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生歸來覓何處  第十九章 怪老頭出現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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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末江南青石板鋪就的小路氤氳著蒙蒙細雨,吳儂軟語的甜美聽得個個酒不醉人人自醉。
    林寞傑等人一路追趕著那白鶴一直追到了江南的王家村,眼見著風蒼璞已隨鶴飛進了江南最高的山峰,雲頂峰。它是鶴,飛越山峰當然容易。可林寞傑是人,任他的武功再怎麼高強,想要一瞬間就攀上江南最高峰談何容易。於是。他們便隻好先在王家村找了處客棧住下,靜觀其變。
    “奴顏。”夜闌人靜之時,奴顏的房內隱隱約約地閃爍著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
    半夜三更的,奴顏看到自己房內憑空鑽出一人,倒也不慌不忙,隻是起身撿了撿衣裳,輕笑道:
    “陰座?嗬,怎麼有空大駕光臨啊,該不會是為了雲頂峰裏的事吧?咱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怎麼?風蒼璞這功,你也想分一杯羹?”
    白衣女子,也就是陰座眼睛輕悠一轉,不屑地看了看奴顏,道:
    “搶功?憑本座的地位有這必要嗎?我來隻是想告訴你,那隻白鶴蹊蹺的很,我們的人在路上都傷不了它分毫,所以,你對它萬不可掉以輕心。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陰座說到這裏突然閃到奴顏麵前,接著低頭在她耳旁悄聲說道,“雲頂峰裏,有著你最想見的人。奴顏,到時候你該知道怎麼做的。”
    奴顏走下床,倒了杯茶拿在手上晃了晃,道:
    “你要我不殺她,保她一命對不對?”
    “沒錯。”
    奴顏媚笑道:
    “嗬,陰座,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聽你的話,若我殺了她,一來在教主麵前又是大功一件;二來也為自己鏟除了唯一的敵人。這何樂而不為呢?不殺她,可是對我一點兒好處都沒有啊。”
    麵紗下的陰座反笑出聲:
    “好啊,隻要你保證殺了她之後,如果林寞傑一不小心知道了不會恨你的話,而我又不小心在哪一時刻和你交手切磋失了手……你可以盡管試試。我先走了,你好生想想吧。”話畢,陰座的身影一如她來時那樣,飄飄渺渺地消失了。
    奴顏手緊捏著茶杯,但麵上卻笑靨如花。
    嗬嗬,我可以答應不殺她,卻沒答應不折磨她。有時候活著比死更痛苦,尤其是,想愛不能愛,想要走進卻隻能走近的時候……
    第二天,子夜時分。他們退了房間,準備好足夠的水和幹糧便出發了。
    雲頂峰,顧名思義,頂峰雲霧繚繞,似有仙人居住一般,因此而得名,亦受江南人士的膜拜。這裏的人忌憚著傳說中山裏的神仙,恐攀峰會擾亂神仙的清修,受到懲戒,因而數百年來無人攀過。為了不被王家村的人阻擾,於是林寞傑選擇了半夜攀峰。
    夜晚除了月亮和星星就沒有其它照明工具了,幸好他們四人中三人會武,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攀峰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隻是奴顏……起先姚樂恬為了不讓她有和林寞傑肌膚之親的機會,便自告奮勇地要背她,可行程的速度被拖慢了不說,甚至還一度險墜山崖,要不是姚穹無及時用藤蔓纏住她倆,現在說不定已屍骨無存了。
    奴顏餘驚未定,淚眼婆娑地道:
    “你們別管我了,先上去吧。我自個兒慢慢來就行,不然大家都被我連累了。”
    林寞傑一把蹲在她前麵,淡淡道:
    “上來吧。”
    “公子……這……不好吧?”
    林寞傑沒有說話,隻是拉過她兩隻手圈住自己的脖子,把奴顏背了上來,接著一躍而上。這情景看得姚樂恬在後麵咬牙切齒的,直怪自己笨,壞了事兒。
    姚穹無拍了拍她的背道:
    “別吹胡子瞪眼了,快走吧,你也得好好看著他倆不是?”
    雲頂峰之高,使得他們用輕功攀了一天兩夜才到達山峰。可誰知,這裏麵另藏玄機。
    平常在下麵往上看峰頂時,隻看得到雲霧繚繞,但真正置身於其中才發現,這肉眼看到的峰頂其實是一個被大霧所掩蓋的山穀入口。所謂的峰頂竟直插雲霄,尋常鳥類根本不可能飛得過。林寞傑知曉那白鶴有通天的本事,但絕對不會引他們去一個至死都到達不了的地方。因為白鶴的主人是……
    姚樂恬從後麵追上來,氣都沒歇一口就忙對奴顏大喊著:
    “奴顏,都到了,你可以下來了吧?”
    林寞傑輕放下奴顏,對著大家道:
    “我們今晚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明天就進山穀。”
    姚穹無拿出包袱裏的水以及幹糧遞給樂恬和奴顏,自己則拿起一壺水坐到林寞傑身邊。二人喝完水後,姚穹無道:
    “才剛剛脫離了一個漩渦,明天又馬上要走進另一個了,真不知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啊!有時候想想,挺累的。”
    林寞傑笑笑道:
    “是嗎?我現在隻想知道我哥的消息,還有……若佑的情況,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穹無,我問你,如果這一切結束了,你最想做的是什麼?”
    姚穹無寵溺地看了看還在狼吞虎咽的姚樂恬,一臉溫柔地道:
    “帶樂恬回家鄉吧,畢竟那裏才是我們的根,有我們所熟悉的一切。那你呢?寞傑?”
    “我啊……我……”林寞傑眼皮微合,“我先睡了。上半晚你守夜吧。”說完,他一側身睡了過去。
    姚穹無見狀向他胸口揮了一拳,笑道:
    “臭小子,誆我!”
    ……
    “嘿,醒醒!醒醒。喂,我說你們這些人都給我醒醒。”
    “誰?”林寞傑一個打挺從地上坐了起來。也許是最近太累了吧,守夜守到一半居然睡著了。隻是感覺睡夢中一直有人用棍子戳他的臉。待林寞傑清醒過來時,突然一張放大了好幾倍的臉陰森森地說道:
    “你醒啦?”
    他剛想拔劍出鞘之際,眼前的人又快速閃開一棍子戳向其他人,嘴裏念念道:
    “嘿,我說都給我醒醒,在我家門口睡覺像什麼樣子啊?”
    姚樂恬被敲得老大不情願了,用手在空中亂舞:
    “幹什麼呀?吵死了!再吵本女俠睡覺的話,我一唾沫淹死你!”
    那人又用棍子狠狠地戳了戳姚樂恬的小胖臉頰道:
    “嘿,這丫頭倒有趣兒了啊!還想一唾沫淹死我呢!快給我醒過來!”
    林寞傑甩了甩頭才看清眼前這個奇奇怪怪的人,原來是一手持拐杖的老人。他說話時,一對山羊胡子隨著嘴巴一翹一翹的,甚是可愛。再瞧他打人的力道卻健壯精碩的很,哪裏需要什麼拐杖,那拐杖分明就是拿來作武器使的。不知為何,林寞傑看這老人一股熟悉之情油然而生。眾人在他的敲打呼喊下都已清醒萬分。
    姚穹無理了理衣襟而後拱手道:
    “不知這裏是老人家的地方,昨晚在這借宿了一宿,打擾了。還請老人家原諒。”
    老人吹了吹山羊胡,伸出左手指向姚穹無,隻笑不語。
    “這是?”姚穹無問。
    “住宿費啊,在我這睡了一宿不用錢啊,你壓死了我多少花花草草,這些都不用賠啊?你一屁股就壓死了我多年的心血啊!你知道它們長到這麼大有多不容易嗎?”
    姚樂恬看了看地上的草,一頭霧水:
    “大爺,這些不都是普通的野草嗎?漫山都是啊!”
    “野草?”老人聽到這裏不幹了,握在手裏的拐杖晃晃蕩蕩的,“我這些可都是名貴的希特拉西大珍珠——野草啊!聽這名字就知道有多珍貴了吧!你們弄死了我多少希特拉西大珍珠野草自己數數看!快,廢話少說,拿錢來!”
    “你唬……”林寞傑捂住了還想繼續往下說的姚樂恬,笑道,“多少錢,您直接說吧!”
    老人伸出五個手指頭,晃了晃。
    奴顏道:
    “五十兩?”
    老人搖頭。
    “五百兩?”
    老人點頭。
    林寞傑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剛想遞給老人,可誰知他瞅都不瞅一眼,對著林寞傑手裏的銀票一拐杖打落在地,“你當我是沒見過世麵的深山老人啊?你當我小腦萎縮啊?我這名貴的希特拉西大珍珠野草一棵少說也要一萬兩黃金,你們弄死了多少?少說也有五六百棵啊!就拿區區的五百兩——銀子來打發我?買肥料都不夠!識相的快拿錢來,要不你說怎麼處理吧?”
    林寞傑撿起地上的銀票吹了吹,淡淡道:
    “不要的話真是太可惜了,反正我們身上沒帶那麼多的銀兩,老人家,您就說該怎麼辦吧。”
    老人一把奪回林寞傑手上的銀票:
    “總歸還是錢吧,雖然隻是冰山一角,我還是勉勉強強地收下了。不過你們欠的其他錢嘛,我看……就留在這裏終身為仆吧!”
    沒想到大家竟都異口同聲地答道:
    “好!”
    嗬,本來就是要到穀中尋找被白鶴叼走的風蒼璞,這下被老人一攪和,倒能名正言順地進去了,何樂而不為呢?隻是那老人卻蒙了,邊帶路心裏邊想:一群瘋子,都快賣身了還這麼高興!嘿嘿,管他呢!今天白賺了五百兩銀子不說還撿了幾個傻蛋回家做事兒,真是走大運啦!
    “大爺,這山穀有名字嗎?”姚樂恬問。
    老人回頭吹了一口山羊胡子,道:
    “別大爺大爺的叫,我沒老都被你們叫老了!以後就叫我陳爺爺,或者是瀟灑爺爺也行,別再叫大爺或老人家了,別扭死了。你問這山穀有沒有名字啊?以前沒有不過現在有。是我孫女兒起的,叫做永生穀。”
    永生穀,林寞傑心裏一震,腦袋裏又想起當日他對若佑說的那句話,“我林寞傑要你陳若佑生生世世留在我身邊,永不相離棄。我生你生,我死你卻必須活著。相望永生,我要它變成相依永生。”
    相依永生,永生穀。
    奴顏似是看出了林寞傑什麼端倪似的,笑問:
    “陳爺爺,起這個名字是有什麼典故嗎?”
    陳爺爺癟了癟嘴,又摸摸肚子道:
    “好餓啊!得趕快去吃孫女煮的飯才行。那個,你問典故啊,我也不知道。我孫女兒研究的,也不告訴我老頭子。五髒廟又不安分了,得快去祭祭。我說你們快點走啊!哎,年紀輕輕的,走路這麼慢!”
    姚樂恬聽聞突然加速快步超過陳爺爺,大嗓門地在前麵大嚷道:
    “我們是考慮到你一把年紀了才走這麼慢的好不好?來啊,你追我啊,看咱誰走得快!”
    “臭丫頭,你等著!”陳爺爺不甘示弱,捋起袖子,把拐杖扔給背後的姚穹無,快步追上姚樂恬。
    姚穹無接過拐杖,忍俊不禁:
    “真是一個老頑童和一個長不大小屁孩。”
    在陳爺爺和姚樂恬不相上下的“飛奔功”比賽下,陳爺爺在永生穀裏的住處很快就到了。
    房子依湖而建,分有東西北三院。但大家最先看到的不是這房子有多古樸雅麗,而是那個站在湖邊的女子。
    她的青絲長過膝蓋,就那麼隨意的散亂著,烏黑而不淩亂,無任何綢帶裝飾。身著湖綠色廣袖輕紗裙,衣袂隨風飄起,背影單薄似有無限心事惆悵。
    林寞傑怔住,夢中人,眼前現。
    陳爺爺道:
    “孫女兒,站在湖邊風大,也不怕著涼了。你看,爺爺給你帶了幾個幫手回來喲,以後你就不會忙得手忙腳亂了,可以空出時間來多陪陪爺爺咯!”
    那女子轉身微笑:
    “爺爺,來者是客,別怠慢了。”轉而又走向林寞傑等人,稍一屈身道,“各位,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我爺爺隻是與你們開個玩笑而已,請見諒。我叫即墨(注)佑,以後請多多指教。”
    注:即墨為複姓,百家姓可查。
    ——本文已在晉江文學網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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