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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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鳳翎悶哼一聲,半邊身子向後微晃了晃,手中的七弦琴黯淡下來,被收了回去,身邊的三人對朋友顯是關心的,“翎,你怎麼樣,難道他傷了你?這個小混蛋,看我教訓他!”敖冽最是與他交好,急切詢問間已摩拳擦掌,鳳翎閉著眼,不言不動,眾人看他凝神,都在一邊耐心等待,過了一會,見他睜開眼,並無異色,才放下心來,隻見他氣息溫和寬廣,眼裏更是一片晶瑩溫潤,顯然心境上了一層,他看著身邊麵色焦灼的朋友,眼裏一片的溫柔深情,素來冷漠孤傲的麵容綻開一絲笑意,“我沒事,讓大家費心了。我們回去吧”皇月和海伊斯互看一眼,有心問問他如今的心思,卻隻得暫且壓下,待回去再做計議。
且不提鳳翎如何雲開雨散,連子璿顯然並不好受,待得琴音一停,他便覺勉力壓下的氣血翻騰的感覺再度洶湧上心頭,他隻來得及移開唇邊的玉簫,鮮血便自緊抿的嘴角溢出,整個人晃了晃,差點委頓在地,“子璿!”“璿之!”慕蘇二人舒展的眉瞬時凝起,軒轅行之快一步自背後扶住了他,連子璿微合了眼,頭靜靜靠在軒轅行之肩窩裏,身軀仍是站的挺直,好半天,虛弱的朝焦慮的三人笑笑,“沒事,今日是有些托大了。我們回去吧,看來不能再放鬆了。”說罷,脫離了軒轅行之的扶持,腳步毫不遲緩,往回走去,三人暫且壓下心底的擔憂,跟了上去。
“公子,我們真的要離開嗎?”雅羽一臉的驚異和躍躍欲試,連子璿麵上浮起一個淘氣的笑容,眼裏滿是興奮新奇的光,“當然啊,小羽你就不覺得悶嗎,正想到其他地方玩玩呢。”“對,還有好吃的。”雅羽和自家主子一副表情,同樣興奮的提醒,“對對,不愧是雅羽知我,我們邊吃邊玩,美景美食一樣不放過。”小梨對於未來的離開也是一樣的期待,她畢竟女孩家膽小,又心思多些,雖然眼裏也是雀躍之色,又有自己的擔憂,“公子這般貿然離開,怕是路上也會不太平,這便如何是好?”連子璿衝她故作驕傲的揚眉,“這點破事怎能攔住我奔向美食的步伐,放心好了。小梨,你有想去的地方嗎?”小梨遲遲疑疑的想了想,搖搖頭,“沒有,我家裏人都在饑荒裏失散,如今就跟著公子,公子去哪我就去哪。”連子璿雙手托腮,故作深沉的做著深思的模樣,一副頑皮,完全看不出昨夜還是吐血欲倒的人,“我們和小白一道好了。”他振奮的宣布,蘇白喜形於色,桃花眼一閃一閃,愈發多情,“子璿,如此深情焉能辜負,我一定帶你好好領略一下江南的無限風流旖旎。”連子璿甜甜的朝他一笑,“行之,管好你的人!你也不想戴綠帽子吧。”慕之源笑眯了一雙狐狸眼,軒轅行之冷哼一聲,寒氣更寒,蘇白苦了臉,“子璿,我錯了,我發誓再也不犯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把我胡亂送了啊……”眾人大笑不止。
看大家笑得差不多了,連子璿哄走了小梨和雅羽,神色嚴肅起來,在座的三人一看便知他是有些事要交代,也都認真起來,軒轅行之決定明日就先行離開,連子璿同慕之源和蘇白商議了一下,決定晚軒轅行之三天動身,先從陸路一起向南行至揚子江渡口城市鄭洛,然後慕之源自行北上,連子璿等和蘇白坐船自水路南下江南。路線確定,眾人覺得稍有放心,慕之源動手卷起地圖,準備收起,被連子璿右手壓住,“這條河,淮杭河,”地圖被重新攤好,他細長瑩白的食指自洛鄭而上,劃過一條橫貫南北的大河,“河運如何?”聽到這個問題,慕之源因他的動作繃起的神經又放鬆下來,“璿之,你也知道,河運自然有河運的道兒,淮杭河流經燕、西碸﹑楚荊,由嶺南國入海,每一段都有當地的水民管著,過往船隻隻要交一定費用就暢行無阻,難道其中有什麼麻煩嗎?”連子璿神情嚴肅,“阿源,你和蘇白南北聯手,明爭暗合,一定要將這條河的控製權牢牢握在手裏。”慕之源有些不解,“璿之,如果是一國境內,你要控製河段,這我倒能理解,可這整一條河,有必要嗎?這麼遙遠的運貨物到異國去,還不如在當地買了,再說,真要這麼做,這沿河幾百個大大小小的地頭蛇,很難辦啊。”連子璿瞪他一眼,“控製河道權的理由,還用我說,至於你說的國內自足,短視!難道燕的皮毛藥材,楚荊就能自足了?!楚的珍珠奇木,燕國有嗎?!這些本國少見的東西,最起碼高出原產地價格四五倍,我們運輸暢通了,這些不是歸了囊中,除去這些奇貨,糧鹽的買賣一樣,燕國缺糧,年年不是要到其他國家買糧過冬,鹽也一樣,不是要從西碸和嶺南分別運出岩鹽和海鹽嗎?控製了鹽糧交易,就等於控製了一個國家的基礎,如果它的運輸也由我們掌控的話,整個大陸我們也就有了發言權,記得我曾今和你們說過的連鎖統一經營嗎,這是要開到全大陸的,完備的物流,我是說調控運送貨物的有效,對交通運輸的依賴是很高的,到時侯,這河道的控製,極有可能就是我們的軟肋,僅僅這一條河如何,遠遠不夠,這隻是你們第一步試下手,將來無論到什麼地方都是一樣!既然以前沒人沒立好規矩,咱如今就給他統一一個。”蘇白恍悟,“子璿,控製了河道,其他商家要通行,不僅要看我們臉色,我們還可以趁機摸清他們的舉動,這樣一來,他們不聽我們的也不行了。”連子璿微笑,“孺子可教。”慕之源仔細想了想,恢複了淡定本色,“如此,我和蘇白二人就好好籌劃一番。”連子璿提醒,“不可讓外人看出你們聯手,你們分別行動還要注意不要被官府注意上,須知民不與官鬥,有這方麵隱憂時,恩,你們注意選擇實力雄厚又不引人注目的權貴結盟吧,不然培植官場勢力?我對政治最不懂了,交給你們了。”二人點頭稱是,連子璿又托著下巴陷入思索,“這河道明麵有誰出麵呢,哦,行之,把你們樓裏失敗的和洗手不想幹的殺手等等組織起來,一部分在交通要道沿邊開設連鎖鏢局,一部分去降了那些水賊山賊,讓他們成為我們的助力。怎麼樣,省的你們每次任務失敗就自殺,浪費人才和糧食。”軒轅行之堅定了神色,眼神裏漫起殺氣,“一切定如公子所言。風雪樓此後定唯公子之命是從。”連子璿慵懶的笑了,“行之,你還不知我的意思,我是個懶人,不想管事,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你的能耐。”頓了頓,又道,“從明天起,你們三人要注意互相聯係溝通,我大概會四處漂泊,居無定所,你們平時不要理會我。”三人看著他,沒有說話,蘇白突然道,“子璿,你放心,總有一天我們會讓你堂堂正正活在全大陸人眼裏。”連子璿差點被逗笑了,看到蘇白迥異的鄭重其事,愣了愣,收起笑意,他明媚清澈的眼睛一一看進每個人眼裏,“好,我等著那一天。”
作鳥獸散,連子璿回到自己房間裏,他在桌前靜坐半響,緩緩抬起頭來,深深吐出一口氣,覺得已是心如平鏡,便決定趁著這三天認真修煉一下,入定沒多久,剛運氣兩個周天,他便收了氣神,重新睜開眼,“小羽,你怎麼來了,找我有什麼事嗎?”方才正是察覺有人闖了進來他便回了神,原來是雅羽,雅羽看到連子璿,就知道自己這麼冒冒失失闖進來一定是打擾了公子,立時低下頭去,“公子,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我魯莽了,我,我先下去。”連子璿笑了,他看著窘迫的雅羽放緩了聲問道,“沒事的,我正無聊呢,小羽毛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吧,別低著頭了,不會是芳心暗許了,不好意思了吧?”“公子,我不是的……”雅羽小臉通紅,一時忘了害怕,抬起頭急急衝著連子璿分辨,“我是……”看到連子璿溫和的笑意,麵上又浮現難色,住了嘴,連子璿察他顏色,試探著問“羽兒,你是有難事,莫急,先說吧,我能辦到的自然會辦到。”雅羽咬著下唇,支吾了半天,“我,我想回家看看。”連子璿詫異般的挑挑眉,“這不是好事嗎,有什麼為難的?說起來,我還從沒聽你提起過你家裏的情況呢……羽兒,你家在哪裏?”雅羽看他沒有什麼不悅,放下心來,說道“我家在齊玉國,我是被兄長陷害的,母親還不知情,這一年不知她要多麼擔憂操心,我想看看她,公子,行嗎?”連子璿沉吟著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麼,準了,我不是說過嗎,你又不是我的,你有你自己的自由,想去便去,不要再讓她老人家操心了。齊玉在哪邊,順路?”雅羽見他很爽快的模樣,自己也輕鬆起來,他正是少年愛鬧之際,之前一番可憐樣也就是做做樣子,如今口氣裏也就沒了顧忌,“公子居然不知道齊玉在哪裏,嗬嗬,且聽我為公子娓娓道來,齊玉在風岐大陸東邊,臨著東方蓬萊海,哦,這蓬萊海,得名於蓬萊幻境,據說在東海誰也不知道的一個地方,有一片叫做蓬萊的仙境,凡人是看不到也進不去的,隻有每年八月十五月上正天的時候,才有有緣的人能看到它,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是什麼美景,進去的人從沒有出來的,不過那些沒進去的人都講說裏麵白雲霧漫,高樓華堂,珍禽異獸,鮮花異草遍布,還說那裏珍珠美玉遍地都是,那光,都晃得人眼花。”“哦,真有這麼美妙?”連子璿一副很有興味的樣子,配合著雅羽的興致勃勃,“那我倒是一定要去見識一下了,說不定能揀一大堆寶物回來呢。”“公子你真貪心,那地方可不能亂闖,再說了,我們就一定是有緣人嗎?”“這有什麼關係,沒緣了我們就造一份緣分出來得了。”“就是,誰知道我們一定碰不上呢,先去看看再說,噢對了,公子,你什麼時候去一定不能忘記我呀。”“嗬嗬,再說再說……”
當晚,連子璿麵陳若水,素衣正座,月上半天,慕之源﹑蘇白﹑軒轅行之三人一派肅然,輕輕推開門,緩然進屋,連子璿黝深的眼睛漠然而犀利的自他們身上掃過,“都來了,坐罷。”三人落座,俱是一言不發,盯著連子璿,連子璿眼神稍微柔和一點,“你們真的決定了?不後悔?”三人相視一眼,慕之源坦然笑了,“璿之,我們既然來了,你還問什麼。”連子璿眼裏閃過一道銳光,道“好,如此,我也不廢話了,你們既然要隨我學那修真之術,便是入了我門下,就要遵從我三清門的規矩,你們現在還可以後悔。”看到三人不約而同露出的一模一樣的微笑,連子璿明了,明顯愉悅的笑了,“那我就,先教你們一點基礎。記住,以性命發誓,不要讓我們四人之外再有任何一人有那麼一點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