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生早。”門衛笑容滿麵的對鄭天擎鞠了一躬。
    鄭天擎麵帶倦色，略一點頭，準備如平常一般不發一語的開車進去。
    旁邊那個門衛卻又補了一句：“昨晚有位女士找您，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女士？他皺眉。
    他不記得有什麼人說要去他家，更不記得他有叫女人去過他家。
    準備仔細想想，太陽穴卻一陣刺痛。
    現在的他急需要休息，昨天下午一開完會就被一通電話催到了香港，說是那邊的業務出了大問題。結果他坐了四個小時的飛機過去一看，原來是程序上出的一點小差錯，竟然搞的這麼嚴重還把他也招了過去，看來他父親以前的那些老部下是該時候換些人做做了。更讓人鬱悶的是，今天上午公司這邊還有重要的會議，他不得不參加，於是他又趕著深夜的班機回來，這一晚上幾乎就沒怎麼睡覺。
    現在，他隻覺的腦袋痛的快要裂開了，隻想回去趕快補一小覺。
    這一路他沒睡著除了坐飛機的不適感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總感覺他把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給忘了，可是無論他怎麼想就是想不起來。希望不要是什麼重要的工作就好，要不然隻不定他要把那邊的代理經理罵成什麼樣。
    開車熟練地拐了七八道彎，二十分鍾後終於來到了自家門口。這棟房子是他父親眾多別墅中的一套，他之所以喜歡，是因為這裏離鬧市遠很安靜，連鄰居間都隔的很遠，彼此私人空間很大，相對也比較安全。
    沒有傭人，他隻得自己下來開門。
    他一向不喜歡別人太過接近自己的私生活，平常在外麵應付那些人就已經夠累的了。
    鄭天擎繞過車子走到門前，習慣性地伸手按旁邊的按鍵，卻在下一秒停住了動作。
    他的門口，似乎堆著一個什麼東西。
    他彎下身子，仔細看了看，驀地止住了呼吸。
    那是一個人，一個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莫依？
    眼前的女孩把自己蜷成一個團狀，微蹙著眉頭撅著小嘴，半長的發淩亂地披在肩上，柔軟的，嬌弱的，像一隻找不到家的小貓。
    鄭天擎輕輕觸上了她的胳膊，好冰。
    她在這裏睡了多久？她怎麼不進去？她來這裏做什麼？
    一肚子的疑問，卻在感覺到她的寒冷的時候變成了心裏的柔軟。
    他打橫把她抱起，懷裏的人並未被驚醒，而是兀自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適溫暖的位置沉沉睡去，嘴裏還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暗歎。
    好象輕了一點，她又沒有好好吃飯？
    以前，似乎也經常這樣。
    她等他，坐在門口，固執的不肯自己進去，常常被凍的發高燒弄得一家人雞飛狗跳。她說就是要讓他有愧疚感，這樣他以後就不會再晚回家，他會一直記得有人會在門口等他回來。
    這樣拙劣的方式，卻真的讓他養成了準時回家的習慣。
    鄭天擎有一瞬間的桄惚，仿佛時光回到了從前，他還是以前那個鄭天擎，她還是以前那個韓莫依，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隔隻有單純和美好。
    他猛地搖搖頭，把心中瞬間湧起的幾乎要把自己的冷漠吞沒的柔軟抹掉。
    本來我是在等人經過把自己帶出去的，卻不想被風一吹就睡著了。真是要命。這一覺睡得極其不塌實，很冷想醒卻又醒不來，直到好象有人抱起了我，那個懷抱很溫暖很熟悉，帶著逸塵的味道，我才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外麵陽光明媚，自己睡在一張比莫依的床更大更豪華更誇張的床上，床麵柔軟的簡直要把我陷了進去。
    這是哪裏？
    我再次麵對剛來到這個世界時茫然無措的陌生感。
    “你醒了？”身後一深沉的男聲傳來。
    我幾乎蹦了起來，猛地轉身盯著門口，大腦因為這一劇烈動作暈眩了數秒。穩了穩心神，我才看清楚眼前的男人。
    鄭天擎！
    這麼說，這是他家，我進了他家，睡在了他的床上？
    小柔的話猛地在我腦海中響起，我直覺地就低下頭看自己的衣服
    “不用看了，我什麼都沒做。”鄭天擎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加掩飾地嘲笑著說，“那天，還不知道是睡先主動吻了誰。”
    想起那個吻，我臉馬上一紅。
    真是瘋了，那天那個人，一定不是我。
    鄭天擎看著眼前這個突然紅了臉的女人突然覺得好笑，這麼多年，她還真是一點都沒變，每次偷親的人是她，每次最先臉紅的人也是她。
    “你在我門口幹什麼？”鄭天擎壓下笑意，冷著聲問。
    “我在等你。”好半天我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哦？等我有事？”對麵的男人露出戲謔的神情。
    我抑製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沒事我在你家門口坐一晚上？這個人真的是逸塵的今生嗎？
    “是，我想問問你，昨天去試禮服你怎麼不來找我？”我問。
    鄭天擎這才想起自己那件一直想卻也總想不起來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他有些懊惱，昨天下午的會瑣事太多，剛出來又接到了更加不好的電話，讓他完全忘記了答應莫依的事情。
    “對不起，我有事去了香港。”他順口就解釋道，說完又有些後悔，補了一句：“那你也不用一直在這坐著等，怎麼不打電話？”
    電話？
    是啊，我沒想到。對這個世界的這些先進物品，我總是還有些陌生感。
    我沒有吭氣，咬著嘴唇想要怎麼接話。
    這一動作，卻在鄭天擎心裏激起了巨大的浪花，這個表情，他多麼熟悉，這是每次莫依好容易等他回來，常做的一個動作。
    委屈的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柔軟下來。
    現在，也是這樣。
    他幾乎是毫無察覺地就放緩了語氣說：“餓了吧？我們去吃飯。”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嚇了一跳，也幾乎無意識地就回了一句：“好。”
    “先去洗漱，裏麵有你的用具和換洗衣物。”他突然轉過身來，對著後麵跟著的我說。
    莫依的？
    我疑惑著走到他指著的一間房子跟前，推門進去，果然看見雪白的牆壁上掛著自己平常用的粉紅色的毛巾，下麵的洗漱台上擺著粉藍色的小豬牙缸裏麵放著一管五彩的兒童牙膏，連麵上的動物圖案都和莫依家裏的一模一樣。
    真的是莫依的東西。
    鄭天擎看著對麵的人一瞬間的迷惑，心裏一陣刺痛。
    她又不記得了嗎？
    以前，她總是要讓他在他住的地方放上她用的東西，她說這樣等她來玩的時候就不會用什麼都沒有多不方便。結果他一個大男人的房間，就多了許多女孩子粉紅粉紅的東西，甚至樓下的大衣櫥裏還掛滿了給她買的衣物，這些都是他不經意間買回來的，總覺得可能適合她，不知不覺也就放了一櫃子。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帶她來這裏，兩個人便已變成了這樣。
    “我到下麵等你。”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沉聲下去。
    我飛快地刷完牙洗完臉下去，鄭天擎正坐在桌前，正在擺碗筷。
    “你不換衣服？”他抬眼看了我一眼，問道。
    “不了，我一會回去換。”我答，心想我又沒帶衣服過來怎麼換。
    “恩，過來吃。”他垂下頭，
    我坐過去，偷偷打量他。
    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了以往見到他時那種冷酷的拒人千裏的感覺，一直梳得一絲不苟的發現在也柔順地垂在眉間，整個人溫和的坐在那裏，清爽的，安靜的，俊朗的，像極了逸塵。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