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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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日便是那壽宴,子璿倒也乖乖的縮在清露殿檢視壽禮試穿衣物聽小梨絮絮叨叨各種進退舉止禮儀風度,又細細吩咐了小梨一番,折騰了一整天,也早些歇下了,他天性冷淡,凡事不放心上,一旦想清,便不再為未知之事作無謂的煩惱,一時也興致勃勃的對古代的宴會憧憬不已,想到自己的未來的江湖曆險記更是激動萬端,恨不得立時拉起小梨細細勾勒自己日後的英雄事跡,好不容易強壓下去,後半夜才勉勉強強入了夢。
次日果然賴床不起,又遭來小梨一頓數落,子璿詭稱壽宴在晚間遙遙無期不如睡足才能保彼時清醒,拿被把頭一裹,隻把小梨的話當成催眠曲又迫不及待的繼續呼呼大睡,小梨無奈,隻得又好氣又好笑退了出來,關了寢殿門,又仔細吩咐下人不要去擾他,想到子璿今晚就要離宮,一時又是擔憂又是難舍,又不敢表露出來,便借為子璿看查飲食之故匆匆去了禦膳房,不想竟碰到早年一同入宮的一位同鄉舊友,二人敘了些話,言及故鄉家人,不勝唏噓感歎,又在禦膳房內互相指點了下廚藝,一時難免高興太過,竟忘了時間,及至胡亂揣了糕餅幾塊,急急忙忙趕了回去。
殿中下人不多,又都聽了小梨吩咐,即使午膳時分也無人來喚子璿起身,子璿頭一次在古代舒舒服服賴床到自然醒,直到下午日頭都偏西了才神清氣爽自床上爬了起來,隻覺得全身上下無一個毛孔不是熨熨帖帖,隻是覺得腹中似乎空空才反應過來一天粒米未盡,看來小梨中午也沒有來喊自己起身,又發現殿外靜悄悄的一點聲響也沒有,也不知小梨去了哪裏,正愣愣出神,殿門已被撞開了,“殿下,殿下,快起。。。。。。”小梨氣喘籲籲衝了進來,看到子璿正坐在床上呆呆地看她,剩下的“身”字也咽了下去,焦急道“殿下。時候不早了,快梳洗準備”又自責愧疚萬分,不停怪罪自己,又想到子璿餓了一天要他先吃點心墊墊底子,子璿看她這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好笑不已,便開口道“小梨。你切莫慌。梳洗更衣就是,這點心不吃也罷,我不是要去赴宴嗎?在宴會上難不會吃飽?!你也莫自責了,你在這宮裏形單影隻,乍遇同鄉,也難免高興,他鄉遇知己也是這個道理了,難得你碰上一位,也是喜事了,也不要管了,快幫我更衣吧,怕是時間來不及了。”小梨不再多言,替子璿倒了杯茶,手腳麻利幫子璿梳洗挽發換衣,又細細囑咐了幾句才不放心的看他出了門,回到殿裏。思及前天殿下與他所言,又是憂懼難耐。
子璿隻帶了兩名小太監,看離開宴還有半個時辰,便也不著急,晃晃悠悠的沿著縈回的長廊拐來拐去,及至拐到宴會地點攬月殿時,夕陽已落了大半,一輪圓月也已緩緩自東山頭升了上來,許是夏天的緣故,天色仍然還很明亮,三麵環風應是專為夏季宴會所建的攬月殿卻已點上了支支紅燭,殿裏數根合抱柱子上圍上了各色綾羅錦緞,飾滿了寶石珠玉,有淡淡的花香暗暗散落,又有紅紗自柱間輕輕舞動,真是華豔非常,燃燒的蠟燭使殿內有些昏黃,殿裏已坐了好些本朝官員與異國來客,個個身著考究的禮服掛著華貴的佩飾,互相故作高雅的清談幾句,滿殿是嗡嗡聲,間或在門口的太監大聲報出某某大人或某某國使節到引起一點騷動,滿座的權貴們紛紛起身,互相掛著笑的麵具,虛偽的互相恭維,身著深紅色宮裝的美麗宮女,低眉順目的跪在每一台短桌後,時而起身為在座的貴人們添酒斟茶,子璿不甚情願的挪到門口,便看到如許熱鬧,也不禁酸丟丟的感歎“真是虛偽的繁華啊。。。。。。"未及搖頭晃腦結束,門口的太監已尖著嗓子喊出來了“六皇子殿下到——”子璿翻翻白眼,咬牙舉步,邁入殿裏。
殿裏很多人是頗有幾分好奇的,能參加今日宴會的西碸國官員大多數都見過以前的六皇子,雖說容貌美麗難得,也不是沒有可比之人,如今宮裏謠傳這六殿下如今已似換了個人,手段了得,人也突然美的幾無人可及,對他如今怎麼個美法也是暗暗期待。
一陣風突然襲來,吹起了殿內無數的輕紗,隨著這陣風,六皇子沫子璿慢慢轉了進來,他今天穿著白色的緊身中衣,外罩一件白色織雲緞束腰錦衣,寬幅的下擺和廣袖繡著繁密的花紋,在風中飄飄欲仙,夕陽最後的餘光在他身後籠罩出一層朦朦朧朧的金色光暈,一時看不清他的臉,東邊天際,一輪圓月高高在上,一瞬間,殿中靜的可聽到針的落地聲,眾人癡迷的望著眼前緩緩而來的六皇子,不約而同產生了錯覺,這個人是從那高掛天際的月上飄然而下的,豐神俊雅,衣袂當風,常說美若仙人,今見此人才知原來仙人便是這般模樣。
子璿沿著光潔的大理石地麵向前走,寬幅廣袖隨著他的移動左右晃動,造成了一種錯覺,他好像是腳不沾地,禦風而行,抬眼掃視了整個大殿一番,找到了小梨所囑的皇子的位置,在正前方帝王高高的禦座下,左右各擺著兩條長長的黑色雕漆矮幾,左側是皇室貴胄的專座,右側用來招待同樣身份顯赫的異國貴族,沿著那兩條橫置的長幾向下就是一長列豎排的淺紅色矮幾,同樣,左側是西碸的顯赫人物,右側是各國使節團其他成員,此時,在兩個特殊的位置那邊,右側還沒有人,左側已坐了四個人,均身著繡著四爪龍的皇子禮服,其中有兩人正是二皇子沫君夜與三皇子沫君雨,這便是他一堆的皇兄了,可惡,還要過去行禮,子璿抿抿唇,向著自己的位置走去,漆黑的發絲在頭頂挽起,斜插著一支細細彎彎的白玉簪,柔順的隨著他的步伐在腰際輕輕劃動,在燭光下奇異的閃著微光,殿中一片寂靜,他自一進來就感覺了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及不同尋常的安靜,“真是詭異啊”子璿冒了幾滴冷汗,於是抬起頭,擠出一絲微笑,眼眸流轉,友好的一一與在座的或盯著或偷看他的各位示意,大殿裏突然像活過來一般,重新響起了更激烈的嗡嗡聲,各位大人也活過來了,又繼續先前的互相交頭接耳,時不時有人上來和子璿客套,子璿一邊周旋一邊暗自奇怪,他總覺得眾人的目光似有似無的都落在自己身上,這絕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於是子璿匆匆忙忙趕到自己的座位那邊。
在座的還有大皇子沫君灼與五皇子沫君玄,沫君灼五官俊朗,帶著一絲霸氣,看來是慣於決斷之人,當子璿慢吞吞走過去,掛著一臉恭敬地笑給正湊在一塊說話的一二三請安時,也很不在意的回禮,還爽朗(?!)的拍拍他的頭,子璿嘴角抽搐,麵色發青,卻還要拚命維持笑得更加春花爛漫,旁邊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臉色和他的也差不多,隻有不自知的大皇子閣下一個人興致勃勃的扮演著慈愛的兄長角色,子璿隻能無奈的隨他演戲。
好不容易脫了身,子璿謝天謝地的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兒,又向一直沉默不語的五皇子行禮,不料那沫君玄居然是座冰山,全身冷冷的透露著離我遠點的訊號,睬也不睬他,子璿怒,小p孩毛還沒長全裝什麼酷。也不再睬他,坐下來自顧自的吃起了桌上的點心果品,其吃相之優雅成果之不優雅——擺在他麵前的點心轉眼間去了大半,令眾人瞠目結舌目瞪口呆下巴落地,而罪魁禍首還在滿意的吃著一串葡萄。
殿中人越來越多了,門口的太監也不知什麼時候離去了,滿殿都是寒暄恭維和故作的高聲大笑,子璿安靜的低著頭,隻顧進行第二輪的風卷殘雲,身邊的喧鬧仿佛與他全然無關。不過這種難得的鬧中取靜很快被一個囂張惡意的聲音打破了,“怎麼,西碸國的六皇子從沒吃過桂花糕嗎?”子璿優雅的咽下嘴裏的糕餅,半抬起眼睨向聲音的源頭,果然,黑龍皇太子敖洌一身華貴的黑袍,頭戴黑玉冠,腰間一根金腰帶上又是玉佩又是劍,滿臉惡意的“我要找茬”杵在了他麵前,不過一個溫和的聲音很快來解圍“敖洌殿下說笑了,六弟孩子心性,素喜甜食也沒什麼出奇之處。”原來是四皇子沫君瀾,沫君瀾自那次禦花園相見後,也曾好幾次拜訪子璿,子璿見他確實有真心相交之意又覺得這人還不錯,對他也頗為和顏悅色,如今見他為自己解圍也很有點謝意的衝他一笑,不過,對那驕縱的小孩,子璿決定惡整惡整,於是站起身,仰著頭衝敖冽甜甜一笑,惡魔般的算計目光讓敖洌不自主的全身一抖,但在這時,一道子璿有點熟悉的溫柔聲音悠悠傳來“敖洌,別鬧了,你都比璿子大四歲,還欺負他。”
敖洌哼了一聲便不多言,徑自轉身向解圍的那團人走去。想著剛才的稱呼,子璿寒顫一下,略有不甘的循聲望去,果然,他看到了笑的一臉溫柔的狐狸靈蛇太子皇月,他身邊還有另外兩個人,看來沫君瀾是與他們一起進來的,心中不禁十分鬱悶,竟然如此自然叫他“璿子”?!這可是生死至交才被允許的愛稱,他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他怎麼不知道?不過子璿的注意力很快被皇月身邊一人轉移了。子璿兩眼發亮的盯著人家,不由的心裏吹聲口哨,標準的西方小帥哥誒,小帥哥有一雙純淨湛藍大海一般浩渺的眼睛,金發垂到胸前,他沒有挽發,戴著藍寶石的發箍,在微黃的燭光下和那雙與之相比毫不遜色的藍眼睛交相輝映,有著藍色瞳仁天生的溫柔,他穿著寶藍色的羽緞禮服,腰間掛著一塊人魚形青玉佩,與子璿見過的其他人不同,身上有著真正海一般的溫柔與深沉,子璿一下子便覺得很喜歡他,那人也感知到一般,朝子璿包容的笑,沫君瀾悄聲介紹“是一切水域的王者海皇族繼承人傑伊斯“。傑伊斯身後那人,火紅的長發,琉璃色的眼眸,著一身火紅的羽紗長衣,襯得麵色蒼白的緊,他五官清麗,自然的流瀉著高貴驕傲,那是全然不同的驕傲,是一種清高孤傲的文人般的自信,看到子璿看他,也不屑一顧,仍維持著高傲的模樣,看來倒是個真性情的人。“是鳳族太子鳳翎,極擅音樂,清高的緊,素來不喜與人結交的,子璿莫計較。”沫君瀾繼續介紹,又在子璿耳邊提醒“子璿要過去見禮嗎?”子璿懶洋洋道“不去,我到那邊和他們到我這邊距離一樣,誰想見禮自己走。不然,四哥,你過去替我得了。”沫君瀾其實是想過去的,但又覺得於禮不妥,可看著子璿已重新坐下一臉饞相的拈起了一塊甜酥,也知他是主意定了,歎息一聲,自到皇月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