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神秘兮兮的跑進來看著他，良久不說話。孔闕瞟了他一眼，繼續忙著手裏的事。
    “你要有事就說吧，這幾天神經兮兮的。”
    “孔闕，我覺得有件事必須告訴你，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
    “哦？”孔闕心情大好。放下手裏的東西，踱步到男人麵前。“看你這副窘樣，不會是，愛上我了吧？哈哈哈~”話還未說完，連他自己都覺得沒什麼說服力，突自笑了起來。
    “那倒不至於。”男人挑挑眉。再尋常不過的動作他做起來到帥氣了許多。
    “那是什麼？”男人不配合，他倒覺得沒趣，幹脆直入正題。
    “我們找到楚樂了。”
    “你說誰？”孔雀瞪大雙眼看著男人，滿臉疑惑。
    “你聽到了不是麼？楚樂，我們找到楚樂了。”男人放鬆語氣，重複了一遍那個名字。
    “然後呢？”孔闕別過頭，不敢正視男人的眼睛。或是害怕，或是緊張。隻是背過去的臉多了幾絲惆悵，不安。
    “你不想去看看他麼？”男人並未走進，依舊站在原地。
    “為什麼你不直接把他帶過來？再說我為什麼看他，我跟他不熟。”
    “他來不了。如果你打算去看他的話，我們現在過去吧，少陽已經在那等著了，你……到了之後就明白了。”男人磕磕巴巴並不打算說出原因。孔闕有些猶豫終究還是答應了。
    兩人一路無語，孔闕看著窗外瞬間即逝的風景，心裏的不安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釋然。事情走到今天這步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無論是他，辰諾，鍾離還是楚樂，都是被愛情玩弄的人。輸者並非輸給了命運，隻是輸給了自己。而他注定要奮戰到底，不是麵子，隻是心底最深的一份渴望。那種愛人和被愛的衝動。
    車子在一幢白色建築物麵前停下。孔闕下車，注視著眼前金色的牌子。茫然無措。
    “我們……進去吧。”男人看出了他的焦慮，適時的拍拍他的肩膀。
    “可是……”
    “進去再說吧。”男人打斷他未完的話，先一步滿進了那幢白色建築物。
    室內的空氣不怎麼好，光線極差，即使白天，也隻能靠幾盞昏暗的燈獲取光亮。孔闕跟著男人走在陰暗的走廊上，周圍擦肩的人帶著異樣的表情打量著相貌俊美的兩人。孔闕低下頭，緊跟著前方的腳步。
    拐過幾個彎，在靠近窗子的地方停了下來。男人轉過頭對他說了句什麼，還未來得及聽清，門就打開了。
    屋內的光線比走廊好了很多，可能是有扇窗子的原因吧。白色的窗簾隨風輕擺，劃出美麗的弧線。靠近窗子的位置，有人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麵容呆滯的注視著屋外的風景。對慢慢靠近的人毫無警覺。
    少陽走過來，牽著他的手說。“孔闕，這個你也看到了，不用我們多言了吧。”
    “為什麼會這樣？才幾日不見……”短短幾日，那個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男子如今身形消瘦，麵色蒼白的站在他的麵前。目光渙散，即使你站在他麵前，眼裏也尋不到你的影子。
    孔闕走進男子，想要撫摸他的頭發，不料後者輕鬆地躲開了。他驚訝的看了眼身邊的人。少陽簡單的解釋道。“醫生說他拒絕任何身體接觸，而且自從他進來之後就沒說過一句話，雙眼一直看著遠方。好像在尋找什麼一樣。”
    孔闕點點頭，順著男子的目光一同看了過去。那裏是療養院的後花園，有翠綠的草地，矮矮的植株，還有偶爾經過的病人。他想那人看的定不是這些，至於是什麼他無從得知。
    站了一會便被少陽他們牽著去了門外。
    “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楚樂他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剛一出門，孔闕便憋不住開始發問。
    “我們也不知道，醫院方麵給出的解釋是，他是自己來的，麵容呆滯的坐在療養院門口一動不動，問他什麼都不說，手裏緊緊的攥著一張金卡。除了這些我們也一無所知。”少陽有些力不從心。他剛見到楚樂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狼狽的樣子讓人人不隻想要保護。
    “就這樣？”孔闕哼笑著尋問。這個答案未免太過簡單了吧？走的時候明明是好好地一個人，轉眼間就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叫誰接受啊。
    “對，我們也弄不出個究竟。”少陽很無奈，可是這終究是個事實。
    “是麼？”看著身邊兩張無奈的臉，他聳聳肩，轉身進了屋子。“你們等我一下，我想自己進去。”
    未等身後的人回答，孔闕便關了門。
    男子依舊站在床邊，安靜，祥和，與橘色的餘暉很好的融為一體。
    他走到男子身邊，伸手撫摸他的頭發，很奇怪的是，那人並未躲開，隻是安靜的呆在那裏。他對男子的表現又驚又喜。剛一轉身便被人拉了回來。
    孔闕愣愣的回頭凝視著男子。男人依舊麵色蒼白，眼神渙散，隻是這一次不再沒有表情。微翹的嘴角，形成很好的弧度。美麗如同天使卻不落俗套。
    男子抓著他的手冰涼不帶溫度。他試著覆上那隻手，並未遭到拒絕。定了定思緒，孔闕緩緩開口。“楚樂？有話對我說？”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是男子的表現確實給他這種感覺。
    未等來男子的回答，握著他的手卻加深了力道。
    “楚樂？”
    “噓……”男子手指放於唇邊發出小聲的唏噓。
    孔闕皺了眉頭凝視眼前人，不明所意。
    “孔闕，辰諾是個好男人，很好的男人。如果可以，請你好好愛他。”涼涼的一句話，男子麵帶微笑，柔和的餘暉灑在臉上，溫柔如水。
    “你！！！！”孔闕驚訝的險些喊出聲來。
    “噓，不要喊，我沒病，隻是累了，想一個人呆著，僅此而已。”
    “可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鍾離？還是……”
    “不用猜了，誰也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就這樣吧，你回去吧。”男子鬆開他的手恢複方才的表情。仿佛之前隻是一場夢而已。
    孔闕不再追問。轉身離開。門外的人等的一臉焦急。他也隻是笑笑說，我們回去吧。
    屋外的夕陽早已沒了顏色，夜很快占據了整個城市。霓虹極好的裝點了黑暗。孔闕心裏的疑問卻無人能解。
    他與他們的相識或許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命定的錯誤。無論怎樣走最後還是要碰頭的吧。耳邊突然想起那日在樹林聽到的音樂，女人略顯沙啞的聲音唱著蝴蝶的翩翩起舞。他回過頭凝視著音樂傳來的位置。
    少陽低頭看著手機，嘴角若隱若現的笑。略顯嘈雜的聲音與那日一樣，甚至同一聲源。
    我獨自走過城市
    我無法穿過黑暗
    我要你看見我白色的衣
    我要你看見我黑色的唇
    有誰知道蝴蝶在用黑色的唇歌唱
    有誰知道蝴蝶夜裏她們在哪裏遊蕩
    有誰曾經真心真意愛上一隻蝴蝶
    有誰知道蝴蝶從來不能自由地飛翔
    其實最聰明的人就在身邊，懂他的人一直陪著她，無論失落，彷徨，或是無奈，那個人始終都在。孔闕猜想他知道吧，什麼都知道。一滴淚緩緩滑落，伴著女人最後的尾音消失在嘈雜的街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