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瑉奎還是每夜晚歸，白天也找了份簡單的工作，女孩剛剛做完手術，需要人在旁照顧，特別是每個寂寞的夜。
    其實我也寂寞，自從瑉奎走進我的生活，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兩個人，一個人的孤單，我漸漸承受不住。
    可我不想說什麼，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他的撫慰。而且我是他哥，不想被他看扁，我希望他依賴我，一輩子。
    何況我並不喜歡幹涉他太多，我知道他心裏有間房，那裏裝不下任何人，那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空洞。
    每晚他都是淩晨才回來，幾乎是躡手躡腳地走進房，其實我都知道，躺在沒有他的空間裏，我連閉眼都覺得困難。
    直到聽到他均勻的呼吸從身邊傳過來，我才能安心地沉入睡眠，第二天醒來，身邊已沒有人，隻有溫熱的凹陷隱約清晰，說明這裏剛剛還趟過一副年輕的身體。
    輕輕一歎，我已經習以為常。
    起床洗臉刷牙吃早餐，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每天為我準備早餐，我不會說什麼，他的手藝很好，我漸漸依賴。
    看看晨報，換身行裝上班，又是嶄新的一天。
    臨出門聽到電話響，我順手接起來。
    “喂你好。”
    “你好，請問黃瑉奎先生在嗎？”
    我聽著怪別扭，還是反應過來，這小子居然用我的姓敷衍上司！
    “他上班去了。”
    “沒有哦，他已經兩天沒有過來上班了，也沒打聲招呼，所以我打過來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哦對，是家裏出了點事，造成麻煩真是不好意思，我會讓他盡快處理好。”
    “那今天也不過來了麼？”
    “是的，請這幾天假，麻煩了。”
    我又撥通女孩的手機：“瑉奎在你那嗎？”
    “沒有，我在公司呢。”
    “身體好了？”
    “早就好了。”
    “那瑉奎晚上還去照顧你嗎？”
    “來，不過都是匆匆坐幾分鍾，一看七點半馬上起身走人，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家裏有點小麻煩，我讓他每晚八點要回來，不好意思。”
    “沒有關係，隻是我覺得他最近有些憔悴，希望你們盡快解決麻煩。”
    “謝謝。”
    我簡單道謝，我喜歡善解人意的女孩，可是掛掉電話我已經沒有其它心思，班也沒有去上。
    心裏有些忐忑，我呆坐在沙發上等待那個人回來。
    瑉奎他，欺騙了我！沒有去上班，卻每天早出晚歸，他究竟在忙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
    為他圓了這個謊，安撫了所有人，卻讓我自己陷入糾結的疑惑中，瑉奎啊瑉奎，別嚇我。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多，我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家裏沒有開燈，他還是輕手輕腳地進來，經過沙發的時候我抓住了他的手臂。
    “誰！”他驚叫。
    “是我。”我驚訝於自己的平靜，我應該生氣的，我應該質問他，責罵他，可我居然如此沉默，我在等他主動。
    “嚇我一跳，幹嘛還不睡？”
    “你去哪了？”
    他頓了一下，我開始緊張，我害怕他的回答。如果說實話，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如果騙我，我不確定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看著我，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眼睛，隻看到一些波紋閃閃爍爍。
    他遲疑了，該不該再騙我，他在猶豫。
    我不想逼他，瞞我，他定有苦衷。不說也罷，真的，不要如此為難，我會心疼。
    “上班。”
    我蹭地站起來，死死瞪著他，我做不到，不介意他的欺騙，我做不到！
    “你還要騙我？”
    “我沒騙你，我是上班，隻不過不是在你知道的那個地方。”
    “那在哪？”
    他再次陷入沉默，我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可是這次他什麼都不願再說，隻是走進浴室洗澡。擦過我的時候，一陣刺鼻的香味侵入鼻尖，直覺告訴我，這不是個好的預兆。
    我向來話不多，也不想再追問什麼，他倔起來誰也拗不過。
    第二天我悄悄跟他出了門，走過鬧區，他直接進了一間pub。
    pub顯然還沒有開門，或者說剛剛關門，他進去幹什麼？
    我也跟著閃進去，沒有看到人，卻聽到遠處角落的房間裏傳出模糊的聲響。
    門虛掩著，我探頭進去，頓時呆住。
    房間裏寥寥數人站成兩排，全是男孩子，一個麵無表情的中年人麵對著他們。
    瑉奎站在最後，隻穿著一條褲衩，聚精會神地看著最前麵的中年人。
    中年人冷冷一吼：“下腰！”
    所有人都開始下腰，有的神情痛苦，有的輕鬆自如。瑉奎很快下到底，我睜圓了雙眼，這小子腰居然這麼細這麼軟！
    中年人走過去圈住瑉奎的腰，用力踢他張開的雙腿，“再開一點。”
    瑉奎順從地移動雙腳，居然遊刃有餘。
    “身體這麼柔軟，真是塊好料。”
    中年人似笑非笑地看著瑉奎，摟他腰的手不安分起來，最可恨的是，瑉奎居然毫無察覺。
    他媽的禽獸！
    我衝進去就給了那混蛋一拳，扯起瑉奎要往外走，瑉奎顯然還沒清楚狀況，站著不動。
    “你怎麼會來？”
    我氣結：“我要是不來你恐怕早被這老黃瓜啃的骨頭都不剩了！”
    “你他媽敢動老子！”那混蛋居然還敢爬起來叫囂。
    我順手又是一拳，我就納悶了，這人是白癡麼？剛剛吃了一拳，竟然還不知道躲，又白白挨了一記。
    瑉奎大驚：“你幹嘛打老師？”
    “老師？他媽的就會吃你豆腐，什麼狗屁老師！這種老師我見一次揍一次，我看他還敢出來耍手段！”
    瑉奎臉色難看起來：“你胡說什麼。”
    我也知道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吃不吃豆腐的。何況這裏這麼多人，他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跟我回家。”
    被我連拖帶拽地拉回家，他一直黑著臉不吭聲，我知道他在生氣。氣我讓他丟了臉麵還丟了工作，可是我心裏爽，媽的誰敢動他的歪腦筋我就剁了誰。
    可我還得裝生氣，我是他哥。
    “這就是你的工作？”
    他抿著唇不理我。
    “你在那裏做什麼？被人吃豆腐？”
    他狠狠一腳踹翻旁邊的椅子：“你別小看我！我大男人一個，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要出賣色相賺錢！我也隻是正正經經地唱幾首歌跳幾隻舞，既不犯法也沒違背倫理，你憑什麼瞧不起我！”
    我就喜歡他這樣子，小痞子似的，囂張跋扈，既不會在大排檔笑臉承受別人的鹹豬手，也不會忍氣吞聲地被人呼來喝去占盡便宜。
    “你笑什麼！”
    “我笑你長不大，動不動就摔凳子，臭小子！”
    他不說話了，我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遲疑，我知道有些話他憋在心裏太久，幾乎就要呼之欲出。
    “我說過，不要把我當小孩。”
    我的笑逐漸僵硬，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