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落雪之心
    昏暗的街燈照亮的地方不過一角，而雪，潔白的雪卻照亮了整個世界。
    蹲坐在街邊的孩子凍得發抖，顫抖著仰望這一片落雪的夜空。
    無邊無際，沒有盡頭的天空。
    和無數紛紛飄落的白色花朵。
    很美，很美。
    傷口好像在凝視這一片天空的時候就愈合了，一點都不疼了。
    *
    一個打著傘的人慢慢地從街尾走過來，雪落在傘上又滑落了下去。
    那個人，冷淡的眼眸，漠不關心的忽視了周圍的一切。
    但是這種冰冷卻和這樣的天氣相得益彰，因為他也很美，氣質上的高傲淩駕於一切。
    孩子望著他從麵前走過，他似乎連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本來就不奢望有好心人幫自己，反正看起來今天就要死了吧，已經撐不住了，但是在死前能看到那麼美麗的雪夜也就足夠了。
    低頭望著地上那個人的腳印慢慢被覆蓋。
    突然間一個陰影投射在了自己身上。
    “小鬼，跟我走吧！”是剛剛那個人，依然是毫無表情的樣子。
    仰起頭望著他，找不到任何同情和憐憫連感情都沒有。
    “嗯。”慢慢站起來，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瘸一拐地跟著那個男人在雪地上踩下了腳印。
    *
    “我是這裏的老板，伊藤黎昕。”那個男人抽著煙鬥，望著那孩子問，“你叫什麼？”
    “星野，空。”
    “是嗎？空，你以後就在我這裏幹活吧。”雖然似乎是好意，但是那男人的臉上冷若冰霜。
    “是。”空點點頭。
    “熏。”男人喊了一聲，一個怯生生的孩子拉開了門。
    “在，伊藤老板。”
    “這是空，你帶他熟悉一下環境，傷口也替他療理一下。”
    “是。”他帶著空離開了伊藤的房間。
    *
    “啊，疼。”空忍不住叫了起來。
    熏立刻道歉，“啊，對不起，很疼嗎？”
    “不，也沒什麼。謝謝你，熏。”空咬牙回答。
    “哪裏，是伊藤老板的吩咐啊。”熏輕輕擦拭著空身上的傷痕，“空你也受了很多的苦吧！”
    “其實也沒什麼。”空微笑起來。
    “是被打得嗎？”
    “嗯，”空垂下了眼簾，“被哥哥。”
    “是嗎？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嗎？”
    “嗯。還以為今夜就要死的呢……”
    “……雪，下得真大呢！”熏轉移了話題，將視線投到了院子裏。
    “嗯。”
    白色的雪落滿了整個世界，填滿了每一個黑暗的縫隙。
    *
    自己是不幸的嗎？
    空從來都不知道答案。
    父親娶了自己的母親，整天虐待她，而原來的一房夫人的孩子也從來都是欺負他的。
    “忍忍就好了。”母親一直是那麼笑著對自己說的。
    但是，母親死了。
    而自己也被哥哥們用計謀逐出了家。
    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要不然自己也跟著母親一起走吧。
    自己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望著靜靜飄落的雪，空的心也變得沉靜起來。
    也許自己也應該和母親一樣，不放棄得生存下去。
    即使是痛苦也一定會得到一直期盼著的幸福吧。
    好好活下去吧。
    *
    “哈哈……”那個男人開的店叫做秋葉院。
    是個很混亂的場所，所謂混亂就是指在性方麵的問題。
    這家店也可以說是妓院吧，是男人和男人的。
    空隻不過是個小侍從，端茶送水那種工作的。
    熏也是，兩個人一直相互照應著。
    其實日子辛苦但也算很平靜。
    名義上是陪酒，其實也會被人侵犯。
    混亂……
    空和熏也都習以為常了，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
    麻煩什麼的都不要去碰。
    “伊藤老板？”
    “空，什麼事情？”
    “那個有個客人堅持要蘭大哥陪酒。”
    蘭是秋葉院的頭牌，長得很美，氣質也很動人。
    “哦，是嗎？”但是伊藤其實也很俊美，不過他從來都不理睬任何人，也有很多人為了他而來這裏，但是無論是威逼利誘，從來都無法得到伊藤，甚至連他的笑容都看不見。
    伊藤抽了口煙說，“蘭現在在哪裏？”
    “似乎是在佐藤大人那裏。”
    “讓那個指名的客人等著吧，不然就換別人去。”
    “是。”空點頭告退。
    伊藤的冷漠讓空介意，但是常年在伊藤身邊的熏也不清楚，自己就更加不可能明白了。
    伊藤老板的心，就猶如雪一般冰涼，無法染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