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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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一輛加長的豪華賓士送進會場的。
這樣的車,即使是在這個繁華奢侈的城市,依然引起路邊許多人的駐足豔慕。
車上本應坐著另外一個人,可是那個人打過電話來,說他隨後自己過來讓我一個人先去會場。這是自那日不愉快的偶遇後首次聽見他的聲音,沒有親切的問候,沒有欣喜的期盼,沒有寵膩的安慰,有的隻是他一貫的冷漠。
我下車,昂起頭對著周圍的人群微笑。身上昂貴的禮服在陽光下閃亮的耀眼,把我襯得像個公主般驕傲。
這些,都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落寞……
宴會真的很漂亮,連綿的白加上柔和的紫,和我的禮服交相輝映。
周圍三三兩兩的人群,我找尋著熟悉的身影,卻發現原來一個都不認識。有些沮喪,落寞的感覺更甚。
“莫依——”有人在喊。
我抬眼張望,看見了白靈熟悉的身影。
白靈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跟前,湊進我一臉緊張地問:“莫依,你怎麼一個人過來了?天擎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苦笑,搖搖頭。
“你也不知道?”她驚訝地喊,旁邊人一陣側目。
“對不起,對不起。”她衝周圍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再次壓低了聲音問:“他,不會不來了吧?”
我愣住。
他會不來嗎?
他不會不來的。
可是,那句“他一定會來”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隻能繼續苦笑:“他要是不來,這宴會就改成你和範凱的訂婚宴好了。”
這倆個人親密的站在一起,是真的比我和鄭天擎還要像訂婚的人。
白靈看了我半天,歎了口氣,沒有接話。
鄭天擎此時正坐在飛機上,空中小姐的聲音在耳邊縈繞:“……我們的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再次確認您的安全帶是否係好……”
鄭天擎靠在椅背上,閉起眼睛,剛才的場景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
他起來,今天是他和莫依訂婚的日子。
他想忘,卻記的比誰都還要清晰。
看看表,十一點半,宴會快要開始了呢。給莫依打去電話,告訴她讓她一個人先到會場。
電話裏莫依的聲音小小的,淡淡的,帶著若有若無的一點委屈。
不是不心痛的。
第一次聽她講公主和白馬王子的故事,他就認定他就是那個會騎著高頭大馬把她接上馬背的那個王子,他們的生活也會像童話的結局一樣幸福快樂的延續下去。
可是沒有想到,一切都會變成這樣。
他甚至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開始這段生活。
捧起一把冰水撲在臉上,他望著鏡中的那個男人,滿臉竟然都是悲傷。
見鬼!
他一把抓過掛在一旁的毛巾抹幹淨臉上的水珠,迅速換好禮服,驅車開向宴會現場。剛開出別墅大門,電話卻響起,拿起一看,號碼很奇怪,一長串數字似乎不是國內的號。
接起,裏麵傳出女人瘋狂的喊聲和一群人慌亂地呼聲,有人衝著電話吼:“請問您是鄭先生嗎?您母親現在不太好,您能不能趕過來一下?”
他心中一驚,扔掉電話一踩油門,車子向著與會場相反的方向急馳而去。
沒有塞車,一路狂奔到機場,正好有飛往美國的班機要起飛,頭等艙竟然還有空位。他順利地辦好手續,登上飛機。
一切似乎都順利地有些不可思議。
莫依是不是還在等他?
莫依啊,莫依。
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有緣無分?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漸漸加速,直線升入了空中。
宴會上纏綿悱惻的音樂還在播放,我站在門口等著兩個時辰前就應出現的人。
那個本應該牽著我的手對我淺淺微笑的男人……
那個本應該同我相諧走過長長的紅地毯的男人……
那個本應該鄭重許諾要寵我一生一世的男人……
逸塵啊……
究竟是什麼牽製住了你的腳步?
席間開始有人悄聲議論,聲音不大,卻像戳子一樣句句紮在我的心裏。
“鄭天擎是不是不來了?”
“估計是,韓家都要倒閉了,傻子才跟她結婚呢。”
我閉上眼睛,指尖軋進掌心的肉裏,卻感覺不到痛。
沒有什麼能比得過心裏的痛。
鄭天擎最終還是沒有到場,我成了婚宴上最大的一個笑話。
白靈那句無心的話,竟是一語成戳。
其實這樣的結局,我不是應該早都預料到了嗎?
在他無數次的冷語相待時候;在他無數次把別的女人擁在懷中的時候;在他無數次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的時候……
隻是不情願承認罷了。
隻是他是這樣的不願意,又何苦要答應和莫依的訂婚?
這樣的羞辱,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不是太過殘忍?
莫依啊莫依,你究竟做了什麼?讓你愛的男人這樣的恨你……
次日清晨,肯尼迪國際機場。
鄭天擎踏著晨曦下了飛機,卻無心欣賞旭日初生的美景。
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口,西裝男子立在一旁,見了他,低沉地喊了一聲:“總裁。”
“去醫院。”他麵無表情地坐上車,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車子驟然啟動,向著市西郊飛奔而去。
紐約西郊,有一座精神病院。
那裏住著他的母親。
四年前,他父親自殺,原因似乎是因為公司上的事情,而真正內幕沒有人說的清楚。他母親親眼見到了整個場景,一夜白頭,第二天便被送到這裏。醫院給出的診斷,母親得的是心因性精神障礙,由於巨大的刺激產生的疾病,康複的機率微乎其微。
這意味著,他的母親永遠都會是這個樣子了。
一夜之間,他家破人亡。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那天剛好是他留學畢業回來的晚上,他一進家門,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父親,和猛然白發蒼蒼坐在一旁神誌呆滯的母親。
那一年,他二十四歲。
經過那一場變故,他的原先的世界轟然倒塌,滿目創痍。
他父親的公司資產被凍結,他手頭僅剩的就隻有他在美國自己打工掙來的一點積蓄。他提著行李箱站在街頭,街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幫他。那些他父親生前所謂的好友走的幹幹淨淨,甚至都沒有一個人打過電話安慰一下。這其中就包括莫依的父親,他父親曾經最好的朋友。
他們年輕時一起打下的江山。他記得父親曾經對他說過,任何人都可以不相信,惟獨你韓叔叔,你老爸我信任的很。
那個時候的父親眉宇飛揚,言語是說不出的豪邁。
他一個人把父親葬了,沒有牧師,沒有哀樂,沒有鮮花,也沒有周圍肅穆送葬的人群。
他在墓前站了一夜,霧氣很重,卻染不濕他眼底的幹澀。
四年了,他無時無刻不再回想那個時候的場景。
回想父親身下那一地的血泊。
現在,他的新公司,繼承著他父親公司的名字,成為了國內數得上的大公司,每個人都記得他的名字——鄭天擎——最年輕的鄭氏總裁。
沒有人再記起他的父親。
看著已經被強製打了鎮定劑,躺在床上神誌不清的女人,那是他的母親,曾經是那樣高貴美麗的一個人,現在卻披頭散發,滿臉汙穢地躺在那裏。
她時不時就會發狂,誰也不認識,仿佛一個陌路人。
那樣的場麵他曾經見過一次,母親瘋狂地把自己的頭撞向牆壁,嘴裏叫著誰也聽不懂的話。他大聲的呼喊她的名字,可是她仿若沒有聽見,直到蜂擁而來的醫生和護士把她摁倒在床上,打了一針安定她才沉沉睡去。
場麵很混亂,他喘著粗氣死死盯著床上的人,母親的臉色蒼白如紙,他甚至不確定她是否還活著。
一如現在一樣。
母親有心髒病,醫生早就跟他談過,這樣的發作,遲早會要了她的命。
鄭天擎心中的恨意排山倒海地襲來。
無法抑製。
他不能就這樣原諒那個人。
他怎麼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