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星辰落滿了夜空，紫風園內仍有兩間屋子亮著燭光。
    商歌趴在閣樓的窗台默默無語。
    隻因今天影子的再現使得她心緒難寧，一些被刻意遺忘的過去時不時的跑出腦海來折騰一番，望著滿天星辰心裏有什麼賭的難受。
    另一邊是小新的閨房，她是為了等待淩明的到來，隻因她想做第一個見到蕭冰朔並第一個撲進他懷裏的人。
    同樣對著滿天繁星，但她的心裏裝滿了甜蜜。
    ……
    月光下，某處一蒙朧的陰影悄悄注視著月光下的人兒，商歌對樓的屋頂處影子就像一縷幽魂一樣的坐在視線迷戀且專注的讓人心疼。
    二年前的相遇兩年後的不舍。她與他沒有情愛之心但兩人之間的羈絆卻比情愛更讓人羨慕，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在她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似是聽到了他的企盼，商歌的聲音幽幽的傳入他的耳內。
    “影子你進來下。”
    他們之間的羈絆看來是時間做個了結了。
    聽到商歌的命令沒有任何遲疑，當然即使商歌讓他去死他也不會有半點猶豫，隻因她是最特別的存在。幾下輕躍人便已經身處在她的閨房之中。燭光下年輕男子秀氣的臉讓商歌又是一陣輕歎。直至今年影子也才不過十七歲而已。十七歲，整整比她小了七歲年輕真好。
    燭光下略帶稚嫩的臉上帶著羞澀不安的紅暈，這樣的俊臉很難讓人聯想到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這樣的孩子給人美好的感覺，恐怕他的心裏最在意的就是溫暖就是羈絆，如同當年的她一樣。
    “坐吧。”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商歌又連歎了好幾次氣。
    ……
    五年前也就是葉依第一次來聖朝的那年。那時她也隻比影子大一歲而已。童年的不幸，乞討時受的委屈白眼讓她開始憎恨這個世界。當葉依第一次親近她，當她抱著滿臉汙泥臭氣熏天的她說好可愛的刹那光明再次溫暖了她的內心。
    那是她們第一次相遇那時的冰朔就已經跟在她的身邊一同流浪，她羨慕那樣的幸福。
    那年冰朔對她露出的第一個表情是不屑不過不是對她而是對葉依。如果春風暖陽般的冰朔與她一樣大，當他蹲在她的身邊悄悄在她耳邊叮囑“你別介意，那女人腦子不清楚。”時，葉依鼓起的腮幫子，冰朔不自然的紅暈總感覺好溫暖。
    從沒想過要與冰朔爭奪依依的愛，她明白他們之間的羈絆很深不容他人的踏入。
    總看著他們不停的爭吵然後相視大笑。天真的讓人忌妒，快樂的讓人發瘋。那時她隻能在旁邊默默的看著，隻因她隻是他們好心帶著的負擔。
    直到再次碰到龍延。
    當時身為皇子的龍延二十三歲隻比依依小兩歲因此順理成章的他成為我們的大師兄。
    一行四人吃喝玩樂非常開心總感覺自己似乎也融入了那個集體。
    心智麵容皆隻有十幾歲的依依更像個孩子一樣的撒嬌耍賴。但正是因為有她的存在大家才會那麼的開心哪怕是在分手四年後回想起來也是幸福的讓人落淚。
    ……
    “夫人是有什麼想吩咐嗎？”看著商歌獨自思考臉上一會喜一會哀一會又是莫明其妙的失落影子有些不自然的問道。
    “影子你為什麼不願做普通人。”商歌不答反問。他是她二年前撿回來的，二年前他渾身是傷的倒在她的馬隊前。稚氣的臉蛋讓人誤認為他是遭到了山賊的攻擊。將他帶回紫風園經過幾周的調養當他睜開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匕首割向她的脖子。那一刻她明白這孩子是她前世的化身。
    她沒有反抗清澈的目光盯著他直到他無力的放下匕首。
    “為什麼不反抗。”
    他問。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留下來做我弟弟我保護你。”她答。
    那是她的第一心聲，就像當年葉依他們那樣不假思索的將她當為親人收養更在之後怕她受苦為她留下了大量的財富一樣，她也想成為這個孩子的避風港。
    “我是影子你不怕嗎？”當時他的眼裏有閃避，那是一種渴望與害怕。
    影子。聖朝大陸影子是可怕的存在，他們是死亡的象征，影子無處不在隨時都有可能奪取他人的性命，因此無論影子有什麼的過往一旦暴露都會遭受非人的待遇。
    商歌看著他的眼睛，良久，她說：“你隻是一個孩子。”
    是的孩子並且是一個渴望關心的孩子。她不知道他接受了什麼樣的訓練才能站在今天的位置上但有一點她明白。那就是再多的鮮血也沾染不了他那顆如同琉璃般清澈的心。
    就這樣影子留了下來成了她的弟弟，她給他取名為悅。
    影悅。
    影為姓，悅為樂。即使是影子的化身也可以擁有一世的幸福。
    整整一年的平靜生活悅成了她自依依後的另一個依靠。無奈幸福總是短暫的，悅不知何時起對她的感覺起了質的變化。他不在當她是姐姐而將她當成了女人這種變化使兩人都痛苦直到最後悅留下書信離開了。這離開並不是真的離開。悅又再次成為了影子，與以往不同的是他唯一的主人便是商歌。
    ……
    對麵的他一直低著頭沒有回答。
    不安的情緒透過他的肢體傳達到了商歌的眼中。
    “悅。”商歌輕輕的叫了他一聲拉住他反抗的長滿厚繭的手。“你先聽我說完。”不容他反抗的繼續道：“悅如果你隻是害怕失去才說愛我……”
    “不是，我是真的……”影悅抬起頭狠狠的望進她眼中。為什麼她就是不相信他的話，難道年齡的差別就那麼重要還是說。臉上犯起可疑的紅暈。他已經十七歲，到底什麼是愛他什麼是依賴他能分辨，他更明白自己對她的感覺是男人對女人的渴望。
    目光在空中對視有些莫明的氣流在空中交彙。
    氣氛又再次陷入沉默。
    他與她似乎也擁有本質上的不同。
    “既然這樣就回來吧。無論是做為弟弟的悅也好還是做為男人的悅也好我都隻希望悅隻是一個普通的男子。”影悅並不答話隻是委屈的看著她說：“回來隻會讓你痛苦更何況你心裏一直都隻有那個叫葉依的人。”影悅甩開她的手臉上的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剛開始他還隻以為商歌是因為年齡關係才不接受他的，真到後來才知道根本就是因為她心裏已經有人才容不下他的。
    “你的愛就這點？我還以為殺手都是不擇手段的呢。”有些打趣的意味。是，她的心裏一直被葉依占滿著，她也曾以為自己愛她愛上了同樣是女人的她，可是後來。後來連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當然是不擇手段的。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我心愛的人不擇手段的話會讓你討厭的。悅的臉更紅了，低下頭不敢看她。她的心裏有葉依在，身邊還有那麼優秀的蕭冰朔他算什麼嘛，隻是她撿回來的一個殺人魔罷了。
    “傻孩子。”商歌站起身將他摟入自己懷裏。“相處那麼久說沒感情是假的，隻是那種感情隻是一種親情的羈絆，如果你堅持你是愛我的那就回來。三年，我們用三年的時候來判斷，在這三年裏如果你能愛上了其他女子我仍做你的好姐姐如果沒有我便嫁給你。”三年後他也該二十了也是該有自己人生的時候。
    “是心甘情願的嗎？”
    “當然。”
    “真的？”
    “真的。”
    “那好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就像依依當年一樣。直到相處到最後才開始明白自己的心也許她也是如此也說不定。
    “我可以叫你歌兒嗎？我不想以後一直都叫你姐姐。”
    “當然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啊。”
    “男朋友是什麼東西？”
    “嗯，應該算好東西吧。”
    “那我就是歌兒的男朋友咯。”
    “嗯。”
    午夜天上的星月漸漸躲入雲層深處。
    小新趴在窗口昏昏欲睡。
    “天怎麼還不亮啊。”看著漸漸轉濃的夜色外麵傳來打更的聲音，二更天。
    小新有些氣惱的趴在窗台上歎氣。突然她看到一條黑影跳入了商歌的房內她怕娘親出事便愉愉跟了過去誰想在門外聽到了這麼勁暴的消息。
    拍著小心肝一步一個腳印的朝房間跺步回去。
    “媽咪要嫁給那個不認識的人那爹爹怎麼辦？小新怎麼辦？那個壞蛋。”小新眼紅紅的邊走邊罵一頭撞上了什麼東西。
    “小新？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頭頂傳來冰朔如春風般的聲音。聞言小新頭也不抬的抱住冰朔的腰大哭起來。“爹爹……”娘親不要爹爹了小新怎麼辦。當然這些她是不會笨到向冰朔當麵吐嘈的。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小新的眼淚讓冰朔慌到了極點。隻因依依從未這樣哭過，記憶中那個女人也是不會流淚的。冰朔有些手忙腳亂的丟下包袱抱住懷裏的小人兒，這會怎麼歌兒沒在她身邊陪著。
    “小新娘親呢？”誰料被他這麼一問小新哭得更厲害了那小手也抱得更緊了。
    最後迫於無奈冰朔隻好打橫抱起她送回了房。
    床上小新死死抓著冰朔的衣服不讓他走。“不走，爹爹陪小新一起睡。”得，果然不愧是用那女人的孩子。“小新已經是大姑娘了不能跟爹爹一起睡。”不過冰朔這話一出口就是滿臉黑線，話說小新根本就沒小過一夜功夫就長那麼大了連洗換尿布的時間都給省了。
    “爹爹小新可以嫁給爹爹嗎？”既然娘親要嫁給那個壞小子了那小新就嫁給爹爹這樣爹爹就不寂寞了。
    “咳咳……”冰朔接連假咳幾聲。今晚真是太勁暴真不知道他不在這段時間歌兒都教她了一些什麼。先別說他修真不宜近女色光是小新的身份就由不得她亂說。“小新爹爹就是爹爹，這個……”在小新火辣直率的目光下他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了。
    “已經不早了你還是先睡吧。”
    “不要，小新要跟爹爹一起睡。”冰朔還沒來得急起身便被小新緊緊給拽到了床上，仰麵躺在床上冰朔有種自做孽的感覺。將小新抱向床內自己則合衣躺在外側直到小新入睡那小手也一直緊緊抓著他不放。
    “歌兒你到底都教她什麼了。”看著小新皺著眉的委屈樣他再次無力的仰天長歎。如果他知道小新是因為他跟商歌的夫妻身份破裂才有如此想法的他一定……唉，悅你何不在小新離開後再回來。
    當清晨的陽光照入屋內，床上的小新趴在冰朔身上兩手緊緊抱著他那結實的腰而小臉上則帶著濃濃的幸福微笑。小新身下的冰朔悶悶的皺著眉烏黑發亮的發絲散落在小新裸露的肩膀上好一派春間盎然的景象。
    理所當然的進屋的巧兒很給麵子的將臉盆摔在了地上，麵紅耳赤的她雙手緊緊捂著冒熱氣的雙頰就連盆中的水浸濕了繡鞋麵也不知曉。
    真是太勁暴了，好有愛啊。養父女同床共枕而且畫麵還美的讓人想哭。
    “巧兒怎麼了？”聽到聲響進來的商歌看到這一幕愣在那無法動彈。屋內的聲響吵醒了熟睡中的兩人。小新揉揉眼半清不醒的看向屋內的幾人。冰朔也因懷裏小新的動作醒了過來愛憐的摸摸她的頭問：“醒了？”
    “冰朔你在幹嗎？”看著那兩個完全搞不清狀況的人商歌幾乎想尖叫。聽到商歌生氣的聲音小新目光緊緊盯著她然後……商歌頭上爬上三條黑線，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她剛剛那眼神那動作分明就是挑釁嘛。
    “小新你……”商歌有種受傷的感覺看著床上相親相愛的兩人總感覺自己被排除在外了。“歌兒你是不是跟小新吵架了。”維持著相同的動作冰朔試著將小新推開無奈小妮子力量大得狠又縮在他懷裏不肯起來。
    “爹爹不理娘親，小新討厭娘親。”將臉埋入他的懷裏小新悶悶的愣是不肯再多說一句話。“好好咱們不理娘親。”半哄半騙的終於將她推離了身邊。“巧兒你先照顧小姐。”順手理了理小新的衣服冰朔拿過鞋子向商歌使了個眼色起身打算離去。
    “爹爹去哪小新也要去。”誰想小妮子連鞋子也不穿的就跳了下來撲進他懷裏深怕他會一去不回一樣。“小新乖，爹爹有事要做過會再來找你玩好不好。”他拿出當年應付葉依的那套辦法好不容易將小新安撫住了。
    “歌兒，歌兒。”
    誰半路跑出個程咬金。
    “悅？什麼時候回來的。”看到多年不見的影悅冰朔也是心情大好，因為心情大好完全乎略了腰上小新加重的力道。
    “我一直都在啊隻是蕭大哥不知道罷了。”影悅捌捌嘴一副情敵對情敵的表情。其實商歌與蕭冰朔的關係當年就知道他也一直把冰朔當親大哥尊敬，隻因冰朔太過優秀有時難免會成為他的假想敵。“蕭大哥你們這是？”小新的身份他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是商歌與蕭冰朔共同的養女。“蕭大哥你好厲害也教教我啊。”也好讓歌兒這樣纏著我。悅曖昧不明的話讓冰朔好一陣子頭疼商歌則滿臉黑線，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原形畢露。
    “壞人，小新討厭。”小新自冰朔懷裏露出一個腦袋朝著悅扮了幾個鬼臉。悅一臉茫然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了這位寶貝千金。
    “小鬼雖然你隻比我小一歲但我可是你將來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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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新討厭娘親小新討厭娘親。”看著邊哭邊往自己懷裏鑽的小新冰朔再次將疑問的目光投向商歌。商歌一聳肩一副我哪知道的表情。拜托現在是她被莫明其妙的討厭了該哭的是她才對吧。
    “小新乖小新不哭。”無奈剛下了床又不得不再次將她抱回床誘哄著。巧兒在旁忍得辛苦最終笑了出來，商歌臉一沉讓她退了下去。“不哭，不哭再哭就沒人要了。”這話夠靈小新努力吸著鼻子不讓自己哭出來。“爹爹也不要小新了嗎？”
    “怎麼會，小新是爹爹的心肝寶貝爹爹怎麼舍得不要呢。”天哪，天哪。商歌在一旁張大嘴巴。冰朔溫柔她知道隻是像他這樣不當采花賊真是浪費了人才啊。“哈哈，蕭大哥你真厲害。”
    “哼，哼，哼。”商歌看她忍得辛苦便捂著悅的嘴先一步退出了房。
    “爹爹娶小新好不好。”商歌一走小新便再次化身為八爪魚將冰朔團團纏住。
    “這問題咱們昨天不是說過了嘛。爹爹就是爹爹怎麼可以娶自己的女兒呢。”頭是越來越疼了真不知道商歌是怎麼教人的。“可是巧兒說爹爹不是小新的親爹爹是可以成親的。”反正娘親也要改嫁了她才不要跟爹爹分開呢。
    “問題不是這。爹爹要修真不能近女色的懂嗎？”
    “出家嗎？”
    “差不多。總而言之爹爹不能娶小新再過幾天爹爹帶你去看你未來的夫君如何？”
    “不要，不要。連爹爹都不要小新，小新是沒人要的孩子。”話說這個【也】字很懸乎啊。
    “爹爹什麼時候說不要小新了。”天哪問題又繞回去了。
    “就是有。爹爹不肯娶小新還要把小新往外嫁。”這算不算是逼婚？
    “這個爹爹不是說過了嘛，爹爹不宜近女色的。”早知道就不回來了要不去大師兄那躲一陣子也行，隻是衣服上的小手他真怕她會不讓他下這床。
    “爹爹撒慌。娘親跟小新就不是女色嗎，爹爹就是不要小新嘛。”說著還負氣的轉過頭可那手卻下意識的抓得更緊。
    “小新。”冰朔轉過她的頭麵對麵的注視著。“娘親跟小新不一樣。爹爹跟娘親不同房而小新是爹爹的心肝寶貝女兒啊。”
    “小新嫁給爹爹後還是爹爹的心肝寶貝女兒嘛。”
    “小新這成親不是遊戲成親之後是要……”真該死差點就連十八禁都給她搬出來了。
    “是要什麼。爹爹放心小新什麼都會做的我現在就讓巧兒教我。”
    “那個小新。”結果到最後什麼也沒做。
    冰朔隻能緊緊的抱著小新不讓她亂動。巧兒個那些丫頭對行房之事都是知道的甚詳總不能讓她們教小新這些個事吧。
    良久冰朔估摸著小新的情緒大概也平靜了便提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小新告訴爹爹為什麼要跟爹爹成親。”他也真夠笨的怎麼就沒早些想到呢盡跟她解釋那些有的沒的事情。
    “這是因為……爹爹問這幹嗎？”
    “爹爹隻是好奇而已。”小妮子夠聰明反應夠算。
    “小新喜歡爹爹不想跟爹爹分開。”說著還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幾下。
    “啊親了親了，真的親了。”今天窗外的麻雀似乎特別多。
    冰朔運神提氣朝著窗口一掌打去。
    沒見他已經夠煩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