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６章］月影
    “塵……你怎麼看這件事？”孫思邈看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淡淡的問道。
    “你說他？”無塵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關於他，一直是一個迷，估計沒有人可以知道他想做什麼吧……唯一可以確定是他沒有惡意……”
    “他身上的那種氣質……”
    “有些邪氣對麼？”無塵安慰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覺得就算他有意為難，我們可以組織他麼？”
    孫思邈的神色黯淡了下去，那樣的少年是他一身都無法企及的吧，“你說他會救小白麼？”
    無塵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們應該相信碧的眼光……”而且，既然那個少年答應了，應該就不會反悔，而且似乎對於蘇小白那個少年還是很偏愛的。
    他記的很清楚，那個少年很討人別人碰觸他的身體，但是那個時候卻可以縱容小白拉著他的衣袖到處亂逛……而且……碧從來不會結交一些邪惡之人……那個少年的靈魂太剔透，太幹淨，才會顯得有些奇怪的吧……
    “你相信他說的話麼？他說碧……永遠也回不來了……”
    無塵愣了愣，那個問題讓他措手不及，他想勸對方一些話，卻發現都是些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借口，“他沒有必要撒謊……”
    “真的沒有辦法了麼……難道注定留下小白，就不能留下碧麼？”
    “邈……你冷靜點別這樣……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無塵扶著男人的肩膀，看著對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你忘了自己的理想麼？忘記了自己的堅持麼？”
    “是呀……”男人慘然的笑著，“我的責任啊……”摩挲著先前少年留下的繩結，“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丈夫，平凡的父親……他們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麻煩了吧……”他已然有些萌生退意，如果這次武林大會可以找到，托付的後起之秀，也許他會終其一生去尋找那個叫碧綺的女子吧……
    無塵看著那個傷感的男人有些無措，自幼修行的他清心寡欲，甚至有些不懂什麼是情什麼是愛，對於碧和小白，他都分不清到底是責任還是感情。隻是，眼前男人的情緒深深的觸動了他……
    都是可憐的凡人啊……命運的奴隸……
    還有那個白衣的少年……帶著笑意的臉上，那雙眼睛是長年的淡漠，淡漠背後是被死死壓抑的濃鬱的悲傷……
    *
    此時，那個少年正獨坐於窗前。
    夜影灑落在肩頭，淡色的光照在織物的花紋上暈開悠悠的光圈。
    精致的臉頰一如往日般淡漠，沒有任何表情的呆坐著，修長的手指輕叩著木質的窗台……
    呆呆的看著月光透過手指的縫隙，灑下清輝，光影在手指的遊弋中穿梭不定……
    此時已是夜靜人眠之際，那個白衣的少年依舊保持著神色的清明，他有些失眠……
    小白的身上的蠱不是重點，即便找不到那個施法的人有些麻煩，但是最為一個優秀的傀儡師，強行導出蠱毒不是不可能。隻是現在似乎很麻煩，帝都的局勢越來越混亂了……
    似乎更方神秘勢力都雲集於那個政治權利的中心，試圖撈一杯羹……
    甚至連三日後準備召開的武林大會也處處透出陰謀的氣息。
    竟然武林大會參合了一些非武林人士的加入，術師和官場上那些人，越來越混亂了。
    回憶著孫思邈的話語，“二殿下……”煜淡淡念道，二殿下怎麼什麼事情都能他你扯上關係？
    據可靠情報，二殿下因為生母地位低賤，從一開始就失去了奪嫡爭寵的機會。根據資料上來說，此人性格溫順，很有儒雅氣質，自幼性格一直悶悶的，從來不在公眾場合多說一句話，最多隻是禮貌的客氣。
    隻是……煜回憶著之前在帝都遇到那個人的時候的感覺，如果僅僅憑直覺那個人絕對是一個陰險陰謀家，甚至在煜看到那個人的第一眼就有種受不了的感覺。那個人身上的氣息似乎很陰沉……
    那個人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似乎是，二殿下的突然崛起源自於一個神秘的女人，傳聞是多年前二殿下被皇後逼走，被迫遠走大漠遇到的。
    自從二殿下帶回了那個女人，那個原本被忽略的皇子開始嶄露頭角，甚至擁有了富可敵國的家產，隻是他變得越越詭異可怕……
    先是子硯，想借助子硯控製大部分的軍隊；然後是叢雲，借助於她對他的愛，他對她的恨，所以一個都不可以留。
    煜似乎想到了什麼心裏微微一怔，從窗台上跳了下來，走到桌邊淡淡地開始飲茶。
    如果真的和宮中的那個人有關，那麼這必然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試圖控製武林，朝堂，甚至暗影的勢力，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二殿下和他的夫人……之前的那個人特意提起了那位夫人？
    難道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死結麼？
    甚至……那個人的死都是有預謀的麼？
    從一開始設下這樣一個龐大的局，靠著那些蠱毒控製著那麼多人，成群的亡靈法師……那個人到底是誰？
    武林，軍隊，暗影，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煜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即使如他，也不禁感覺了一種可怕的力量。就像是高懸的利劍，不知何時即將落下。
    魔綺？！
    那個詭異的名字，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個隱晦的名字。
    傳說中的魔王，喜歡綺麗的花朵，於是人稱魔綺，從來也沒有人見過真正的他。一如他的強大和他的神秘，卻為南疆修道之人所避之不及。
    因為傳說中，那個人長著一張極度妖媚的臉，勾魂的眼神是真正的勾魂使者……
    如果真的是他……看來要麻煩了……
    但是，那些人明明都在說二殿下的夫人，除了孫思邈這裏沒有提到過任何男人，神秘的男人……
    希望不要是那個人……
    那麼……看來要招灰影回來了，作為前任的王，看來也隻有他最清楚當年的事情了。保留了他的記憶，果然是正確的……
    煜左手微張，悄然畫下一個結界，封閉了周圍的幹擾。
    要破食指，默念著，“影，影……快回來……”
    遠在千裏之外的灰影猛然從夢中驚醒，他聽到了什麼？
    是那個那個少年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似乎在召喚自己回去……
    *
    “煜，你有心事？”話音未落，一件長衣已經披在了煜的肩頭。
    煜轉過身，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他已經習慣了除琰以外的人的觸碰，這都要感謝蘇小白，那個活潑可愛的少年。
    “夜裏涼……即使要發呆也回屋裏去發吧……”皓宸柔聲勸道……
    煜點點頭站起了，跟著皓宸走了進去。
    “你早點休息吧……”
    “皓……”一直沉默著的煜叫住了那個人。
    “怎麼了？”原本神情輕鬆的男人看到煜的凝重的眼神，不由收斂的那種笑意，“出什麼事了？”
    “你有沒有想過……”煜似乎想說什麼，又突然不想說了，隻是苦笑著，“算了，你回去吧……沒事了……”
    “煜，你有事就說吧……”
    “沒事了……”
    “好吧……等你想說了，我隨時聽你說……”皓宸溫和的說道，“三天後就是武林大會了，好好休息，我們去湊熱鬧……”
    “好……”煜同樣報以一個溫和的笑意回應……
    他想問的問題很簡單，“皓，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也許你會站與那個高台之上，寂寞孤獨終老，作為一個王者傲視天下，卻無人可以相信可以倚仗……”
    隻是那樣的問題太殘忍，卻是他必須麵對的問題，所以讓他怎麼問的出口？
    生於帝王之家的無奈，也許他不明白，但是有些無奈，也許他比他更懂一些，比如宿命……
    回想著那個男子溫和笑意，他有些無力，皓，別對我這麼好，有些東西我給不起，也受不起。
    煜苦笑著，看著天際的月輪，淡淡撫著自己左側的臉頰，曾經那裏有一道深徹至骨的傷痕……那種痛深入骨髓，也許一輩子都忘不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