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生歸來覓何處 第十一章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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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教大殿內。
殿中台階上的黑木椅坐著一帶銀色麵具的人,這便是玄教教主了。另外還有兩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階下,分別是一老者和一白衣女子。
“劉盼菁,你好大的膽子。我警告過你們多少次,萬不可將兒女之情參雜進來,你居然還為此搞砸了任務!怎麼,現在連本尊都不放在眼裏了嗎?”陰正離手掌朝那名叫做劉盼菁的女子一發,那掌間一股淩厲的罡風頓時把她打出數米開外。老者見狀連忙身影飛出攙扶起劉盼菁,口中念念道:
“教主恕罪,念在陰座的功勞上,這次功過相抵,放過她吧。盼菁,還不快向教主求情!”
劉盼菁口中噴出腥紅血液,剛緩過氣來,便連忙跪下,中氣不足地道:
“教主饒命,屬下保證,那陳若佑再出不得穀中,礙不了教主大事的。”
陰正離冷哼一聲:
“礙不礙得了,豈是你說得準的!不成氣候的東西,讓你辦件事居然給辦成這樣,真是廢物!今日我姑且聽陽座一言,饒你條性命,不過,可饒卻不可不罰。你自去刑房領三個時辰的爐焰之苦。還有,接下去若在發生此次的事情——提頭來見!”
“是,屬下遵命。”劉盼菁一手撫著胸口,步履緩慢地離開了。
“陽座,你把紅鸞石拿去奉殿的密室吧。”
“是,隻是教主,這項鏈怎麼處理?”老者指著一條鏈子問。
陰正離盯著那鏈子想了一會兒,而後緩緩地說道:
“毀了吧,自我決定走上這條路後,便回不了頭了。它於我而言,再無半點意義。”
“屬下知道了。”
老者走後,大殿內就隻剩下陰正離一人了。他頭靠在黑木椅的椅背上,輕輕地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麵具,自言自語道:
“我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我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等以後,這天下也會歸我所有,但是,為什麼我還會感到這般累啊?我的一生有何意義?天下於我而言,算得了什麼?還是,坐在高位上乏了,忘了之前的苦?賤種真的是賤種啊,我的生身父親給我的評語就是如此。就算是賤種又怎樣?我還不是可以把你最愛的兒子玩弄於股掌之間?林寞傑,憑什麼你可以養尊處優地生活著,而我卻不配?接下去,本尊親自和你玩玩如何?哈、哈、哈……”陰正離邪佞的臉上透露出詭異的笑容,浸透著絲絲寒意。
……
“公子,我們這是要即刻啟程嗎?”奴顏對著倚在門上的寞傑問道。
有一瞬間,寞傑望著奴顏失了神。他多想這一刻陪在自己身邊的是那個言而無信的女人啊。嗬,既然言而無信……還念著她作甚?隻是……奴顏的話,到底有幾分是可信的?若在平時,我可以很果斷地處理任何事情,惟獨這情愛之事,我拿著、捏著,不知從何下手。
奴顏見寞傑緊盯著自己不回話,不禁羞紅了臉:
“公子?”
“哦。”寞傑這才回過神來,他把手中緊握著的銀鈴揣進了懷裏,眼波平靜地道:
“走吧。隻是這一路凶險,你自多加小心。”
“知道了。”奴顏緩緩答道。
……
是夜,夜涼如水。漫天的繁星在一場暴雨過後竟都露出了小臉,整個天空被裝飾的好不燦爛。蟬兒在樹上不知疲憊地叫喚著,而樹下篝火炎炎。
奴顏坐在火堆旁,雙手托著下頜遙望冰輪,順帶著,她的目光也瞧見了站在前方,獨個兒發呆的寞傑。她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
“公子,容我問一句,你是為那位姑娘傷神嗎?自我見你後,你臉上呈現的不是麵無表情就是失魂落魄,她當真令你如此苦惱?”
“你多慮了。”寞傑雙手交於身後,眼神有點兒飄渺不定,“我隻是在想下一步的計劃罷了。你好生休息一下,明天還要接著趕路,晚上就我來守夜吧。”說完,他徑自走向篝火旁,撿了根樹枝擺弄著火堆,那火光愈發紅亮。
奴顏依舊站在原地,背對著寞傑。她臉上泛著一絲冷笑:林寞傑,你真以為我猜不透你的心思嗎?嗬,就因為你心中這份無法割舍的情,所以,上窮碧落下黃泉,這一路,我吃定你了。
她轉過身,朝著原處輕移蓮步,然後背靠著樹席地而坐,閉目道:
“公子,恕奴顏多嘴了。隻是,彼心自知。”
那擺弄著火堆的樹枝停了下來,一聲歎息聲傳進了奴顏耳裏,盡管它微乎其微。
……
夜半,寞傑抱著破祈端坐在地上閉目養神,突然他一個打挺拔出破祈弄滅了篝火。接著搖了搖奴顏:
“奴顏,快醒醒。”
“嗯?發生什麼事情了?”奴顏惺忪著雙眸問道。
“現在不好跟你解釋,總之快跟我走!”話剛說完,寞傑便拉著奴顏以輕功不著痕跡快速向不遠處一雜草叢生的灌木林裏躲去。待到倆人安置好之後,寞傑方才看清來人。原來竟是雲、地二使。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不是在找寞傑等人,而是要趕去某個地方。那二人輕功施展開來,沒多久身影便淹沒在茫茫黑夜中。
“公子,你認識他們?”看著來人遠去,奴顏這才出聲。
“嗯,我就是與他們戰鬥受了傷。”
“原來如此。那公子應是與這二人有仇了。可你又為何要這般藏著掖著?”奴顏不解。但夜色中她的表情卻沒有語氣中的迷茫。
寞傑一手扶著奴顏走出灌木林,一手把著破祈淡淡道:
“我如今技不如人,隻好如此。不過,他們的頭也隻是暫時寄放在腦袋上而已,摘下來是遲早的事。”我答應過佑兒,決不食言。握著破祈的那隻手青筋微漲。
雲、地二使的小插曲結束後,一切又恢複原樣。寞傑依舊閉目養神,奴顏……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餘溫殘存。這一個小動作便出賣了她自己。奴顏輕笑:自個兒又不是那單純少女,怎的這樣多心?任務為重。這小子不過是我完成使命的工具而已,就隻是工具。彼心自知、吾心自知……
此刻寞傑心裏也在翻江倒海地盤算著:二哥雖說已人在狼口,但總歸是生死未卜。出宮前父皇交代的任務現在一點兒苗頭也沒有。佑兒又……下一步的行動到底該怎樣做呢?何人可答?
今夜,這兩人注定無眠。
第二天,寞傑和奴顏收拾妥當後,繼續上路了。據奴顏所說,這山裏住著一夥兒匪類,前些時候他們經常會出來騷擾附近的村子,但是近幾年不知怎麼回事兒,山匪們除了偶爾下來采買些生活必需品外,就全都窩在山上了。
寞傑邊走邊打量著這山,看起來倒也是處絕佳的天然屏障。若作為戰略地的話,則進可攻,退可守。隻是可惜,現在卻淪為了匪類的窩藏地。
“誒,你說我們大當家的到底在想什麼呢?放著外麵的金銀財寶不去拿,偏偏要躲在那破山頭,成天一個人關在屋子裏。真他娘的,害老子都不知道那鶯鶯燕燕是什麼滋味兒了!”
前麵走來兩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人,他們分別推著一輛小木車,車上放滿了糧食、衣服等物。方才說話的就是左邊頭上綁著淺藍色頭巾的人。另外一人聽見夥伴這樣說,接話道:
“是啊,大當家的自從撿到那個東西後,人都變了。居然讓新搶來不過三個月的娟夫人夜夜守空房。格老子的,他不碰也不讓咱兄弟倆開開葷。”說著,兩人開始嘿嘿地淫笑起來。
寞傑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一臉淡漠的經過二人身邊,奴顏隨至跟在他身後。但,人的麻煩是自找的。
這兩個醃臢閹人看上了奴顏的美貌,居然一把捉住她的胳膊,眼中淫光熾熱:
“喲,小娘子長得真俊啊,不如……就跟咱哥幾個回山寨算了,我保證讓你晚晚新娘,夜夜銷魂。嗯?哈哈……”接著,他倆不由分說地推搡著奴顏。
奴顏倒也不反抗,任由他們,隻是眼光望向寞傑。
一道紅光閃過天際,那推著奴顏的手臂隨即掉落在地。
“奴顏,我們走。”寞傑轉身,破祈回鞘。
綁淺藍色頭巾的人看到自己的同夥這般情景,心裏也深知此人絕非等閑之輩,隻好扶起同夥,口中還念念道:
“小子,有種你別走。”而後,二人東西也顧不得收拾,落荒而逃。但在不遠處他們好像遇到了什麼人,隻聞斷臂之人說道:
“姑娘,救救我。”
寞傑本不想多管閑事,可是眼前閃過的身影怎的這般熟悉?他一個箭步想要衝上去看個究竟,但身後奴顏一把拉住他:
“公子,我們還要繼續上路呢,這山匪之事不如就讓它過去吧?”
寞傑回過頭反手拉下還放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看著山上的方向,他的眼睛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
“奴顏,我們上山去,這匪類總讓我感覺很怪異。”
“公子,我說過,彼心自知。你心裏當真是因為感覺匪類奇怪才要上山的嗎?還是……你覺得剛才那個身影有可能是……也罷。”奴顏看了看寞傑,施然一笑,“我們上山。”
寞傑聞言,嘴角微微一咧:
“奴顏你……得友如此,人生幸事。”
奴顏忽的睜大眼睛,看著已走在前麵的寞傑,重複著:
“得友如此,人生幸事。”嗬,林寞傑,你剛才那笑是為我而笑嗎?還是,你看到了她?自你與我出來,我瞧見的不是你的落寞就是沉默,而今天,因為瞅見了個相似的背影,你就笑了。哼,陳若佑,我倒要瞧瞧是你真有這麼好,還是我奴顏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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