後背的恐怖的圖騰是一條猙獰凶狠的蒼龍,張開的口中獠牙盡露,尖利的爪子曲張著向前探出,嗜血暴戾的眼神緊盯著每一個看向它的人,緊繃的身體蓄勢待發,那樣生活的樣子,仿佛隨時都會從這束縛著它的方寸之地掙出,撲向眼前之人。
看著那副圖騰,天翔隻覺得心中泛起陣陣寒意,全身忍不住一抖。他再次定下心神來望去,其實真正令他心寒的是,那副圖騰並不是常人所想的,像刺青一般刺上去的。那猙獰糾結突起的線條,明眼人一眼看去就會知道,那分明是用烙鐵生生烙印上去的傷痕。
視線順著那些線條遊移,漸漸移到了左腰,那裏是龍尾最後停駐的地方,同樣也是一片烙印,糾結斑斕模糊。心中升起一絲不明的失落,很快就被更多湧上來的疼痛蓋過,隱去。那麼大片的烙痕,那占據整個背部的圖騰,這該是怎樣的疼痛啊?
翻出一件純棉襯衫穿好,東方琊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底最後一絲嗜血之意,這才轉過身去麵對淩天翔。
揚起一個笑容,東方琊故作語氣輕快地調侃道:“幹嘛?你這樣一直看著我,不會是迷戀上我精壯的身體了吧?”
淩天翔終於從心底的驚濤駭浪中翻騰出來,眼神複雜地看著東方琊,見到東方琊的笑容,聽到他的調侃,可他卻無力反應。猶疑了半晌,他最終還是慘白著臉,咬牙開口問道:“琊,你背後的傷是怎麼回事?”
“那傷啊,我沒告訴你嗎?其實,我肩上的傷口是貫穿的。那天我是背後中槍,但是因為狙擊槍子彈的後力很強,所以就將我整個肩膀都貫穿了…”東方琊明知淩天翔問的是什麼,卻故作不懂,胡亂說道。
明白東方琊是在故意扯開話題,淩天翔也知道,既然他不想說,自己也不應該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可是,心中徘徊著的那無法驅除的感覺,卻一直逼迫著他,讓他無法就這樣輕易妥協放棄。他固執地繼續問道:“我是說你後背上的那大片傷痕,那是被烙印上去的吧?”
東方琊心中黯然,眼底浮現出一絲傷痛和無奈。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地說出來,看來他是真的固執地想要刨根問底了。略一沉思,他倒是平靜了下來,緩緩開口道:“那是我們東方家的標誌,每一個東方家的繼承人都必須要烙印這個圖騰,這是我身份的象征,是東方家家主的象征。”
“烙印?為什麼?就算是要繼承家族,要刻上標誌,完全還有更好的方式啊。為什麼要用這麼殘忍痛苦的方式?”淩天翔根本不管那些什麼家族,什麼象征,隻覺心痛地大喊道。
“這是我們作為繼承者必須經受的試煉。作為東方家的家主,我們身上所要肩負的比你想象的還要更多。如果連這樣的痛苦都不能忍受,我又怎麼去擔當起整個家族呢?”東方琊聽到天翔的關切與心痛,心裏暖暖的,熏得人幾欲落淚。可他還是忍住,一臉平靜,淡淡地說道。
“這樣的痛,你是怎麼忍受過來的?”天翔挪動著他沉重的身體,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到了東方琊的麵前,直視著他的雙眼,眼中是滿滿的心痛。
東方琊不忍再看他眼中的痛,偏過頭去,望向一旁插在床頭的鮮花,輕輕地勾起唇角,一臉雲淡風輕地說道:“沒什麼,並不是很痛。都已經過去很久了,我早就已經忘記,你也就不用再介懷了。”
說完,他已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身走向沙發,坐下。拿起天翔帶來的水晶蟹餃打開,撚起一個放入口中嚼了兩下,然後,對還愣在那的天翔叫道:“蟹餃都快要涼了,你還不趕緊過來吃?等待會兒全涼了就不好吃了。”說完,又撿起一個蟹餃扔進嘴裏。
看著他那一副完全被美食所惑的樣子,天翔隻得放棄,無奈地走到他身邊坐下,然後開始與他爭搶美食,引得東方琊呼叫連連。
開心地笑著與天翔爭食打鬧,仿佛沒事人一樣。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流光溢彩的眼眸,重重遮住了東方琊心底最深的陰暗。
真的已經忘記了嗎?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忘記那樣的痛苦?他永遠不會忘記,當那塊通紅的烙鐵緊緊貼到他背上,身上感受道的是撕心裂肺的淩遲的痛,鼻息間縈繞的是那種皮肉焦臭的味道,令人作嘔。
這樣的痛,隻是他在那段歲月中所受的淩虐的一小部分。在那段歲月中,他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那樣恐怖的時光,那樣深深刻印到骨子裏的恐懼,他怎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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