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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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已過了,此時正是一天之內太陽最盛的時候(也是午睡最佳時間),在清露殿陰涼的書房裏,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紗在書架上淡淡留下一抹亮色,某人難得的在這種時辰保持著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清醒狀態,微眯著眼捧著小梨新沏的據說是宮裏新供奉的夏茶有滋有味的品的正歡,小梨進了書房便看到六殿下眯著雙眼帶著一抹壞笑(?!)輕輕抿著唇,宛如一隻小狐狸?看花眼了吧,她急忙揉揉眼,果然,殿下隻是天真單純的笑著,大概是品的高興,微眯著眼似乎十分享受,看到她進來十分開心道:“小梨小梨,這茶真好喝,是很珍貴的吧?!給我喝了其他人有沒有呀?”小梨心裏一陣內疚,六殿下表麵風光無比,似乎很受陛下寵愛,但誰都清楚陛下是瞧不起殿下的,說是日後必極是尊崇,但恐怕逃不了淪為玩物的下場,加上生母娘家沒什麼勢力又去得早,宮裏人都是見風使舵慣了的,對六殿下也極是輕慢,偏生六殿下又是個欺軟怕硬的懦弱性子,常以未婚夫來威脅下人,眾人更加瞧他不起,送至清露殿的日常吃穿用度也是克扣低劣了不少,像如今的夏茶,皇子一級的本應是僅次於皇帝的好茶,而六殿下正喝的隻相當於普通的嬪一級,饒是如此,殿下也不發怒,反而安之若素,更叫人心裏發疼,這樣一個精靈剔透世上少有的人兒怎生便遭得這般不公的命運,也真是造化弄人。殿下自蘇醒當日已告知清露殿當值眾人見他無需下跪隻需行禮即可,小梨當下便勉強堆了笑安慰道:“殿下隻管放心喝便是,這茶皇子殿下們都有份呢。”那小人兒“哦”了一聲不再言語,想是放下心來,小梨想了想,記得殿下落水前極愛吃那桂花糯米糕,自落水醒後人變得安靜不少,也沒見他提起要吃過,何不去禦膳房取些來,便行了禮告退了。距六殿下蘇醒已有五天,他第一天的所顯露的威儀也被小梨無意識的淡忘了,再加上殿下信誓旦旦的承諾要痛改前非,在小梨心裏,隻剩下了一個乖巧明理溫良單純的小童。連子璿看著她人影消失在書房外,麵上不由的浮起譏諷的冷笑:這茶勉強比前世的袋泡大紅袍好上那麼一個品級,她這個僅憑茶色與茶香便能輕易分辨茶葉等級的品茶高手豈能分辨不出好壞,什麼皇子專用,一個得勢的太監宮女喝的大概也比這好,狗眼看人低果然是處處適用的真理啊,看小梨麵有難色,大概也是怕自己傷心才善意的撒謊,這份善心在這汙穢的宮裏實屬難得,隻是若她得知她那個乖寶寶六殿下早已死了,現在本尊是一縷十八歲的亡魂,不知會是什麼表情,她那點善意還會保留嗎?連子璿冷冷的想,麵上一絲表情也無。
她來這異世五天了,除了小梨和兩個執事小太監,及殿外長廊上時而可見的侍衛外,沒有外人再出現,連子璿正樂得沒人來打擾她恢複修為和武功,倒也不在意冷清不冷清,更令她欣喜的是這裏沒有現代的嚴重汙染沉重壓力,環境質量非常之好更勝自己十歲之前生活的深山,而且風岐大陸空氣裏似乎隱隱有靈力因子浮動,極適合修練,而她同時也發現,這所謂的麒麟體體質甚至比前世號稱百年難遇的修真奇才的自己還要適合修煉,令她又激動又興奮,也正因如此這具原本沒有一絲基礎的身體在她的努力下已到了心動後期,很快便能升至靈寂期,而自己前世修習的武功也隨著靈魂的轉換慢慢在新身體裏恢複過來,看來過不了多久自己便可在這宮裏橫行無忌,不再忍氣吞聲了,也罷,就勉強自己幾日吧,權當是一次曆練好了,連子璿又開始笑嗬嗬的安慰自己。她放下茶杯,拿起放在右側的《山河誌》翻看起來,既已立誌日後遊遍整個大陸,現下便認真閱讀起來,這書描寫整個大陸的山川河海,道不盡的雄偉險峻,秀麗奇詭,當真是引人入勝,連子璿又是嗜書如命之人,不知不覺便深深沉醉進了書中無邊的麗色裏,一時間忘記了一切。
直到一個尖利的聲音伴著小梨的哭聲硬鑽進耳朵“該死的奴才,偷東西還敢狡辯,你家主子是怎麼調教下人的,這等無法無天,真是丟皇家的臉。。。。。。"連子璿大怒,姑且不論這叫囂的太監居然敢明裏暗裏辱罵自己,光是他無故打擾她看書這一點,她便決不會輕饒,再加上他明目張膽向自己挑釁,連子璿一臉寒氣,看在自己初來乍到的份上不用重懲,就用他來敲山震虎,警告警告蠢蠢欲動的宮中各方勢力得了。一念及此,連子璿“啪”的把書扣在梨花木書桌上,轉身,麵無表情的將視線轉向因為他剛才摔書而靜下來的闖進殿裏的一幹人,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青色織錦太監服的大太監,滿眼得色,看來飛揚跋扈已久,身後四五名跟班太監拽著小梨,小梨左邊臉頰上一片紅色,想是挨了巴掌,頭發也亂了,正嗚嗚咽咽的掉眼淚。看著麵前默不出聲,渾身上下似乎都散發著寒氣的十歲孩童,那雙丹鳳眼裏更是一片冰冷,襯著絕世的容顏,就似那雪山頂的一塊寒冰,愈是美麗愈顯得高不可攀,眾人心內齊齊打個突,一時間竟無人敢有所動作,殿裏靜得可怕,直到六皇子聲音如切冰碎玉般冷冷響起“諸位強至我這清涼殿,擾我安寧倒是意欲何為?”
為首的大太監福林是錦妃心腹,錦妃正是那二皇子之母,因容貴妃之故,素來處處刁難六皇子沫君漪,意為指桑罵槐,容貴妃對這沫君漪自是不屑一顧,他受人欺侮之事也當不知,竟是暗許眾人的舉動,福林也是個欺負慣的,此時被沫君漪冷冷一問回過神來,覺得丟了麵子,再看六皇子,雖與往日的畏畏縮縮不同,也不過是一個小孩而已,剛才的寒氣也無疑是錯覺了,一念至此,便又趾高氣揚起來,也不下跪,便大刺刺道“適才奴才自禦膳房路過,看見六殿下宮裏這小婢鬼鬼祟祟。。。。。。”連子璿收了渾身氣勢,心裏暗嗤一句“蠢材”,也不待他廢話完,隻聽“啪”的一聲,六皇子右手重重拍向書桌,怒斥“放肆!大膽刁奴,見了本殿如何不跪,這也是錦妃娘娘教的規矩麼,恩?”隨著最後一個單音,六皇子聲音更加陰冷無情,福林隻覺得寒氣入骨,壓力十足,不由的瑟瑟發抖,撲通一聲跪下隻顧亂喊“殿下恕罪"連子璿不再多言,隻冷聲道“掌嘴十下”便自顧自坐下,喚了一名小太監沏了新茶,對殿裏清脆的耳光聲便如未聽到一般絲毫不加理睬。直到福林臉上紅腫口齒不清謝恩時才抬起眼瞄了過來,此時她臉上已掛了一幅溫文無害的微笑,之前那個陰冷無情的六皇子好似一點也不存在般笑容天真的問道“公公且起,公公也是這宮裏的老人了,這宮裏的規矩想必也比本殿區區一個孩子明了很多,本殿正想請教一下公公,公公闖入我這殿裏大聲喧嘩,又傲不為禮,是不是犯上之罪呀?本殿一時氣憤傷了公公是不是過重了些?”雖說著威脅的話,他偏偏又是一副小孩子樣,仰著頭,大眼睛閃啊閃,滿是疑問,在陽光下清澈透亮無比,就如不韻世事的仙童一般,不帶一絲煙火氣,饒是剛挨過巴掌的福林也刹那間失了神,猛然醒悟過來,不禁冷汗直冒,這六皇子不知是太過天真還是心機深沉,高深莫測竟讓人捉摸不清,暗想今日自己是惹了不該惹的人了,哪裏還敢多言,當下跪下道“六殿下怎麼教訓奴才都是奴才的榮幸,是奴才僭越了,六殿下寬厚仁慈,罰的輕了,奴才謝殿下輕罰之恩。"“真是這樣嗎?”連子璿可愛的歪歪頭,眸中流光飛轉,更是嫵媚非常,風華無比,已有數人看得癡了,福林不愧是在宮闈混了十幾年的人精,也不敢多看,當下諾諾而退。身後又輕飄飄傳來一句,“下次見了本殿也不要輕易下跪,本店不喜歡看人跪著,煩。”
連子璿也不與他繼續牽扯,跳下椅子,走到小梨身邊,隻盯著她被打腫的左臉頰不發一語,小梨不知剛才陰晴不定的六殿下又有何打算,登時嚇得不敢再哭,隻愣愣的垂著眼睛杵在原地,直到左臉頰傳來一陣清涼的觸覺才驚異的抬起頭來,原來是她的六殿下正輕柔的撫著她被打腫的部位,眼裏滿溢了心疼與關切,“還疼嗎?”本應是輕浮的舉動殿下做來卻不覺有一絲不妥,隻餘下滿滿的關懷與溫柔,小梨登時覺得眼睛發酸胸膛發漲,滿心隻有一個念頭,不管六皇子變成什麼樣,他始終是自己唯一的主子。連子璿最看不得女孩子受委屈,此時隻是習慣性的去關心小梨,又讓一個小太監名喚德寶者拿了藥膏進來,仔細替小梨塗了藥,卻不知小梨已變成了她的死忠fans,日後得知其中曲折也不由的好笑不已。
連子璿替小梨塗了藥,又問明了事情緣由,便讓他下去休息,又命人道回絕一切訪客,縮回了自己的大硬梨木靠背椅開始勾心鬥角,這次福林敢公然前來挑釁也不是偶然的,他知道以前的沫君漪雖受人輕視,公裏的各方勢力卻很看重他日可能有的強大靠山,因此無不想把他變成屬於自己的一枚聽話棋子,沫君漪落水前個性畏縮,欺軟怕硬是很好控製,但自他落水清醒過來後,傳聞他不僅失了憶而且心性大變,宣稱要痛改前非,還說昔日的沫君漪已死,擅改了自己的名字為子璿,還命清露殿眾人以新名稱呼,不光如此,這所謂的璿殿下還無視上下尊卑之分,不許宮裏服侍的下人隨便下跪,稱不喜看人下跪,此舉也讓他行事荒誕有辱皇家顏麵的流言甚囂塵上,有人曾告到皇帝陛下麵前,不料皇帝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隻言除非闖下大禍否則一切隨他去,令宮裏各方更是捉摸不透,偏生璿殿下又轉了性子,平日隻待在清露殿裏說是安心靜養,想要探他的底也無從下手,福林今日闖殿怕是有許多眼睛在窺視,他若不就此立威,顯出些手段作風來,日後大概是麻煩不斷。連子璿不禁歎了口氣,這福林也不過是一隻出頭鳥,雖然他著實可憎,也不過是一枚小小棋子,自己今日罰了他十數巴掌,心裏實在是有些添堵,她從不和小人物計較,如今在這宮裏卻讓他破了例,又思及錦妃是福臨的主子,她絕不會善罷甘休,定會來尋自己晦氣,一時間隻覺奇煩無比隻想盡快恢複如初,然後逃出宮去,奔向外麵天寬地廣的花花世界,以免悶死在深宮裏。想到出宮,連子璿,現在的璿殿下又警告了自己一番,告誡自己暫且壓抑一下,回到前世人前沉默寡言的狀態,等出宮後自可真正隨心而活。
不隻不覺間,已是斜陽西照,小梨便進來傳膳布菜。