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又見白雪
    夜靜悄悄地沉淪著。
    望著睡夢中的空，伊藤抑製不住自己的衝動，輕輕的吻了吻空的唇，然後才拉上門離開。
    空睜開了眼睛。
    他沒有睡著，剛剛伊藤的吻還殘留在自己的唇邊，用手指輕輕觸碰自己的唇，忽然感覺到想流淚。
    而剛剛的那一幕，熏看到了。
    他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伊藤和空，他太害怕失去伊藤了。
    他知道伊藤還留有對空的愛意，也知道空其實也是喜歡伊藤的。
    所以他才擔心，擔心空對伊藤說出真相，這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這個晚上他沒有睡好，空和伊藤也沒有睡好。
    *
    下雪了。
    又是一個冬天。
    “空。”熏拉上了門，再次坐到了空的對麵。
    空抬起頭望著熏，不明白他來這裏的目的。
    “空，我知道你還喜歡伊藤老板。”熏依然是開門見山地說。
    “嗯，但是我……”空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必要說這些了。
    “不，你知道伊藤老板對你還沒有死心。”熏真的變了，過去那個唯唯諾諾的他已經變得跋扈，他打斷了空的話。
    “……”空沒有回答。
    “我知道，我是對不起你的。”熏緩緩說，“我扭曲了你逃走的理由……”
    “我知道。”空低下頭，“但是你這樣做是理所應當的，我明白。”
    “你……”空的話似乎讓熏有些不舒服，“為什麼不更加激烈地和我爭執？為什麼你要用那種包容一切的樣子？”
    “因為，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空抬起頭，“離開的時候，我就明白即使再次回來，那我也沒有辦法再麵對他，選擇逃走的時候我就明白了，當我的身體被他人占有的那一刻就無法再擁有那個人了。”
    “空……”熏不明白空為什麼能那麼平靜地說出這種傷心的話。
    “熏，我那個時候是騙你的，說我會回來搶走他，其實那個時候就已經沒有可以爭奪的權力了。”
    “但是，明明還是喜歡的不是嗎？”熏問，“是誰告訴我喜歡就是喜歡這種道理的？”不明原因的，對眼前這個自己視為勁敵卻完全沒有戰鬥力的家夥感到惱火。
    “但是……”空望著自己腳上的鎖鏈沉默了。
    “誰允許你放棄的！”熏怒道，“明天我就走！”
    “熏？”空很奇怪地望著眼前這個抑製著眼淚的家夥。
    “我要最後讓伊藤老板做出選擇，公平的選擇，然後輸了的我就離開！”
    “為什麼要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有意義，空，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最大的快樂是什麼嗎？”
    “嗯？”
    “是讓對方幸福啊。”熏的眼淚落了下來，“已經很久很久了，伊藤老板不開心的樣子，我望著這樣的他，很難過你知不知道？”
    “……”空說不出話。
    “所以才害怕失去他，但是，如果他不幸福的話，那麼得到的也隻不過更加多的痛苦！”熏真的生氣了，那個文靜的少年已經變得像一頭獅子，“空，你知道嗎？我這種別扭的心情……”
    “對不起……”空第一次恢複了眼中的光澤，“熏，都是我的錯才會這樣……”
    “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熏問了空當年離開時問的同一個問題。
    “嗯。”空笑著回答。
    *
    “空……”伊藤沒有壓抑住自己的感情，他已經明白所有的事情。
    “對不起，黎昕。”空望著伊藤的臉回答。
    而熏則已經收拾了行裝，趁他們恢複感情的時候默默離開了。
    這個下雪的夜裏，複燃的愛比過去更加猛烈。
    “祝你們幸福……”熏最後望了一眼藍雪院，離開了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
    但是故事卻不會就這樣結束。
    詠回來了。
    他買通了獄卒逃了出來，忍辱負重，在藍雪院空和伊藤的感情如漆似膠的幾年間他重新得到了天皇的信任和重用。
    終於複仇的機會來了。
    藍雪院被查封，伊藤也被陷害入獄，其他的人全都被遣散了。
    而空……
    “詠……”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麵對他，空的心係在伊藤身上，但是眼前這個男人也對自己充滿了愛意。
    “空，你忘了我嗎？”詠本來得知空與伊藤的關係是很憤怒的，他在心中想好要多少次折磨空，但是真的望見了空，卻突然心軟了。
    “……”空默默搖了搖頭，這個男人在自己身上的記憶是沒有辦法忘記的，即使是和伊藤的愛也沒有辦法完全消除。
    “很好。”詠抓住了空，將他按在了地上。
    “對不起。”空對詠被陷害下獄表示了歉意，伊藤是因為自己才遷怒詠的，而現在詠也是因為自己遷怒伊藤的吧。
    “為什麼要道歉？”詠察覺出了空的眼神。
    “因為黎昕……”還沒有說完就被詠的唇堵住了嘴。
    你竟然真的用那麼親切的名字叫著那個男人的名字。嫉妒如同毒蛇般纏繞著心頭，我為了你受了那麼多苦，你竟然真的對那個男人動了心！
    蹂躪著空的身軀，但是這不能滿足詠的占有欲。
    他恨那個男人！
    *
    “怎麼會……”空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伊藤的屍體。
    淚水洗刷著臉頰，突然間感覺到整個生命的灰暗。
    為什麼……為什麼……
    眼前一片漆黑……
    *
    醒過來的時候，自己被關在房間裏。
    “你醒了？”詠覺得有些心痛，望著空傷心欲絕的樣子，自己在一旁是嫉妒還是心疼已經都分辨不清了。
    “嗯。”空默默點點頭。
    沒有什麼繼續好說的了。
    詠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他隻能期待空能盡快脫離那個男人死的陰影。
    *
    空似乎沒有那麼消沉。
    他躺了幾天後，恢複了往日的笑容。
    詠雖然感覺奇怪，但是也找不出什麼具體的不對勁之處。
    空似乎很想再見熏——自己原來的好友。
    詠也覺得這個時候有個朋友能散散心比較好。
    所以找到了熏後就常常請來。
    隻不過是聊天而已。
    空似乎在聊天之後變得更加開心了。
    詠甚至會覺得空有些失常，但是依然也不能說出到底是哪裏不對。
    今年冬天的最後一場雪，空自殺了。
    是服毒而死的。
    隻有一條血跡沿著嘴角流淌著，在他的臉上看不出痛苦，是微笑著死的。
    “為什麼啊！”詠痛苦欲絕，捧著死去了空，仰問蒼天。
    *
    熏知道空的計劃，他明白空的心情，最後的見麵，他帶來了空要的毒藥。
    離開的時候，空依然是平靜地笑著送走了他。
    但是熏知道空的心是痛的，那種笑容隻是脆弱的偽裝而已。
    白色的雪美麗地不容沾染汙穢。
    最後的白雪，就猶如第一次和那個人見麵時的一樣。
    所以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