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端得俏皮跳躍，視乎忘卻了昨日夜裏的風起雲湧，還有暗暗流竄在空氣裏，挪不開步子的驚慌。
    無知那不是自己想要的，而是那些個欺瞞著想要躲過去的驚心動魄強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暗自猜測從來就不是自己的性子，又何來解釋如今卻腳不停蹄的往西苑的蕭雨築趕去。
    枯坐到天明以為便可以將忐忑妥協給曾經，可為何內心裏還是那樣惶恐不安，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勢力一直痛扯著心扉，隱隱覺得隻有哥哥能夠救贖溺了水的困惑。
    被雨水掃過的石板路，偶爾突兀地殘留著些個枯枝敗葉，遠遠的見一群婢女正將用掃帚清理昨日的瘋狂留下的證據。空氣中昨夜還殘留的泥土氣息，早已經被寒氣冷凝。偶爾路途三兩株早梅，偌大的花苞兒，傲然佇立在枝頭，樹杈上未幹的水漬，掙紮著搖晃，最終將整顆飽滿滴落在睫毛的暗影上燦燦發抖。
    當到達簫雨築院前，焦急的步伐慢慢的慢慢的頓住，仰頭蹲下身子卷縮著，苦笑我竟是不知要如何開口問那些個難以出口的話語言腔。
    很久很久我便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低著頭看著一隻隻螞蟻有秩序的找回家的路，大隊人馬向牆角的洞穴移步，卻忘記了有那麼一兩隻因為貪玩而變成孤獨的個體，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忽然一個暗影蓋住了斜在腳底的光束，知道來人是誰，而我卻始終不敢挪動身子。因為即使陽光再如何源源不斷地朝自己輸送熱氣，卻依然不足夠慰藉被黑暗隱藏在角落的心，隻能用細小的聲音，微弱的甩出一個又一個輕微的呼吸。
    “哥，為什麼我已經體無完膚了，還要被人在傷口上灌輸毒藥，讓其滲透進骨髓。”
    “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從離開姚城的那一刻起。”
    “哥，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殘忍的將溫暖的家摧毀，把我孤立在圍牆外無家可歸。”
    “哥，好多人都在騙嫣兒，你是不是也騙過？”
    許久的沉默後，便是習慣性的抬頭，眼眸裏的薄霧在抬眼間彙聚成小流，由臉頰順流而下。
    那紋絲不動的人兒在自己抬眼間，微微顫抖著身子，深邃的眼眸裏滿是波濤洶湧的暗影，失落的叫人心碎，滾動的喉頭牽動著嘴角的弧度，以為他會說些什麼，在漫長的期待中卻隻有蹲下身子扶起自己，攬著自己往屋裏而去。
    這樣明顯的躲避，是在暗示他曾經欺騙過自己嗎？我可以這麼理解嗎？不，我不知道了，當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原有的軌道，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了，真的不知道了。
    熱騰騰的霧氣迷離了本就暗淡的眼簾，指腹來回磨蹭著杯沿的紋路，泛白的指節早已因想要握緊手心的杯子而隱隱僵硬。反觀對麵麵如冠玉的人兒，緊抿的唇瓣被熱氣蒸騰的如血紅的蔻丹，胸前的發絲紊亂而不自知，隻是雙眼無神的看著自己。
    “哥，不管嫣兒想知道什麼都告知於我，可否？”斂下眉眼，睨視冒著青煙的茶蠱，淡淡的聲音鞭策著一室的寂寥。
    “好。”長久的等候著應予的話出口，低啞的嗓子像被主人深藏多年的二胡，一點一滴都透著淒厲和暗啞。
    “我不是我娘生的是麼？”除了咬緊了牙關，將這句話逼出，我不知道該如何拐彎抹角的探尋另一個途徑，畢竟自己從來不懂得利用委婉來尋求所需要的信息。
    透過餘光隱隱瞥見那緊繃的麵容，在自己的問題出口之後得到一丁點的鬆懈，雖然隻是一閃而過的瞬間，但是我卻那般堅信自己看到了。仿佛自己的話對於他來說無關緊要，還是他有更多不可知的事情瞞著自己，好似對於那些個自己不知道的，這個隻是無關緊要問題。
    “對。”
    是不是自己早該認命去相信莫姑姑和姨娘的話，因為她們沒必要用那個幼稚的手段欺騙自己，即使是在糊弄自己，自己斷想不出自己身上還有什麼籌碼可以讓她們得到利益，此刻的我不過孑然一身罷了。
    仰起頭將早已經冰冷的茶水全數倒入嘴角，透徹心扉的冷意可怕的在胃裏翻滾。
    “謝謝哥，嫣兒先行告辭，明日再來看哥哥。”言罷沒等他回應，便扔下杯子起身頭也不回的邁出門檻而去。看似堅決，可是又有誰曉得握緊的手心這一刻正被指甲刮得生了疼痛。
    也許是自己該麵對一切的時候了吧！
    雲層一片一片遮罩驕傲的斜陽，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便習慣於抬頭望天，那是因為寂寞吧！
    白日裏的紫宵樓比起夜色中的朦朧，更多了南方樓閣中的精致。
    第二次踏進紫宵樓，已經沒有了昨日來時的無措和離去時的驚心，這一刻視乎更多的便是平靜。
    是不是從自己踏紫宵樓的這一刻，便代表著自己願意去接受身份的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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